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黑子头静静的躺在地上,睁大的双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可能他到死也没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只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忘了这法理本就是天子定下的。
他一早就只是弃子而已。
暗卫看着地上的一滩血皱了皱眉,原本关在这里的人都是悄悄处死罢了。
约莫是楚帝今日里心情不大好,才选择了让这人尸首分家的死法。
不过这也并不麻烦,不过一刻钟,屋里就收拾的干干净净,任凭大理寺的人来都绝对看不出什么差错来。
京城里依旧是那么的繁华,茶水间里的话题也早不是东郊里的旧事,而是拦月楼又新来了什么好看的姑娘。
而边关却依旧是萧风瑟瑟难改。
楚天佑到达边关已经有些时日,边境之外的柔然要比他走时还更加的萧条。
“王爷,早在我们来的路上,柔然王庭就已经变天了。”
柔然王被杀,柔然公主生死未知,柔然宫廷里乱作一团。不过是各个部落里开始争权夺利,都想要坐上那最高的位置。
在这一点上,京城里如此,柔然也如是。
楚天佑看着漫天的孤星零星散开,这一切,他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现在看来,情形倒是有利于我们。”副将如是说道。
柔然一直不痛不痒的骚扰着大楚的边境,以大楚的兵力不是不能将柔然兵匪一网打尽。
只是苦于地利。柔然地势本就复杂,大楚的士兵没有十年八年就根本无法熟悉地形又何谈大胜利。
自安将军走后,也仅仅有楚天佑侥幸大胜过一次。是以这次战役才让他回京之后才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可是尽管如此楚天佑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安将军是真英雄,而他不过是侥幸罢了。
眼里依旧有着深深的阴霾。他的心里对朵琪儿是有愧的。那个活泼的女子,不知道是否还在人间。
与此同时,军营的另一边伙夫营里一个脏兮兮的小伙夫却正在挨骂。
“你到底会不会做饭!”老伙夫头疼不已。
新兵蛋子一个个只想往战场上冲,都想洒热血抛头颅,可是这炊事也总的有人来做啊。
不得已,老伙夫上集市上卖菜上看见一个可怜巴巴的孩子脏的像个小乞丐,瘦瘦小小连叫花子都抢不过,一看就是好几天没能吃上一顿饱饭的模样。
老伙夫看着他到还老实的模样就想叫来帮忙搬运菜。
他倒也勤快,到了军中帮忙把采集的东西放下吃了饱饭也不多言语。
老伙夫问他:“你从那里来啊。”
他不言语只是木木的朝着一个方向看着像是失了神。
老伙夫又接着问:“你父母呢?”
“我父王……我父亡之后,母亲想不开也跟着去了。”垂下眼帘泪水无声滑落。
“这孩子也是可怜。”老伙夫虽然跟着军营里见惯了生死和征战。
但是看着这孩子和自己小伙一般的年龄,也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些同情。
可是也不好在问下去。毕竟这种事情再问就如同往伤口上抹盐一般。
想着军营里正好缺人手,也不是什么紧要的职位就想要收留他。
“你可会做饭?要是会的话就留下吧,也算是谋个活路。”
那人眼睛突的一亮,就连老伙夫都有一瞬间觉得此人不凡。
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再看去,仍然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好。”
眼看着就快到军营了,老伙夫突然转过身来盯着他道:“你不是柔然人吧。”
他心中也突然起了防备,匕首紧紧的贴着小臂,只要老伙夫敢喊,不等他张嘴自己就能杀了他。
朵琪儿心中有一丝紧张。她本不该来的,该远远的躲开这个地方。这个在她噩梦里出现了一遍又一遍的人。
可是老天爷又偏偏要将这机会拿到她的面前,她像着了魔一样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他想要复仇!
她张了张自己干涩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来:“不是,只是我祖母有一点柔然血统。”
“奥,那就好,那就好。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好缺人手,那你就跟我来吧。”
老伙夫自然也是只是怕将不该引进的人带进来了。毕竟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得了叛敌之罪要杀头的。
虚惊一场,朵琪儿将匕首重新藏好。跟着老伙夫往里走。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释佑。”
“倒是个有诗书气息的名字。”只可惜没有那么好的命。老伙夫也不做多感慨,赶紧就领了人去干活。
释佑,弑佑。她眼里闪烁的光隐藏着的秘密,无人能知。
但是公主毕竟是公主,就算是沦落至此有些事情尽管她有心也未必能够做到。
细皮嫩肉的手不出三天就狠狠的被磨出了水泡。
她咬着牙,哼都不哼一声用竹签挑拨挤出血水,随意的擦了擦就继续干活。
可是炊事上的事情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今天是第一次让她开始做饭,她掌控不好火候,硬生生的将一锅米烧成了一看就不能吃的黑炭。
老伙夫看着锅里已经发黑的米简直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好在这会还有点时间,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军粮不是等闲,让人知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唉,你这傻孩子。算了,我之后去买点补上便是了。去劈柴吧。”
释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对自己这么好,可是尽管如此,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如果哪天,在自己动手之前,老伙夫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绝对会毫不留情的送他上路。
释佑转身离去,拿着斧头劈着柴。
“这孩子瘦瘦弱弱的,怕是吃不下这苦啊。”老伙夫感叹着。
几天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小伙子确实是喜欢的。因为他虽然笨些,可是肯踏踏实实干事,做什么也都很卖力。
像极了自己家里的那个老实儿子,不过像他这个年纪时,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成婚了。
越想越发觉得释佑身世可怜,想要多多照顾他。
而释佑虽然劈着柴,可是在休息的间隙中,也不断的大量这军营里的动态。
伙房位于整个军营的东上方,原因是因为这里离水源较近,便于炊饮。
但是一军水源,为防止全军被设计投毒,军力反而不薄弱。
每天都有三班人员来替换。这些天来释佑已经记下来了他们的交接规律。
而楚天佑的大营还在军营的正中心。释佑还没有机会离开过炊事营,就更别提大军的主脑了。
不过,这么多苦都熬过来了。释佑有的是耐心。日久天长且瞧着吧。楚天佑,总有一天我必定要拿你狗命为我父王报仇!
第二天一早,他有些睡过了头,因为这天早上老伙夫也没有一如往常的来叫他。
直到中午老伙夫才兴致重重的跑来道:“释佑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猜怎么着,你不用再劈柴了。”
“我跟人说了,你写的一手好字。日后你就给这些将士们写家书吧!”
“......。”
一封家书抵万金,在这军中,只有少数军官认字且会写,多数连字也不识得。但是在这边关,长年累月的思念故乡和家人却不得见。
也就唯有寄上一两封书信回家,蓼做慰籍。所以就需要有人专门来替他们写书信。
而之前那个写信的正巧老婆要生孩子了,就请了假去,老伙夫一听就赶紧将这好差事给释佑拦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