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先生稍安勿躁,本王留着先生,绝无恶意,只是想让赫先生据实以告而已,只要赫先生指点本王一二,本王立刻放赫先生走,而且还会重重答谢如何?”高冥河是不敢再对他冷言冷语了,他就是后悔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坦然相告,反而动了粗,结果赫先生怀疑他不是好人,怎么都不肯说,怨怨不得旁人。
赫仁冷冷道,“王爷,小民说过很多次了,这画中人小民也不认识,画像是小民捡的,王爷不相信,小民也没办法。”他也是真着急了,马上就要回到天龙国京城,卫王若是详加追查起来,他的身份很容易就会被查到,继而再连累到铁王,那可怎么办!
他几次想要逃走,回去向铁王示警,可卫王虽然不对他动粗,看管的他却也相当严,他根本就逃不掉,连个消息都送不出去,都快急疯了!
“赫先生,本王真的不是坏人,”高冥河重复着这几句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了,“画中人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找她十几年了,先生难道忍心本王一直找下去吗?”
“恕小民无能为力。”赫仁也不想再多说。谁知道这卫王打什么主意,他不能轻易相信,还是想办法通知铁王再说,是真是假,铁王自会判断。
看来今天的谈话又没什么进展了。高冥河颇为头疼地起身,“那赫先生还是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吧,马上就回到京城了,赫先生也不希望见到家人的时候,消瘦的不成样子吧?”
赫仁冷笑一声,“谁告诉王爷,小民是京城人氏?王爷非要一厢情愿带小民回京城来,只能是无功而返。”
高冥河也不以为意,“本王自有主张,赫先生请休息。”说罢转身出去。靖寒与靖雪正在天龙国商议和亲事宜,他只要到天龙国皇室,他就当是前来促成两国联姻的,到时再请求景熙帝查一查户部档案,赫仁的身份就很容易查到,到时候再说。
另一边房间里,凤若柳从门缝前起身,皱眉不解,隔壁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脾气,摔盆砸碗的,王爷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好言相劝,好像还隐约听他们提到什么画像,是怎么回事?看来,得找个机会,探问一二才行。
——
“凤若桐。”
身后忽然响起的语声让才从屋里出来的凤若桐颇有些无奈,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她也不好对赫连依依视若不见,只好回过身,一脸平静地道,“臣女见过公主。”
王爷跟她温存了一阵,虽然舍不得睡,可到底因为才挨了打,精神不济,刚刚才睡下,她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收拾出来,赫连依依就过来了,难不成是又要找她的麻烦,以报自己被毁容之仇吗?
一旁的陶跃对她微一点头,示意有他在,她不必担心,她心里多少也有了底,想来赫连依依应该不会大胆到当着陶跃的面就动手的地步,何况王爷还在屋里呢,动静稍微大点,他就会醒的。如果赫连依依再说什么太后召见之类的鬼话,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没事。
北堂馨月跟在后面,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也不像是来找凤若桐麻烦,倒像是来聊家常一样的随意。而且她确实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与清韵公主的比试,第一局的时候,凤若桐如何准确地指出玉扳指在哪个酒杯下面,换作是她,恐怕只能靠感觉去猜了。
赫连依依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不过那眼神却是温和的,显然并非来兴师问罪,坐下来后,向着门里面看了一眼,关切地道,“十一皇叔睡着了吗?他伤得如何?本宫那里还有许多伤药,也是不错的,本宫已经吩咐他们回去拿了,稍侯送到。”
这么好心?凤若桐一时捉摸不透她此举是何用意,不过她既然没有露出恶意来,自己也不好恶声恶气,就又行了一礼,“多谢公主对王爷的关切之情,王爷伤的还好,臣女已经给王爷上过药了,过几天就会没事。”
“这有什么好谢的,十一皇叔是本宫的亲人,本宫关心他是应该的,你现在还没有成为本宫的皇婶呢,倒是替十一皇叔谢起本宫来了?”赫连依依居然还有心思跟凤若桐开玩笑,这倒真让人想不到。
凤若桐被她调侃的脸上一红,“公主见笑了,臣女惭愧。”
看到她这娇羞而幸福的模样,北堂馨月就一阵一阵妒火不烧,刚刚她说了,竟是亲手替王爷上的药,两人还不趁机做些亲热事吗?可是原本陪在王爷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凤若桐,王爷当真没事吗?我瞧着那二十杖打的很重,会不会伤了筋骨?我进去看看王爷。”
“郡主请留步,”凤若桐手一伸,将她拦下,淡然道,“王爷刚刚睡下,需要多休息,伤才会好的快,请郡主不要打扰王爷。”把北堂馨月拦下来,她也是好心,否则若是惹怒王爷,也没她好果子吃。
北堂馨月眼中露出怒色,才要发作,赫连依依已经从中相劝,“馨月,十一皇叔既然睡了,你就别进去打扰了,否则十一皇叔休息不好,也是会迁怒于你。”
北堂馨月知道她另有打算,强忍怒气道,“是,公主。”
凤若桐挑了挑眉,“不知公主对臣女还有何吩咐吗?”
