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楚冬菱就起来找药材,四周冷冷清清,连一个人都没有。她至今不清楚,张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为了让吕鸿渊登上帝位,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当然,每个人的处境不同,想法也不同。
好奇心容易害死人,昨天晚上吕鸿渊的拜访就可见一斑。
明明是有祸事,偏偏要靠近。楚冬菱忍不住摇了摇头,责怪自己多管闲事。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包裹里面掏出前几日和周舒闳一同去偷的还魂草。
还魂草保存的很好,枝叶整齐,长不过七寸,宽不过两寸,主干很硬,用手一掐立刻就会有汁水冒出来,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鼻子,这药味有点刺鼻。
楚冬菱盯着这棵还魂草看了很久,也不确定这种药到底对瘟疫有没有用处。与此同时她还舍不得,毕竟这药材少见,而且又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偷来的。
犹豫了半天,最后她从这棵还魂草上面扯下一片细长的叶子,一脸肉疼地用手帕包好,再配上白芷地精等药材,用油皮纸包好,细麻绳捆住。
在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悠若,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对楚冬菱道:“姐姐醒的好早。”
“你也不是起的很早?”楚冬菱的目光往下一挪,便看见了悠若手里提着的食盒。
悠若点了点头,回道:“反正也睡不着了,正好去为姐姐去御膳房拿早饭。”
昨天晚上被吕鸿渊一闹,楚冬菱睡得晚,悠若也没有睡很长时间。
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害得面前的小姑娘又慌了,慌乱的移开目光,怯生生的问道:“姐姐……”
“这么早,我也没什么胃口,以后不用这么早起来去给我拿早饭了。”以前和白微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白微出身乡野,没什么规矩,但是也落得自在,楚冬菱饿了自然会找吃的,平日里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自己在做,悠若虽然做的也不过份,只是尽一位宫女的职责,只是楚冬菱不想这样。
面前的小姑娘颤颤巍巍,楚冬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几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睡一会儿,我不是什么皇子公主,你自然也不用这么侍奉我。”
“……”悠若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这句话楚冬菱常常在强调,可是自小没有相处过正常关系的悠若,几乎很难和别人一样同等地位相处。
除了几位要好的宫女,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比她高一等,打骂是正常的,连尊敬和卑微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楚冬菱不知道悠若这段辛酸往事,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卑微严谨的过分。
什么样的人才会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楚冬菱活了两世都算洒脱,自然不明白这种痛苦。
“不过今天早上既然已经拿了,那就一块吃早饭吧。”楚冬菱伸手去拉悠若的胳膊,后者浑身僵了僵,然后才软了下来。
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正好撞上楚冬菱的笑脸,目光虽然不纯净,但笑容很温暖。
“嗯。”悠若迟疑了片刻,还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你我之间称什么谢。”楚冬菱一手提着自己刚刚配好的药一手拉着悠若,随口问道:“白微呢?”
“……”悠若脸色微微一变,“白微妹妹还没有醒。”
“嗯。”楚冬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惹得悠若又是一阵奇怪,原来楚冬菱真的不在乎,相反,她对这些下人还颇为照顾,“那我们先吃,给她留一点东西就可以了。”
“好。”小丫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轻松。
刚刚吃完早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楚冬菱看了一眼桌子,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下意识地道:“如果要吃早饭的话,还要再去御膳房拿。”
这句话乍听起来像是在赶人,好在来人知道她的脾气,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大多是没什么心眼。
吕鸿礼偏头看着她,今天楚冬菱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雪白色领子,秀发如鸦,脸蛋白净,比起平时的清冷模样多了几分俏丽。
楚冬菱见他笑得奇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吕鸿礼收回自己的目光,笑道:“今天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楚冬菱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动作惹得吕鸿礼笑得更深,他张口就说:“昨天晚上有人来找你。”
知道吕鸿礼热爱到处插眼线,楚冬菱自然不会奇怪他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他不仅知道吕鸿渊过来找她,甚至也会知道她出卖了吕鸿礼。但她还是要说一句,“我可什么都没有答应他。”
“这个我知道。”
吕鸿礼这句话让楚冬菱心里颇为不舒服。
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楚冬菱脸上神情略微的变化,吕鸿礼仍自顾自地道:“可是我答应了他一件事。”
楚冬菱眉头一跳,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果然,面前的这个人慢慢的开口道:“我答应他把这件事压下来。”
“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楚冬菱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用说也知道吕鸿渊和吕鸿礼达成了协议,这两人以前有过结怨,那么这个协议的分量肯定不轻,自始至终这件事当中楚冬菱都是在利用吕鸿礼,出头鸟是他,替罪羊也是他,最终的获利自然也全部属于他。
“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想问的吗?”见面前的人久久不开口,吕鸿礼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他压下来这件事吗?”
楚冬菱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件事说出去,所有的好处都属于你,你竟然愿意放弃这种好处,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而且他肯定是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否则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放过张贵妃。
虽然吕鸿渊现在还不是正统,但张贵妃的家世还是很好看的。
能说出来这一番话,就说明处冬菱很聪明,但是既聪明又冷漠,这一句话无疑是拉远了吕鸿礼和自己的距离。
对于楚冬菱来说这不算什么,毕竟原本就没有想和吕鸿礼有多么亲近的关系,但是对方却不这么想。
目光闪了闪,吕鸿礼不动声色地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怎么突然摆出了一副质问的架子?楚冬菱耸了耸肩,这件事是吕鸿礼做的,问她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用?所以她实话实说:“既然你已经答应他了,言而有信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换句话说,再说其他也没什么用了。
接二连三的遭到冷落,就算是从小被冷落惯了的人,此时此刻也有些无奈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满是苦涩。
楚冬菱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吕鸿礼的神情很是奇怪,但是奇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她略一沉吟,觉得还是不要把这句话问出口比较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鸿礼才带着一脸苦笑开口道:“我让他放弃帝位。”
直到这个时候楚冬菱才有了一点兴趣,“他答应了?”
“对。”吕鸿礼神情严肃起来,“我了解他,他根本就不是愿意争夺帝位的人。”
这倒是稀奇了,楚冬菱认识不少皇子公主,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像吕鸿渊这样对帝位不感兴趣的人,她倒是第一次听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