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了一番,尉迟纤强按着如筝休息了一阵,如筝劳累惊恐了一天,朦朦胧胧睡了一会儿,却睡的十分不踏实,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便起身出了客房。
门外是尉迟纤和赵信陵,尉迟纤看如筝出来了,笑着挽住她的手:“筝儿你醒的正是时候,小渊子醒了,咱们去看看他,顺便说说明天回盛京的事情吧?”
如筝点点头,又惊讶问到:“明日便动身么?世兄伤的那么重。”
尉迟纤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小渊子执意要回去,说自己没事了,不如你一会儿去劝劝他?”
如筝点点头,跟着他们向客院走去。
行至半路,尉迟纤突然一拍头:“坏了,我忘了告诉爹爹了!”她抬头看看赵信陵:“夫君陪我去禀报爹爹吧。”又转向如筝:“筝儿,前面亮着灯那间就是小渊子养伤的院子,里面自有丫鬟什么照应着的,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说着,不等如筝开口,便拽着赵信陵走远了。
如筝手足无措地“诶”了一声,愣在原地,有心原地等他们,终是不放心苏有容,便按她手指方向走进了那个竹林中的小院子。
一路前行,并没有看到丫鬟什么的,如筝轻轻叩响了房门,却没有声音,她想要在门口等,又怕苏有容出什么意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透过掀起的帘子看到了里间床上的苏有容,如筝看他状态奇怪,不敢贸然叫他,轻轻地走到门口往里面看去:
只见苏有容穿着白色的中衣盘膝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头,眼睛闭着,像是老僧入定似的,额头上却都是汗水,一瞬间,如筝感到一丝恐慌,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好在下一瞬,他就微微睁开了眼睛,笑着对她招招手:“如筝。”
如筝这才松了口气,顾不得男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几步走进屋里:“世兄,你还好么?你的伤势如何了?”她不知该怎么说,略带担忧的看着苏有容。
苏有容却显得很轻松似的,把腿伸到床下坐好:“如筝,屋里还有别人么?”
听他这么说,如筝脸又红了,但随即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嗔道:“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打趣我,好吧!子渊哥哥!你好些没有?!”她一口气说完,羞涩地低下头。
苏有容笑了笑:“放心,伤口已经没事了,烧也退了,不然你过来摸摸?”如筝面上一红,又看他神色如常,眼睛也是亮亮的才稍微放下心:“可赵大侠说你伤的很重,那飞刀有倒刺……”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一下。
苏有容起身走到她身前笑着摆摆手:“别担心,他光告诉你那飞刀厉害,可没告诉你他自己更厉害,他可是武林世家里排名第一的神医,尤擅外伤,小小伤口哪在他话下?”
如筝听了他的话,又想了想之前赵信陵胸有成竹的表情,才稍微放下心,但想到他刚刚奇怪的样子,又问到:“那你刚才那样是怎么了?”
苏有容楞了一下,才笑道:“没事,内功导引之术而已……”
听他此言,如筝顾不得害羞,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内功……是什么?”
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小孩子气,苏有容心里一软,笑到:“手给我,我告诉你。”
如筝脸色更红了,犹豫了一下,但却在看到他真诚的目光之后,还是把手放在了他右手里。
“把眼睛闭上。”苏有容语气淡淡的,却让人觉得不容置疑,如筝依他所言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
刚开始的时侯,还只是感觉到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渐渐的,如筝就觉得似有一股暖流自他的掌心传入自己掌心,沿着胳膊流转着自己身体中,如同冬日暖阳,驱散了她身体里的疲惫和寒意。
待感到他放开自己的手,如筝才睁开眼睛,看着微笑的苏有容:“子渊哥哥,这个……好神奇!”她实在想不到别的词能够形容这种感觉,还是用了这样一个俗气的词语。
苏有容笑的眉眼弯弯的:“没什么神奇的,师父教的。”
如筝几次从他和别人口中听到“师父”这个词,又听他叫尉迟庄主“师叔”知道他定然不是以前自己知道的“会两手功夫”或者是“天生神力”那么简单,但他不说,她也默契的并不问。
屋门响了一声,如筝红着脸退后一步迎出去:“尉迟姐姐,赵大侠,你们来了。”她温婉有礼地福□,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和羞涩。
尉迟纤笑眯眯地看着她:“嗯,和小渊子聊得怎么样了?”
