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新城防御战前前后后打了一个半月左右,别看吴军的进攻非常的努力,但新城的防御强度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几十年的刀光剑影,鼓角争鸣,这片战场早已被鲜血所浸染,如果把曾经的战死者都堆砌在城下的话,那起码也有城墙一般齐的高度了。
吴军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伤亡代价,前前后后进攻合肥新城不下十余次,但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地攻克过新城,上次他们虽然能够进入新城,也不过是诸葛诞拱手相让的原因,如果真让吴军自己去打的话,他们一样不会成功。
虽然籍着上一次得以拿下新城的余威,吴军的心气比较高,但面对新城坚固的防守以及恶劣的天气,他们同样是无计可施的。
而新城的守将诸葛靓对吴人则是恨之入骨,正是吴人的背信弃义,才导致了诸葛诞的覆亡,对于吴人,诸葛靓自然是恨之入骨,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诸葛靓不仅将孙綝的书信撕个粉碎,而且还把孙綝派来的使者削鼻棒打,也算是给了孙綝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告诉孙綝,断了招降的念头,诸葛靓和吴国誓不两立。
在这场攻防战中,诸葛靓也确实是用行动回应了他誓不两立的决心,如今诸葛靓麾下的守军,许多还曾是诸葛诞的旧部,他们深受诸葛诞的大恩,对吴国的仇人是恨之入骨,此番作战,这些诸葛旧部同仇敌忾,奋勇杀敌,表现的极为英勇,杀退了吴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当然吴军最受影响的还是天气,连月不开,阴雨霏霏,虽然同在一片天地之下,魏军还有城池做为倚靠,最起码有个避雨的地方,生堆火也能把身上的湿衣服给烤干了。
但在野地之中的吴军,却享受不到这个烤火的待遇,大雨把所有能点燃的柴禾都给淋湿了,吴军身上更是湿透了,又潮又冷,苦不堪言,这样的环境能打好仗才怪呢。
吴军的连番进攻受挫,孙綝一怒之下斩了先锋朱异,重新委派司马伷率军攻城。
闻听是司马伷人前来攻城,诸葛靓更是分外眼红,如果说吴人只是杀父之帮凶的话,那司马家的人才是真正的杀父仇人,诸葛诞最终就是死在司马伦的手中,而司马伦和司马伷可是亲兄弟,所有司马家的人,都和诸葛靓是不过戴天。
所以司马伷带来的兵马虽然有三万之众,但诸葛靓丝毫不惧,反而更是充满了昂贵的斗志,不能亲自手刃仇敌,诸葛靓都不肯善罢干休的。
那怕是司马伷的军队参与到了攻城之中,那怕天气转晴,对吴军变得有利一些,但守城的魏军打得十分顽强,吴军又是连续地攻击了十余日,难有成果。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吴军并不擅长打攻坚战,新城那高大且坚固的城墙对于缺乏大型攻城器械只能是依靠人海战术的吴军来说,不吝是一种噩梦般的存在。
其实司马伷在这其中也是挺尴尬的,他麾下的军队,可都是来自中原的兵马,但在他从武关南逃吴国的途中,几乎丢光了所有的器械和装备,如果不是吴军的接济,司马伷的人马都有饿死的可能。
所以司马伷的军队虽然不属于吴军的原本的战斗序列,但自从加入到吴军之中后,似乎也被同化了,这让在孙綝面前夸下海口的司马伷是大跌颜面。
没奈何,司马伷只能是不恤伤亡,拼了老命地发起进攻,发誓一定要拿下新城来。
也许是上天眷顾,也许是久战之下终于看到了曙光,经过了十余天的鏖战,在新的一天凌晨的时候,司马伷按照惯例继续地发起进攻,但却发现新城的城头居然无人把守了。
起初司马伷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或许是魏军故意设下的圈套,然后司马伷派出小股的部队登城之后发现,合肥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守城的魏军已经在一夜之间不知去向。
吴军攻打新城,没有采用四面包围的方式,而是采用了兵法上惯用的围三阙一的战术,围三阙一,从实质上来讲,就是给守城的敌人一条生路,让他们放弃抵抗的念头,如果四面围城,水泄不通之时,敌人没有了退路,只会做困兽之斗,让攻城的一方承受再多的伤亡代价。
如果只为了夺城而没准备对守军赶尽杀绝的话,那么围三阙一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它可以最大的限度瓦解守军的斗志。
不过司马伷一直觉得,这样的招数似乎对诸葛靓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从诸葛靓拼死一战的态度之中应该可以看出,诸葛靓是准备要和合肥新城共存亡的,在没有面临绝境的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新城的。
但出乎司马伷意料的是,就在新城攻防战还处于一种胶着的状态之下的时候,诸葛靓毫无征兆地就居然率兵连夜逃跑了,而且是逃了个干干净净,直到司马伷入城之后,才发现合肥新城之内居然再没有魏兵的任何身影。
说好的誓死而战,谁好的血战到底,到头来,居然是虎头蛇尾,原本以为狠人一个的诸葛靓到头来也是怂人一个。
司马伷望着空荡荡的新城,面露出鄙夷之色。
但这个结果对司马伷来说,却是再好也不过了,今天能够拿下新城,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司马伷比丁奉先一步进了城,这拿下新城的首功自然是他的了。
司马伷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毕竟连战半个多月,一直未有胜果,他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今天拿下了新城,这压力总算是得以释放。
司马伷降吴之后,虽然是身居高位,但他也清楚,这不过是吴人比较客气的做法,他们内心之中还是极为鄙视这些降者的,自己想要在东吴立足,那就必须要拿得出卓越的战绩来,新城之战,就是他要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终于是得偿所愿了,他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