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冬菱的执意要求之下,吕鸿轩不得不带着她进了吕国皇宫。
刚下了车,便见楚冬菱熟门熟路的朝皇后的寝宫走去。
“……”吕鸿轩落后一步,看着楚冬菱的背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在一旁的白微看见了他的神情,伸手拉了一把楚冬菱,前面脚步匆匆的人才停了下来。
吕鸿轩皱着眉头问道:“你认识皇后?”
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才想起这原本不是夏云公主的寝宫,楚冬菱解释道,“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便把进宫给夏云公主来住,我并没有跟皇后结盟。”
“这个无妨。”吕鸿轩担心楚冬菱误会,急忙解释。
但对方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半丝未动,显然是并不放在心上。
还未走到皇后的寝宫,吕鸿轩的脚步便停了下来,身为皇子,这样贸然的进入皇后寝宫,就算里面住着是公主也不合规矩。
楚冬菱什么也没有问,转过头对吕鸿轩点了点头,便带着白微继续前行。
站在门口的高挑女子很是眼熟,楚冬菱刚眨了眨眼,后者就冲了上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压着语气喊道:“公主。”
“明言。”楚冬菱轻轻地笑了一下。
四下无人,但明言仍然努力压着音量,红着眼睛,低声问道:“公主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
“不算辛苦。”楚冬菱的脸好了大半,只有一些浅浅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且这次出了王都,楚冬菱并没有受过什么苦。
面前这人仿佛也没有变化的样子,明言是冬歆公主的心腹,行事谨慎可靠,楚冬菱自然是不用担心她,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宫门,她开口问道:“夏云公主呢?”
明言先是一顿,然后用很慢的语气道:“等公主进去再说吧。”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楚冬菱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住,“情况又恶化了?”
“这个我说不清楚,请公主先进去吧。”
楚冬菱抬脚进了公门,里面果然坐着冬歆公主,比起上次离别,冬歆公主清减了不少,下巴很尖,显得本来就大的眼睛大得突兀。
自从听到楚冬菱要回来,冬歆公主惊讶了很久,她原本以为楚冬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再也不会回来,毕竟救夏云公主不是她的义务,就算楚冬菱真真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有点不敢相信。
“公主。”楚冬菱向前行了一个礼,脸上的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冬歆公主猛的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了她,“这个不用。”把楚冬菱的手握在手中,冬歆公主顿时百感交集,“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想不到自己的信用这么低,楚冬菱有点想笑,但看着这样的冬歆公主她又笑不出来。
这人瘦得可怕,皮肤苍白,眼睛空洞无神,整个身体仿佛就在这两个月内迅速的消减了下去。
“先让我看看夏云公主。”楚冬菱顾不上说其他。
冬歆公主赶紧带着她走到病床前,一个年轻的女人静静的躺在床上,五官看起来很是漂亮,只不过是太瘦了,瘦得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
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旁解释道:“姐姐吃不下任何东西,也醒不过来。”
听了这话,楚冬菱心里猛的一沉,在她临走之前夏云公主的情况明明有好转,而且有好转就说明方子也是正确的,整个房子里烧着火盆和地龙,鹤羽青芬也应该没有那么快发作,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楚冬菱伸手抓住夏云公主的手腕,仍然是一副气若游云的样子,仿佛就像一盏快要燃尽的灯,就等着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死这个字突然撞向了楚冬菱的脑袋,她的眉头猛的皱起,虽然当初就夏云公主的时候自己的确没有把握,但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竟然有点接受不了。
又打开夏云公主的嘴,里面的舌头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上一次还没有这种症状,莫非……
楚冬菱心里猛的一紧: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当初陈数提醒过她,鹤羽青芬不是简单的毒,中这种毒的人少,能救回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楚冬菱初出茅庐,偏要用这一腔热血救她,现在落入这种田地,楚冬菱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长乐公主。”冬歆公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一下子把楚冬菱的神志唤了回来。
或许是楚冬菱的脸色太过难看,冬歆公主甚至不敢开口询问,“姐姐她……”
楚冬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难看,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抱歉。”
“……”冬歆公主猛的后退几步,差点打翻桌子上的香炉,明言及时上前扶住了她,后者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急促的喘几口气,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虽然可以想到这件事情,但从楚冬菱嘴里听到又是另一种感觉。“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事情为什么会弄到这种地步,楚冬菱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就算用了再多的药,也没有办法阻止鹤羽青芬顺着夏云公主的血液,一点点地腐蚀她的身体。
要把这种剧烈的毒从身体里完全消解,谈何容易。
见楚冬菱缓缓的摇了摇头,冬歆公主全身都失了力气,瘫在地上,明言扶都扶不起来。
四下无言,有一种绝望的气氛在空气里缓缓的流淌,楚冬菱甚至想到了站在自己坟前那天的情景。
最为悲伤莫过于无能为力。
她猛的眨了一下眼睛,忍住了泪水,“还有一种方法。”低沉的语气就说明这种方法只是最后的挣扎,“还可以施针放血。”
如果说是以前,楚冬菱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但经过三次放血之后,楚冬菱觉得自己有能力放手搏一搏。
“……”冬歆公主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忍心与她对视,楚冬菱垂着眼睛道:“试一试吧。”
在门外等了很久,一些宫人见到战王站在皇后的寝宫前,心生疑惑但也不敢多问,行过礼之后便不急不缓的离开,有几个职位高的太监上前请安。
吕鸿轩挥了挥手,“不用管我。”
面前的太监一脸的为难,“这天寒地冻,莫要冻坏了战王。”
……再冷能冷过塞北?放眼望去,除了他战王,这个皇宫里哪人真正上过战场,当他和他的兄弟们顶着霜雪背水一战的时候,这些人仍然在宫里享尽荣华富贵。
说是不恨,说是不怨,那是不可能的,但吕鸿轩深知自己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这些年自己打仗打来的,他一旦不能为国上战场,将会没有任何价值。
可是就算是为国舍生忘死又有什么用?吕帝不是照常用他的亲妹妹来试探他?
忽然就觉得冷了,这就是吕鸿轩为什么不愿意在皇宫里的原因,他自从生下来便和这些人不同。
随意打发走这几个太监,吕鸿轩抬头看着不远处一颗已经掉光树叶的树,神情很是专注。但楚冬菱刚刚出来,他便看见了,甚至注意到楚冬菱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好。
看了一眼宫门,便联想到了前因后果,他在楚冬菱靠近后,压着声音问道:“夏云公主的病情很差吗?”
几乎可以说是救不回来了。楚冬菱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我会想办法。”
从没有见过楚冬菱如此难过,吕鸿轩目光猛的一闪,忽然想伸手把她脸上的泪珠擦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