李球逃出了阳平关,收拢残兵,发现竟然只有百十来人,不禁唏嘘长叹,正可谓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阳平关由于远离汉中主战场,李球还是有些麻痹大意了,他万万没想到魏军会突然地发起偷袭,直取阳平关。
阳平关的险要,完全是在城池之上的,而失去了城门之后,蜀军再想夺回城门来,已经是没有机会了。
所以说,阳平关的陷落,完全是李球的咎由自取,如果李球的防御意识再强上一点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可事已至此,把肠子悔青了也无济于事,李球只得率领残兵败将,一路望南而走,奔剑阁方向而去。
魏军已经攻占了阳平关,那么下一步很有可能会进攻剑阁,而剑阁是扼守蜀地的咽喉要冲,李球决定,尽管赶往剑阁,提醒剑阁的守将,避免自己的覆辙。
行至白水关附近之时,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彪人马,旌旗招展,正望北而行,李球原先以为是来自涪城的蜀军援兵,可仔细一瞧,那旗号上写得分明,原来是辅汉将军姜维。
李球当时就有些疑惑了,不是说姜维前往羌地平定羌人叛乱的么,怎么会出现在白水关这儿呢?
不过好歹也是蜀军的队伍,李球立刻上前拜见姜维。
姜维是前往羌中平定羌人的叛乱不假,姜维到达羌中之后,利用羌族各部的矛盾,支持一拨,打压一拨,很快就初见成效,彻底地平定了羌乱。
正在回师之中,突然听到魏军进攻汉中的消息,姜维大惊,立刻改变了行军的路线,望汉中的方向而来。
刚到白水关一带之时,姜维令军队宿营,计算一下路程,大约明天即可抵达阳安口,姜维焦急的心情略微的有些缓解,这是接到了手下兵士的禀报:“启禀将军,阳安口守将李球求见。”
姜维脸色陡然一变,李球?他不去守阳安关,来此做甚?
既然李球莫名出现在此地,那么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阳安口已经陷落了。
姜维的心情大坏,他从阴平听到魏军来犯的消息之后,便立刻是星夜兼程地赶往阳安口,姜维熟知汉中的地理,魏军只要没有拿下阳安口,就不算是占领汉中,蜀军完全可以从阳安口进军汉中,收复失地。
而阳安口一旦失守,就等于是汉中的门户尽为魏军所得,蜀军再想收复汉中,难度重重。姜维之所以在第一时间欲赶往阳安口,就正是这个缘故。
但在这儿见到李球,不但让姜维是吃了一惊,而且隐隐觉得情况不妙,吩咐手下兵士,将李球带上来。
姜维今年正好四十,不惑之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他在大帐之中危襟正坐,削瘦的脸庞之上,双目炯炯有神,两道寒光,直逼向李球,让李球心中直发毛。
“末将参见辅汉将军。”李球硬着头皮,躬身施礼道。
姜维脸色凝重,沉声地喝道:“李将军,你奉令镇守阳安关,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李球只得一五一十地将阳安口失守的消息的告诉了姜维,那知姜维听后,顿时勃然大怒道:“让尔镇守阳安关,竟然如此玩忽职守,致使关城陷落,来人,推出去斩了!”
李球惊得是面如土色,连声地讨饶。
副将宁随亦劝道:“阳安关失守,乃是魏人偷袭所致,李将军虽然失察,但罪不致死,更何况李将军乃费大将军的人,将军若斩之,岂不令大将军不悦?还请将军三思。”
姜维沉吟片刻,吩咐亲兵放开李球,道:“你既是费大将军安排守得阳安关,如今关城陷落,你自去和费大将军解释吧。来人,押下去,先行关押起来,将来再交大将军处置!”
手下的兵士立刻将李球押了下去,李球也是暗暗地出了一口气,他知道姜维性情暴戾,而大将军费性格温和,就算将来把自己交给费处置,也绝不会人头落地,如此算来,自己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回去。
押走李球之后,姜维神色依然冷峻无比,对宁随道:“象李球这种废物,杀之如屠鸡狗,又有何惧之?”
宁随道:“李球是李恢从子,将军不看僧面也须得看佛面不是,更何况,李球是费大将军委任的职务,生死裁决自然由费大将军处置,将军此刻若斩李球,必为越权行事,恐怕会惹得大将军不高兴。”
一提到费,姜维的脸色很是难看,在蜀国内部,姜维是鹰派的代表人物,主张禀承诸葛丞相遗志,兴师北伐,收复中原,恢复汉室,而费则是鸽派的代表人物,反对穷兵黩武,主张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所以政见的不一,导致两人的关系很僵,虽然现在蜀国的朝廷之中还是以大司马蒋琬为主,但由于近两年大司马蒋琬身体状况欠佳,只得留守涪城,蜀国的军政大权,目前都由大将军费暂代之。
姜维是一个心怀大志的人,原本他只是天水郡的一名参军,在魏国郁郁不得志,降蜀之后,得到了诸葛亮的重用,从此青步平云,一直做到了右监军辅汉将军。
姜维常以诸葛亮的学生自居,一心秉承诸葛亮的遗志,率师北伐,恢复汉室,但蒋费执政期间,似乎都无心北伐,姜维大将之材,也仅仅只是被用于平定羌夷诸族叛乱这些零星的战斗,其平生大志,还一直未能展现。
和魏军交手,才是姜维所期待的,而这次的汉中危急,令姜维看到了与魏军决战的契机,所以一得到消息之后,姜维便不顾一切地急行军,试图想要抢在魏军之前,抵达阳安关之。
但让姜维失望的是,阳安关陷落了,这势必将会影响到他的整个战略安排,也难怪姜维在盛怒之余,恨不得一刀将李球给斩了,如此废材,留之何用?
现在阳安关失守,情势大变,姜维不得不重新审视战局,重新做战略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