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没想到顾月华会自己说出有可能无法向大哥交代的话语，而这句话，却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顾月华并不是顾氏家族企业的掌舵人，也在向我表明，很多事情并不是他说了算的结局。
“不瞒大家，其实，老爷子的企业是我大哥掌控，家里的开支和父亲医疗费用全部要经过大哥的手。如果我超出了预计金额，有可能会让各位更失望地，所以我才这么的为难。”
顾月华轻声说完时，沉沉地长叹了一口，仿佛心里有着巨大的憋屈，却又不好说出来。
我感觉他并不是说出了心里话，而是很简单地想搪塞过去。而这种搪塞也不是为了降到医疗费用，有可能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情。当然，我心里也清楚，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穷困人家，家家都有着难念的经，只是念经的人有着不同的体悟罢了，并不是谁比谁幸福，更不是有钱的大户就绝对是滴水不漏的和睦家庭。
因为没考虑明白顾月华话中有话的意思，我并没有想好接着问下去的话题，只能是沉默着的等待。
“说句心里话，我确实不在乎花多少钱，关键是要让父亲康复，能从昏迷之中苏醒。可是，我的能力不管在家族中，还是在父亲的企业里，确实是无能为力的困窘。但是，我想说明白的是，只要我答应了的事情，绝对能兑现，哪怕是我另去想办法。”
顾月华依然是用最低沉的语气说着话，而且脸上的神情已经沉凝到了令人惊诧的地步。
我本来还想着顾月华如此年轻有为，绝对是顾氏家族的顶梁柱，又是顾老爷子毋需质疑的继承者，却没想到竟然是说话不算数的人，这一点还真出乎了我的想象。
“小顾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两百万的酬金很可能就是你大哥能够答应的最高限额了。当然，这两百万的金额，是你大哥必须要看到顾老爷子完全康复的最终费用。”
为了进一步探明顾智章的家庭情况，我立即附会了顾月华的话题。虽然是猜测，但是我感觉绝对没错。
顾月华微微一笑的时候，嘴角处挂出了苦笑的情绪。
“范大说得没错，由于前几位大师的不辞而别，已经让我大哥愤怒不已，一直在职责我办事不力。而这一次，当我向大哥说明了请你们为父亲治疗的事情之后，我大哥好像很担心的做出了不能违背的原则叮嘱，不管是酬金，还是出国的治疗，总费用就是二百万，多一分都不行，所以我才这么为难。”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净色的脸上，浮满了无奈的阴郁。
可是，当我听完这些话的时候，有种很古怪，却又想不明白的担忧。同样是父亲，又同样是身为儿子的人，可是老大竟然与老二的心态完全不同。老大是本着既要治疗父亲的病症，还要考虑治疗费用的限额；而老二顾月华似乎并没有考虑治疗费用，也不在乎酬金的事情，仿佛一心一意就是为了父亲的康复。这样的两种很鲜明的心思动态，却让我有点无法接受，又无法想明白。
“根据小顾的表述，那么你大哥的态度很明朗了，如果超出了预算，可能就不考虑对顾老爷子的治疗？”
我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当然也是最直接最现实的问题。
虽然对顾智章的家庭没多少了解，但是，我从各种各样的新闻媒体上，确实对顾智章的企业规模，有着相当清楚的探知。不要说二百万的治疗费用了，即便是二十亿的巨额，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那也是毫不犹豫地换命决定。可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顾家大公子居然在治疗父亲的昏迷病症上，却大做文章地要算计成本，这个好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诧讶举动。
“根据我的猜测，大哥很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在我确定要请你们的时候，大哥曾多次提醒过我，绝对不能在费用上让步，所以我才说过要坚持原则的话语。如果范大因为酬劳的事情，做出放弃合作的决定，那我父亲可能永远都无法苏醒。”
顾月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帘中已经闪出了莹莹泪光。
他的神情似乎因为说到了最关键的话题上，之前的那种大方绅士的风度，似乎消失得比什么都快。
“难道你大哥就不担心顾老爷子永远长眠不起吗？”
