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是公主……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因为楚冬菱苦着脸的样子真的很像安青芷,那个无忧无虑有点骄横的丫头。
“你说的对。”安青狄立刻变得没有原则。
“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安青狄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这件事我跟他去说。”
楚冬菱露出一副抱歉的样子,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安青狄走后,白微赶紧把房门关上,对楚冬菱道:“吕鸿轩真的把这件事跟吕帝说了。”
这小丫头的倒向也倒得太快了,前几天还称呼人家为战王,现在就直呼其名了。
楚冬菱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这是把十有八九是月萱公主从中搅和。
抬头看见白微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楚冬菱有点心疼,“先拿点冰块把眼睛敷一敷,我现在不在楚国,想必就算父皇想巴结战王,也得掂量掂量。”
白微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真的没事吗?”
“没事。”楚冬菱忽然想到白微可能到现在也没有吃饭,便开口道:“我有些饿了。”
“嗯。”白微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
楚国。
花园里的牡丹开的正好,颜色鲜艳,姿态万千。
提着一根狼毫小笔,一笔一笔的勾画,结果一朵牡丹还没有勾完,就没了兴趣。随手把笔一扔,宣纸上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墨痕,越看就觉得越丑。
德妃探个脑袋看了几眼,对旁边的人道:“我把你送去跟张大学士学工笔,怎么学了这么久还是这么难看?”
“学会画牡丹又有什么用。”楚冬菀心里有气,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和平常不同。“学会工笔对我又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德妃白了一眼自己这个蠢笨的女儿,原先以为自己能当上皇后,楚冬菀就是嫡长公主,身份再也不用比楚冬菱那个丫头低了。想不到中间出了那么多的叉子,暂时顾不上女儿,楚冬菀也就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想不到回来以后还是这副样子。德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最起码要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吧,以后为你找婆家……”
“战王都向楚冬菱提亲了。”说什么婆家,连心仪的对象都没有了。
“嗯?”德妃脸上不惊不喜,后花园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身边是一个贴己的宫女,德妃伸手理了理发鬓,语气不咸不淡的道:“那个人不是死了吗,提她做什么?”
“死了?”楚冬菀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虽然她知道火烧陵园的事情,但几乎所有人都确定楚冬菱没有死,而且楚帝又是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母妃为何如此肯定?
德妃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自己的傻女儿还在痴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禁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楚天佐不是说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吗?如今吕国来要人,如果活着那就交出去啊,没有那不就是死了吗?”
是这个道理。楚冬菀点了点头,“父皇……”
“你知道公主流落宫外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吗?”德妃忽然换了话题,不答反问。
那情况可就多了去了,但名声一定不会好。楚帝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流落宫外了,哪怕对外宣称她死了。
楚冬菀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就像想了很多年的事情突然实现了一样,心脏跳的有些难受,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声问道:“那这件事绝对不会成了?”
“那是当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对吕国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感兴趣,还一副非卿不嫁的样子。要知道她如果真成了楚国的嫡长公主,吕鸿轩的出生是万万配不上她的,可惜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德妃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开口问道:“西宫那边有什么情况?”
太子还在,所以先皇后的寝宫空了出来,让新任的皇后住在了西宫,如果有一天楚帝去了,楚国就会有两位太后,偏偏没有她。
楚冬菀眨了一下眼睛,有点害怕脸色狰狞的母妃,“父皇在她那里留宿了几天,这几日那个人和太后走的很近。”
原本就是一家子。德妃暗暗的啐了一口。
“这个人长久不了。”依照楚帝的脾气,断然不会让太后的外家控制了后宫。德妃暗暗的等着这个时机,等待他们倒台的时刻。
“嗯。”楚冬菀咽了一口唾沫,越发觉得自己的母妃语气阴冷,状若癫狂。
深呼吸了几口气,德妃勉强把胸口的怒气压了下去,将杯子里最后一些茶水喝完,她站起身来道:“你继续在这里画,我去看一下殿下。”
“好。”楚冬菀巴不得她快走。
德妃走后,楚冬菀一边画画一边想自己母亲说过的话。无论楚冬菱是生是死,楚帝都不会再承认她这个公主了。心里一喜,手上也轻巧了不少,不一会儿一幅鲜艳欲滴的牡丹图便出来了,用来做颜料的朱砂的颜色很正,红得像血。
这个时辰,楚帝果然在书房,德妃眉头微微皱起,伸手让门外的太监进去递话。
“德妃娘娘过来送莲子羹。”
楚帝头也不抬,“让她进来。”
德妃快步走了进来,笑着道:“圣上如此辛苦,社稷真是有福了。”
“有什么话你快说。”楚帝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奏折上移开,虽然现在已经立了太子,按理说应该让太子分担一部分,但楚帝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对方的语气虽然冷淡,但德妃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减少,她款步上前,把手里的莲子羹放到书桌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圣上了,所以亲手熬了一些莲子羹,想为圣上分担一些辛苦。”
好像是有日子没见了,自从立了新皇后,连原先最宠爱的德妃也很少见。
楚帝心里一动,把手上的笔停了下来,伸手拿过莲子羹,还是温热的。
“这些日子我的确疏忽你了。”楚帝的语气很像叹息。
德妃美目一眨,立刻水光粼粼,“我没事,圣上你要关心自己。”
“嗯。”楚帝点了点头,莲子羹香甜软糯,想必用了不少时辰,他随口问道:“最近你在做什么?”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就是看看书,写写字,对了,莞儿前一段时间拜了张大学士为老师,学了一些工笔,画画也有些样子了。”
“嗯。”楚帝放下手里的东西,旁边立刻有太监送过来漱口的茶碗,“女儿家学一些这些总是有益处的。”
“嗯。”知道再不提起正事就没有机会了,德妃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提起,“听说最近吕国来提亲。”担心楚帝怀疑,德妃赶紧开口解释道:“后宫的消息实在是匮乏,我担心是菀儿,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把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
后宫里的公主本来就没有几个,德妃这么想自然也算情有可原。
楚帝眉头一皱,道:“不是菀儿。”
“那就好。”德妃长出了一口气。
可楚帝的脸色却好不起来了。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德妃缓缓的行礼,“我先退下了。”
“嗯。”楚帝紧皱着眉头。
书房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但楚帝的内心显然平静不下来。
前段时间他的确是有意回避楚冬菱的事情,但如今吕国一封求亲书,把所有的一切不得不提到明面上。
看来是时候做一个决断了。虽然有些对不起楚冬菱,但楚帝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