如筝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明天动身之事,红着脸摇了摇头。
尉迟纤笑着拉她坐下,又转向苏有容:“小渊子,筝儿妹子不放心你的身体,其实师姐我也是不太放心的,你看是不是再休息一段再走?”
苏有容摇摇头:“师姐,我们离开盛京一整天了,家里肯定已是沸反盈天,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明日出发吧,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好在路途不远,一天也就到了,只是要劳动师姐和……师姐夫了!”他试探着说出这个词,却没有看到赵信陵现出厉色,略微惊讶了一下。
赵信陵点点头,说道:“无妨,你说的也对,你们不同于江湖儿女,失踪个几天就是大事,明日你也坐车,应该无碍。”
“坐车?”苏有容苦着脸反驳:“应该可以骑马,又不是伤了腿……”却在看到赵信陵脸色的时候吞回了后半段话:“好,我遵医嘱,我坐车。”
如筝见事情已经谈妥,便起身福了福:“如此,便有劳两位了,小女子还有一事想麻烦贵镖局……”
尉迟纤笑着拉她坐下:“小筝儿,可别这么外道,有事直说就是!”
如筝叹了一声,将浣纱之事向尉迟纤说明,尉迟纤击掌叹道:“好一个忠仆义婢!筝儿你放心,我这就飞鸽传书盛京的分舵,只要你这丫鬟还活着,我必然保她周全!”
如筝又郑重谢了,几人商议了一下明日的行程,尉迟纤便要送如筝回内院客房,如筝点点头,向赵信陵和苏有容道别,她知道,若是按自己对行止的要求,此时应该目不斜视地随尉迟纤走出屋子,可现下,她就是禁不住心里的担忧和牵挂,还是抬头看着苏有容:“世兄,你好好将养,明日还要赶路……”说完,脸又红了,也不敢看他表情,转身出了屋。
尉迟纤坏笑着跟着她出了门,屋内苏有容露出了一个十分惬意的微笑,赵信陵斜睨了他一眼:“怎的,这丫头已经被你惦记上了吧?”
苏有容笑到:“师姐夫别说这么难听,这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赵信陵难得失笑:“好逑,打算怎么求?”
“师姐夫有什么好建议?”
“……”赵信陵沉吟着,打开药箱。
“算了,问你也没用,你自己都是我师姐‘逑’回来的。”苏有容笑着斟了一杯茶喝着,赵信陵脸一黑,拿出一把药瓶一一排开:“少废话,来换药。”
苏有容马上变了脸色,略带讨好的说到:“师姐夫息怒,刚刚小弟开玩笑的,师姐夫手下留情……”
也许是终于放下心来,如筝在傲来山庄过的这一晚,难得睡了个好觉,清晨起来,尉迟纤又给她带来了好消息,浣纱已经找到了,并没有受什么大伤,已经被神威镖局的人安排在盛京郊外等待和如筝汇合。
如筝拉着尉迟纤的手再三谢了,又迅速收拾好了行礼,草草用过早膳,便到前厅拜别了老庄主尉迟行天。
赵信陵和尉迟纤护着二人登上已经整修好的大车,拉车的马也换上了神威镖局的好马,一行人向着京城慢慢走去。
因有神威镖局护送,加上男女共处一车的尴尬,如筝一直没有放下帘子,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看着窗外发愣。
这趟保镖,虽说是做做样子,尉迟庄主却依然是十分重视,不仅派出自家女儿女婿,还多派了六名山庄中的好手作为镖师,再加上二十名趟子手,着实是声势浩大。
如筝看着车驾前方黑底黄牙绣着“神威镖局程”的镖旗,好奇地转过头,小声问苏有容:“世兄,这镖旗是什么意思?”
苏有容看看外面的队伍,笑到:“此次送咱们回京,虽然带头的是我师姐他们,但是打的却是神威镖局北方四道总镖头程精武程老英雄的旗号,因为我师姐并不是镖局的正式镖师,赵大哥连尉迟家的人都不是,所以此次走镖,明面上还是由程老英雄带队的。”他指指队伍最前面一个看上去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者说道:“喏,就是那一位。”说罢又凑近如筝,低声笑到:“所以说筝儿,你还真有面子呢,这位程老英雄,可是给朝中的老王爷都保过镖的人,这趟镖下来,你必然是身价大涨啊!”
听了他的话,如筝抿唇一笑:“世兄说笑了,小妹如何不知,真正有面子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