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冬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什么异样,才讪讪的道:“只要殿下确定没有和张贵妃宫里的人接触,那大可以放心。”
“我放心不下。”吕鸿礼似乎被楚冬菱刚刚的言辞惊到了,现在精神好了一些。“既然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要的就是这句话,其实楚冬菱完全可以借皇后之手把张贵妃除掉,但太子大婚在即,周舒闳和吕鸿轩那边又在商议着不可告人的事情,楚冬菱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吕鸿礼最合适下这个黑手。
“没有发现尸体?”从发现疫情到隐匿尸体,张贵妃真是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吕鸿礼沉思了一会,缓缓的对身边的人道:“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查这件事情。”
“是。”
楚冬菱和吕鸿礼谈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天色渐暗,旁边的宫女掌了灯,烛光摇曳,但仍然能清楚的看见面前这人的脸色好了很多。
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外面,楚冬菱觉得再不走,吕鸿礼真的就好了。
她可不想被别人误认为自己用了巫术,赶紧站起身来,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通体朱红,从里面倒出来的药粒也是红色的,她把小小的红色药丸往吕鸿礼面前一递,没有过多解释:“饭前吃。”
张公公见状赶紧道:“这样恐怕不妥。”
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吕鸿礼就接过药丸放进了嘴里,眉头微微一蹙,本以为是苦涩无比,想不到这里要进口竟然化成了一股甜水。
“我说过你的病没有大碍,这个方子是师父留给我的,对治疗伤寒很有效。”
其实不过只是一枚安神药,吕鸿礼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
楚冬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才发现悠若已经在药房呆了整整一天,药房阴凉,多待一会儿就觉得后背发冷,她却仍然穿着普通的春季宫女装,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整理药材。
身上忽然一重,悠若抬起头,这才发现楚冬菱已经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件披风,此时披风正在她的身上。
微微眯了眯眼,楚冬菱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悠若顿了顿,低下头回答:“我原先不认识这些药材,担心以后会出什么差错。”
能出什么差错,楚冬菱只会让其他人准备普通的药材,至于制毒的那些,她通常只是自己动手。
四周烛火微弱,在风里摇摇晃晃,连柜子上的标签都看不清楚,楚冬菱想想走到隔壁,把自己房间挂在床头上的夜明珠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立刻感觉好多了。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悠若,心情不错地道:“那你认识了多少?”
就算灯火微弱,也能清晰的看见悠若脸上的红晕,她脸上带着窘迫,“并没有多少。”
“那你就说说你认识的什么?”这种教导徒弟的感觉倒是新奇,自从楚冬菱当了半吊子大夫,虽然被外面的人吹得神乎其神,但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靠着陈数留下来的方子到处坑蒙拐骗罢了,说起真正的医术,不仅和陈数差得远,甚至比白微都要差一点,白微跟在陈数身边时间长了,基本的病症还是能治的,而且从小在药房里长大,基本上的药材她都能认识,所以整理药材的事情总是白微在做,有了她,楚冬菱自然不用操心。
面前的姑娘缩手缩脚,很难想象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有这种胆小的人,但仔细想想她的出身,楚冬菱忽然有些感慨,如果这件事落在自己的头上,以她的性格,恐怕会和吕帝拼个你死我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选择,悠若身材娇小,甚至有羸弱的感觉,说话的声音很小,连楚冬菱有时候都听不见,如果让她去做复仇的事情,恐怕也是强人所难。
听说几乎所有的宁家人都被发往宁古塔,那是一块苦寒之地,不少人在途中就病死了,以前锦衣玉食的宁家人估计更难忍困苦,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女孩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了,六岁就进宫的她,恐怕连自己的亲人都记不清楚了,对于她来说,活着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人个有志,如果是上辈子,楚冬菱还会努力的活一活,但是现在她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想的只是临死前拉几个人垫背,和悠若的心态已然完全不同。
悠若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地精、白术、白芷、松柏、三黄、珊瑚……”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清了。
楚冬菱忍不住笑了笑,害得面前的人更加窘迫。“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只用了一天便记住了这么多药材,比我当初强多了。”
悠若不知道楚冬菱这话是真是假,但是里面的关切还是能听得出来,揉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谢谢姐姐夸奖。”
总算是会叫姐姐了,楚冬菱老怀欣慰,大手一挥,“今天费脑子了,走,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悠若从来都是被上面的人骂作没有脑子,真是想不到还有一天有人关心她费脑子了,脸上僵了一僵,神情变得很奇怪。但看楚冬菱,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是真的饿了。
楚冬菱今天下午从吕鸿礼那里回来,在路上经过内务府,顺便把悠若在御膳房的差事辞掉,当时内务府的太监还很好奇,“御膳房的差事可是一件好差事。”
到哪不是当下人,楚冬菱笑而不语,“现在为她找到更好的差事了。”
楚冬菱人长得漂亮又有气质,此时微微一笑,连太监也忍不住怔了一怔,不知道这是哪个宫里的大丫鬟,竟然长得如此模样,等楚冬菱拿出来冬歆公主的腰牌,他才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冬歆公主身边能人不少,个个都是聪明伶俐能言善道,或许只有她那样的人才能养出来这一堆有本事的下人。
“原来是冬歆公主看上了她,这丫头可真有福气。”太监笑着在内务府的账本上改了名字,毕恭毕敬的把腰牌递还给了楚冬菱,“这位姑娘慢走。”
“嗯。”楚冬菱接过腰牌的时候,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张贵妃宫里的名字竟然比别的宫里少一大截。
她不信作为三妃一后的张贵妃为人这么低调谦虚,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些少的人都病死了。
楚冬菱在心里冷笑一声,故意指着内务府的账本问道:“冬歆公主还让我带回一个张贵妃宫里的人,怎么现在看来却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了。”
“不应该,所有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在这里。”太监虽然这么说,但神情变了一变,明显是知道什么。
竟然还有人帮张贵妃隐瞒,楚冬菱心下一沉,脸色立刻拉了下来,“那你这么说是冬歆公主记错了?”
“自然不敢。”太监不清楚,刚刚还和煦无比的楚冬菱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冷冽,语气间颇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明明是属于同级,在内务府当差的他甚至还有官职在身,此时此刻对上楚冬菱,却莫名矮上了半头。他垂着头,战战兢兢,“可能是内务府的账册有问题吧。”
“胡说八道。”楚冬菱忽然骂道:“如果内务府的账册有问题,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宫里的所有人员都应该编辑在册,却因为你们的疏忽还少了一大堆人,如果有心怀不轨的人藏在其中,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罪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