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菱想过很多次,像白微这种出身平凡的女子,以后到底是荣华富贵重要还是平平安安重要。想了很多次都没有结果,直到陈数出现,告诉她只要她们两个人以后安安稳稳就可以了。
忽然把选择权交到白微手里,这个岁数不大的女孩子也为难了,一脸的苦大仇深,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楚冬菱急忙开口去拦,“如果现在做不了决定就不要做了,反正以后时日还长,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到楚国,就算带上师父又有何妨。”虽然她现在不是公主了,但还有一个楚国太子的哥哥,不会连一个老人都保不住。
这番话并没有让白微舒心,反而是复杂的看着她一眼,仿佛是为自己刚刚的想法而过意不去。
伸手揉了揉白微的脑袋,楚冬菱笑道:“以后别胡思乱想了,时候已经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嗯。”白微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有动,知道楚冬菱走出自己的视线,她才慢慢地抬起手,缓缓地关上了门。
一夜多梦。
楚冬菱打着哈欠来到药房,陈数早已经守在了那里,一见楚冬菱便道:“楚丫头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任谁做了一晚上的梦脸色都不会好看。比起楚冬菱哈欠连天,陈数显得精神抖擞,一大早便把五毒放在一个坛子里,任它们自相残杀,自己动手研究昨天用五毒制出来的毒药。
跟陈数待在一起时间久了,楚冬菱有一种自己才是耄耋老人的错觉。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凑上前去,只见昨天乱七八糟的桌子已经收拾干净,上面只放一杯牛血和一杯黑漆漆的毒药。
楚冬菱用鼻子嗅了嗅,“这味道有什么不对?”明明和自己手上的毒药味道一模一样。
刚放下一只蝎子的陈数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都是蝎子屎的味道,当然一样。”
“……”楚冬菱忽然明白为什么白微老说陈数说一些恶心的东西。
见楚冬菱怔住,陈数摇了摇头,“如今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受不了脏,别说是蝎子屎,以前的大夫连人中黄人中白都做过。”
人中黄就是屎,人中白就是尿。
楚冬菱的头一晕,忽然赶到今天早上吃过的早饭隐隐约约的要往上泛,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摇了摇,“师父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真的吐了。”
陈数摇了摇头,刚想再数落楚冬菱几句,忽然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只见自己面前的蝎子又在排泄,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陈数直接退到了窗户前。
这幅场景落在楚冬菱眼里,直接把她逗笑了。原来陈数也不是什么都不怕。
“人中黄人中白都能做,巨巨的蝎子屎又算得了什么?”楚冬菱这招算得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光提起人中黄人中白她就浑身不舒服。
“以前的老一辈有做这个的,不过你师父我这个人干净的很,可从来不碰这种东西。”陈数一边说着一边颤巍巍的抚着自己的胡子,样子有点像强词夺理。
“哦。”楚冬菱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不知为何,原本晴朗的天在下午的时候忽而下起了雨来,路上少了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显得清静了许多,也把空气中怪异的味道冲淡了不少。
“小姐。”身旁的丫鬟一脸为难的看着林霏儿,她是林府里面带出来的丫鬟,也只有她能在林霏儿面前说上话。“外面已经下雨了,还要去吗?”
林霏儿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丫鬟无奈,只能退出去让轿夫起轿。
整齐划一的步子踩在满是雨水的青石板上,溅起清脆的声音,却不能让里面的人平静下来。
如果不是实在忍不下去,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去找太子,既然好不容易做了决定,便不能被这场雨拦住。
很快轿子便停在了太*殿之前。太*殿富丽堂皇,吕鸿兴虽然早就成年,却迟迟没有在外建造府邸,吕帝对自己这个侄儿的态度很微妙,算不上很亲近喜爱,但始终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原本兄终弟及已经犯了大的忌讳,如果再把吕鸿兴的太子拿走,想必那些酸腐的老学究又要以死进谏了。
而自己的皇子当中,有威望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没威望,算来算去竟然还比不上自己这个侄儿。无奈之下吕帝只能让吕鸿兴安安稳稳的坐在太子位置上,省的满朝文武老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小姐。”丫鬟用葱葱玉指将车帘轻撩开一部分,露出林霏儿精心打扮过的半张脸。
林霏儿点了点头,刚伸出一只脚踩在地上,身旁的人立刻就打开了油伞,遮在了她的头顶上,时机不快不慢,没让一滴雨水落在自己的头顶上。
看着头顶上巨大的烫金匾额,林霏儿迟疑了一下,随后又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直接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可在里面?”林霏儿明知故问,明明是已经打探好了,可是仍然要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门前的宫女见到林霏儿稍稍弯腰行了一礼,“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林霏儿在门口等了片刻,宫女才让她进去。
进去之后太子果然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奏折,桌子上还摆着一堆,自从他开始代理朝政,闲暇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延迟那件事的理由。
太子连头也没抬,直接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林霏儿梳妆打扮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现在看来无异于抛媚眼给瞎子看,她行了一礼,站在原地垂下眼睛略带委屈的开口道:“我来提醒太子一件事情。”
“哦。”吕鸿兴这才抬起头来,他相貌长得极其俊俏,虽然比不上吕鸿渊吕鸿礼,但也算世间少见的美男子。只要他盯着林霏儿,后者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脸红。吕鸿兴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让你冒着雨就过来了?”
林霏儿嘴巴一扁,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委屈,瞪了太子一眼,半嗔半怨的道:“如果不是殿下忘记了两件事情,霏儿至于这样吗?”
“什么事?”说这话的时候太子仍然没有放下手里的奏折,俨然就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君主。
林霏儿见状不满的道:“你我二人的成婚大典一拖再拖,霏儿当然着急了。”原本想找一个委婉的借口,没想到一见太子,林霏儿别忘了自己刚刚想好的理由,不过也算了,自己长得娇艳欲滴,撒撒娇对方肯定能答应这件事。
没想到对面的吕鸿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剑眉微皱,“你我二人的婚事原本就是皇后在处理,如今皇后病重,你为我做儿臣的自然要体恤她,又怎么可以催促这件事情?”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后病重,其他人可以不知道内情,他吕鸿兴又在这里装什么好心。林霏儿原本以为吕鸿兴只是太忙顾不上,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有意而为之。
林霏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即使是夏天,后背仍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不如这样,你先回去等着,等后宫什么时候安稳了,我们再办婚事。”反正现在吕帝病重昏迷不醒,他就算成了婚也不过是代理朝政的太子,那这个太子妃可立不可立吧,他手上有大把的事情要做,大把的异己要除,成婚这件事反而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儿女情长向来都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