赫连依依一笑摇头,“谈不上是什么吩咐,其实本宫过来找你,是有事相求,还要请凤大小姐不要笑话本宫才好。”
凤若桐相当意外,也很不解,一直以来,赫连依依在她面前都是飞扬跋扈,刁蛮骄横,几曾这样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过话了?而现在居然还说到了“求”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反正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赫连依依因她而被王爷毁容以后,反而与她化敌为友,再无嫌隙了。
“公主言重了,臣女何德何能,能得公主一‘求’字,公主有什么吩咐,只管明言,臣女必当尽力。”这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早日今日,何必当初,赫连依依也有求到她的一天!
北堂馨月在旁边插话道,“凤大小姐就别客气了,这件事情因为你而起,只要你肯帮忙,事情绝对有成,公主对凤大小姐也会感激不尽。”说罢与赫连依依交换了个眼色,显然两人是商议好的,一唱一和,非让凤若桐答应不可。
难道公主真有事相商?凤若桐还真就一时猜不透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干脆道,“请公主明言,臣女但凡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那本宫就直说了,”大概觉得铺垫的够了,赫连依依也不再绕弯子,一边摸上自己的脸,一边直言道,“凤大小姐,你也知道本宫的脸被十一皇叔给毁了,治了这些天,也一直没有恢复。”
听她提起这件事,陶跃立刻满脸戒备,随时准备出手,看来公主是不忿脸被毁,要找王妃报复了?
不过赫连依依的神情倒是很平静,眼神更是悲哀而落寞,“对女子来说,容貌如同生命一般重要,尤其本宫还是公主,脸毁了,也无法再见人,本宫连死的心都有,凤大小姐,你能明白吗?”
凤若桐神色不变地看着她,暗道我当然明白,当初看到我脸上多了一条疤痕,我都一度无法接受,更何况你的脸被毁成这样!可这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又怨得了谁?“臣女惭愧,臣女虽明白,但恕臣女无能为力。”她一时还没转过弯,就觉得自己又不是大夫,公主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
“凤大小姐别着急,听本宫把话说完,”赫连依依摆了摆手,苦笑道,“宫里的太医医术虽然也算高明,但都治不了本宫的脸,只有夜公子才能治好本宫,可是上次夜公子进宫,与本宫有一些误会,所以没能出手相救,实在是遗憾。”
凤若桐低垂了眼睑,不想她看到自己眼里的嘲讽之色。赫连依依这是当她不知道内情吗?王爷都跟她说了,上次的事哪有什么误会,分明是赫连依依对信阳公主不敬,大喊大叫,目无尊长,还要破坏信阳公主跟夜大哥的好事,以至于惹恼了夜大哥,治脸伤的事才不了了之。不过赫连依依这一闹,倒是正好成全了夜大哥和信阳公主,她是越发的愤怒了吧。“那,公主的意思……”
“本宫知道,夜公子曾经很喜欢你——你别误会,本宫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在夜公子心里是不同的,如今谁去替本宫说情都没用,唯有你在夜公子面前能说上话,你能否替本宫说个情,请夜公子再来替本宫治好脸伤?”赫连依依终于说出此行目的,满眼期待地看着凤若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凤若桐这才明白过来,赫连依依倒中放得下身段,为了治好脸上的伤,都像她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说软话,足见她也确实无法可想了。“这……”她犹豫着不作答,事实上就算没发生信阳公主的事,夜大哥也没打算为赫连依依治脸伤,就算她去说,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