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宋家欺人太甚,就算那宋二郎要走仕途又怎样!那也不能拿银子羞辱姑娘啊!”
“好了春蝉。”
声音暗哑,不怒自威。
春蝉身子一颤,有些不甘的开口:“可是那宋家……”
帐子里的人,“呵”轻笑一声,伸手挥了挥,春蝉连忙上前,敛眉将床帐挂好。
女子肌肤如雪,泛着淡淡的光晕,脸颊更显的苍白,美眸惺忪,乌黑的墨发半散着披在身后,透露出一股羸弱之感,而唯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她颈部有一圈浅淡的紫色勒痕。
“春蝉,你莫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姑娘,春蝉不敢!” 春蝉大惊失色,紧忙跪下。
女子自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沿,打量着她:“春蝉,你跟我多久了?”
“回姑娘,已经五年有余了。”
“五年了啊。”女子幽幽一叹,“这五年你可学到什么?”
春蝉一怔:“少说多做……”
“既然知道,为何还犯?”
“可是,姑娘差点就死了,”春蝉咬了咬唇,哽咽,“春蚕、春蚕替姑娘委屈啊!”
女子摇头轻叹,抬手将她拉起:“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我已经想明白,不是我的,强求不得。”
春蝉讶然抬头,满脸的喜悦:“姑娘,您可算清醒了!”
似是又想起什么,她有些愤然道:“那宋家这般羞辱姑娘,难道姑娘就这么算了吗?他们都在传,君家大小姐君益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说什么人就该什么命之类的,说得都可难听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好了春蝉,过来给我梳妆吧。”
春蝉茫然眨巴着眼睛,显然不明白为何话题会突然跳转到这里。
“还不来?”
怔仲间,她听到君姑娘又催了声,她不敢犹豫,急忙应了一声,开始为其梳妆。
君姑娘看着面前新开之境,她卷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眸底沉下一片暗影,眸中却满是茫然。
虽然已经在这身体里待得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每次看到,她都不免有些感到神奇。
自己并非是君家大小姐君益柔,而是早已经逝去一年之久的被废其后位的汝阳公主刘玉瑶,但现在她只能是,君益柔。
想到‘君益柔’身上所遭遇的事,君姑娘心中满是怜惜。
世人都说‘君益柔’粗蛮不知礼数,却丝毫不知她不过如同孩童一般,只是为了吸引恋慕之人的目光,可惜,用错了方式。
宋家二子宋玉衡自幼与‘君益柔’定下婚约,却不曾想,宋家认可许诺万金,也要退掉这门婚事。
‘君益柔’本就是有些骄横的性子,她不堪被辱,以死明见。
‘君益柔’死了,但她却活了。
“姑娘?姑娘?”娇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君益柔骤然回神,入眼便是镜中一抹姝丽的倩影,一时有些怔然:“何事?”
“姑娘,方才翠竹来传话,说是宋家家来人了,让您去前厅一趟。”春蝉说道。
“哦?”君益柔回眸一笑,眼中闪一丝暗光,“这宋家还真是等不及了呢。”
说罢,她扶着梳妆台起身,腰肢轻摆,走向前厅。
君益柔的父亲是君离,君家从祖上就开始从商,一直到他父亲这辈,君家已经发展成为了阳城第一商家大户。
君父虽说娶了几门姨太太,也诞下子女,可却唯独对大女儿宠溺无度,不然君益柔的性子也不至于被养成这般横行霸道。
而显然,君父这时叫她过去,是想要为她讨公道呢。
君益柔穿花拂柳,行至前厅后窗口,此时窗扉半开,厅内声音刚好传进她的耳边。她微微探身,朝细缝内望去。
前厅内,身着蓝色锦缎华服的妇人,背对着她,扶手而立,声音淡漠:“君员外,不是我们宋家欺人太甚,而是君大小姐实在和我们玉衡不合适。”
君益柔站在窗边无声笑了笑,怕不是合适,这宋家所图不小啊。
春蝉却不似她这般淡定,她恨恨撩起袖子,作势就要冲去,君益柔连忙将其拉住,低声劝阻:“春蝉,莫要莽撞,且听父亲怎么说。”
闻言,春蝉不情愿应了一声,轻声嘀咕:“这次就先放了她,下回定撕了她!”
君益柔好笑的摇摇头,没有言语。
如君姑娘所想,君员外确实气的不轻,平时就连他都不敢重言的宝贝疙瘩,如今被人暗地里贬低,他真可能受着?
“宋夫人,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配不上,我看我们家益柔跟宋二公子真才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君员外朗声说。
宋夫人柳眉蹙起,一双美眸泛着淡淡的厌烦:“君员外,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君大小姐是什么样子,您应该很清楚吧?”
见他不答话,宋夫人也不急,她脚步轻移,走到青鸾牡丹团刻红木椅上,拂衣而坐。
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君员外,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亲退也得退,不退,也由不得你。”
“哦?我倒是要看看,怎么由不得我们君家。”
略带暗哑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来人身上。
天光橙亮,一道倩影先落于门口,一只绣着百合的娟鞋才迈了进来,碧色百褶裙拂过门槛,犹如百花盛开。
一进门,君益柔就将视线落在身处首位的君员外身上。
君离本就是个商贾,别的没有,就手里银子多。人大富大贵了,日子也大富大贵,随着挣得银子越多,身子也跟银子似的,越来越肥硕,就连后院那群姨太太,娶回来时还好好的,现在都跟君员外有的一拼。
见她看向自己,君员外对着她宠溺地一招手:“益柔,你怎么现在才到,快到爹爹这来。”
君益柔笑着摆了摆手,模样甚是乖巧,只是说出的话,却惹得宋夫人羞红了脸。
“幸亏女儿来得晚,不然怕是听不到宋夫人这句肺腑之言了,是么?宋夫人。”
宋夫人一脸尴尬的放下茶杯,正了正神色,勉强勾起一丝笑容:“君小姐说笑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关于你与玉衡,确实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