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盛桥身旁的小厮过来说徐图想要和自己一同去国寺为老夫人祈福上香。想来老夫人是见过徐图了,婚期大抵会定在回京城的这一个月。
京城中的夫人小姐们大都会一月去寺庙中捐一次香火钱,求得家宅平安。盛清韵本就有此意,只是那日在宫中的事皇后若已经知道了,势必会有所动作,连累到徐图倒有些不美。
她只答应了,便想着退路。如今她要防着的不只是皇后,还有盛夏秋。
马车走在官道上,并没有几个人。徐图和她同乘,路上倒也融洽。
国寺原本是一个小寺庙,只是先祖逃避追捕时被一个小和尚收留,先祖继位之后感念和尚的善意,特将寺庙修缮一番,作为国寺,平日里来求的人并不少,,这会儿也是人声鼎沸的,钟声和香火之气弥漫着,显得分外祥和。
两个小和尚见她们来了,迎上来念了声佛:“两位施主来的巧,今日方丈坐镇看相念佛。”
“可是善念方丈?”盛清韵听了这话心中惊了一下,这老方丈是得道高僧,据说先祖在世时就是他接济的,到了如今皇帝都换了,他还未驾鹤西去。
小和尚一只手引着两人走去,徐图笑了笑,将手中的银票放在香火箱中,拜了拜:“那倒真是有缘,你可否引见?”
话音刚落,纱帐后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请盛家的女施主进来吧。”
盛清韵还未说话,他就知道来人是谁,着实不简单,加之徐图的示意,她沉吟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内室一鹤发老者盘腿坐在蒲团上,身上穿的是寻常百姓人家的灰色粗布长衫,看着倒是与普通的老人家没甚么区别,倒像是大隐隐于市的样子。
盛清韵跪在软垫上,老人才开口,嗓音苍老中透着一股力道:“姑娘可是回魂之人?”
他这一句话就道出了真相,盛清韵知晓他的境界不简单,垂头道:“方丈是如何得知?”
“我夜观天象,北方两颗异星冉冉升起,姑娘便是其中一人,须得压制紫星,以免为祸人间,酿成大祸。”方正缓缓道出这些话,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澄澈无一丝杂念,却无端添了些浑浊,“这世间即将大乱,你是那个变数,老衲寿数已尽,无力回天。”
异星有两颗?自己重生本就是个异数,难道善念方丈的意思是还有零一人与自己一起重生了!盛清韵一瞬间便想到了盛夏秋,自重生之后许多事都有了变数,一切从自己重生那一刻就开始扭转,就如同前世她根本没有和皇后以及朝堂中有任何焦急。
如此说来,盛夏秋也必定会更加疯狂的报复,不,不只是报复,盛清韵心中杂乱,忙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方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起身从后门走去,留下一句话“国运啊”。
盛清韵只得走出内室,外头徐图等的有些焦急,瞧见她把她拉走:“今儿赶不回去了,咱们今日在寺庙中留宿一晚。”
天色的确不早,她和徐图各自回了房之后,趁着珠翠不留神,走出了厢房。
外头天色有些黯淡,盛清韵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收紧了手中的匕首。若是躲在厢房之中说不准会连累珠翠等人,皇后起了杀心也无法躲掉,不如碰碰运气。
她尽量挑着偏僻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到了寺庙之后的丛林里,林中有些阴冷,盛清韵不会武功,只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目光盯着,只是扭身看去又无人出现。
孟皇后下了大手笔,她手心出了冷汗,绷着神经往丛林深处走去。
“嗖”一声轻响,似乎有甚么东西穿过风向自己划来,她猛地转身,一支箭矢破风而来。盛清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理智还在,迈步向一侧翻去,浅红色的衣决在风中卷的如同花一般艳丽,那箭矢却在她面前被一柄匕首击落在地。
隐藏在暗处的人知道有人帮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树冠上跳了下来,几个黑衣人向盛清韵包来。
白衣男子缓步走出,修长的手轻摆一下,眸子眯起:“鹰厉!”
身后的劲装侍卫运起轻功踏步而来,手中长剑将其中一个人挑开,干净利落的直接抹了脖子,另几人随即缠了过来。
盛清韵定眼一看,来的人竟然是周祺洛!
鹰厉对付着两个人得心应手,功夫显然在几人之上。那些黑衣人晓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像是商量好一般往周祺洛的方向冲去。周祺洛被其中一人缠上,无奈拔剑,他脸色越发苍白,似是落了下风,此时鹰厉也不能脱身。
他可是太子,若在这儿出了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自己还想与他结盟,绝不能出事!盛清韵捏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屏气凝神缓步走过去,几人正在缠斗,场面混乱,她潜行到纠缠周祺洛的黑衣人身后,心一横直接扎在了黑衣人的手臂上。
那人惨叫一声,分了神,被周祺洛一剑刺中要害。那一刀下去,鲜血喷溅了出来。盛清韵觉得脸上有些湿热,用指尖沾了一下,是血。
几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都咽了气,她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向周祺洛走去:“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她被吓得不轻,周祺洛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身子不好,即使习武也大多是用来强身健体,这样轻易出招对身体没有好处。
“尚可。”周祺洛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一身雪白的长袍染上了血,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看向她:“随我来。”
盛清韵看着他有些踉跄的身影,不知为何莫名觉得他不是坏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走着。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汪泉水出现在眼前,有些花开在旁处,看起来是一副风景画一般让人怡然自得。
周祺洛孑然立在那儿,玉树临风,倒像是融入了这幅画一般,只是见她不动,笑了笑:“把你脸上的血洗一洗,别回去吓着旁人。”
天然的泉水有些清凉,扑在脸上凉冰冰的,叫她清醒了不少。周祺洛从小被孟皇后迫害,老皇帝为了保住这唯一的血脉,将他送到了国寺中养着,一来二去竟也到了十六。如此看来,周祺洛和他人平日里所说的大相径庭。
盛清韵犹豫了片刻才开口:“你是如何知道有人要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