我说完的时候，才感觉问了一句荒唐的话语，那有儿子不管父亲生死的人，而且顾家的财富，并不是穷苦人家必须面对的艰难。
顾月华双眉紧蹙的瞬间，眉宇间闪出了惊慌的神情。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大哥对我曾经说过，父亲有可能是无法治愈的疾病，努力治疗只是在拖延时日，绝对没康复的可能。”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范大，说句心里话，我是坚定了心态一定要让父亲苏醒，而且还是康复的最终结果。当然，我请各位的目的，就是本着这个的结果。不过，在费用问题上，我确确实实是无能为力。”
“难道你在家族里，就没一点发言权，也没一点财权？”
我感觉有点无法相信。
顾氏企业不仅在国内名声显赫，规模庞大，资金雄厚，而且在国外也是急速扩张的实力。几百亿的大企业财团，顾月华又是顾智章的小儿子，居然在治疗父亲疾病的费用上，表现出了无能为力的心态，这让人确实无法接受，也无法理喻。
“范大，在开始做介绍的时候，我曾经提到过一句话，我的家庭成员很复杂，也许并没有引起各位的重视。本来我想先说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后来考虑到毕竟还没达成一致意见，要为我父亲治病。而此刻，因为费用的问题，我不得不说实话了。”
顾月华停声的时候，端起了茶杯，很随意地押了一口。
其实，并不是没引起我的重视，而是我不好追问。从那句话说出的时候开始，我心里一直有种莫名的顾虑，总感觉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当听到顾月华重复着说出来时，我已经联想到了好多事情，而且是与顾智章有着必然的联系。
“小顾，有些事情你可以不说，尤其是关系到家庭的问题上，我建议你谨慎一些，毕竟你们不是普通的家庭，而是受到万人瞩目的大家庭，又是驰名中外的大企业。”
我很担忧地提醒着顾月华。
一个复杂成员的家庭，绝对不是听听就能解决的问题，更不是我这些人能够关注的问题，所以，我感觉还是不提及，也许更好一些。
顾月华又是很苦涩地微笑神情。
“范大，我要说明白的心思很清楚，就是希望各位别因为治疗费用而拒绝救治。如果大家能齐心协力，能让我父亲苏醒并康复，我可以保证酬金并不是我所答应的那个数，这一点我相信大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别说是几百万，就算是几千万上亿，在我父亲的眼里，并不是天文数字。当然，我也清楚各位肯定对我父亲有过了解，每年的捐助和献爱心，也是上千万的投入，何况各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突然中有了激动的情绪，不仅说话的语气显得激昂，而且声调也是很清楚的抑扬顿挫。
“这个我清楚，也早有耳闻，顾老爷子确实是令人敬佩的大家风范。可是，我所担心的是，因为你在顾家并没有发言权，最终的结局会让你也陷入难堪境地。”
我彻底被顾月华的言辞感动了，当然也是被顾月华说到父亲苏醒康复之后的救命恩人，而充满了无限遐想的希望。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父亲是二婚，我跟我大哥是同父异母，父亲重病期间，大哥停止了我在父亲企业中的所有职务，包括所有待遇。之所以我要说家庭成员复杂的原因，还不只是我跟大哥之间的同父异母，我还有一个姐姐，据我父亲说是从小保养的孩子，但是，情况可能更复杂一些。大哥跟大姐串通之后，不仅对我采取了打压，而且还对我母亲实施了制裁，基本上连生活费都陷入了困境。”
顾月华顿声时，好像是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父亲昏迷以来，除了我跟母亲四处求医，我大哥和大姐几乎是没过问，如果能确保医疗费用的支付，那么我也没什么要求。问题是，维持父亲的日常医疗费，都是我想办法筹集。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大哥，为了救治父亲，我跟母亲确实是慌乱中乱投医，花了不少的冤枉钱，所以才导致了大哥强烈不满的情绪。”
他又一次摇头的时候，抬手无可奈何地抚了一把寸发，脸上已经陷入了特别深沉的忧伤之中，那种沮丧的神态，瞬间让我感觉到有了苍老的样子。
“还真是够复杂的，可是，不管怎么说，同父异母是必然的结果，你大哥绝对不能在治疗父亲疾病的问题上，采取打压的方式呀！说个不好听的话，那么多钱那么大的企业规模，是你父亲打下的江山，并不是你大哥和大姐的努力结果，他们没那个权力。”
我有点无法抑制的愤怒情绪，几乎是用吼声说完了想说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