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秋姨娘母女俩对视一眼,开始都是一脸茫然,醒过神之后,一个比一个叫的响:
“这不可能!”
“我绝不同意!”
白姨娘早料到她们会无法接受,也不禁叹了口气,其实最难堪的还是秋姨娘,跟了老爷十几年,结果落得这么个结局,也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说她没教好女儿,受了女儿的连累也是自找。
不过话说回来,在本朝,除了正妻地位超然之外,其余的妾室就像商品一样,可以随意买卖、转送,卖身契在谁手里,谁就是她的主,她的男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否则苏姨娘也不会一直不甘心当个妾室,拼命要成为平妻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如愿。
“白香蕊,你胡说的吧,大姐怎么可能这样做呢!”秋姨娘目露凶光,连“姐姐”都不叫,直呼其名了,“一定是你故意这么说,你要把我赶走,好争上位是不是?我偏不上你的当,我要找大姐问清楚!”
她爬起来就要跑,两步没出,眼前人影一闪,凤若桐已将她拦了下来,笑吟吟地道,“秋姨娘,白姨娘说的都是事实,我也已经知道,否则怎么会早一步过来道喜呢。”
秋姨娘气息一窒,说不出话来。
“凤若桐,你放屁!”凤若晴杀气腾腾,破口大骂,“你他妈是来道喜吗,分明就是来看我笑话!要我嫁到柳家?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去!”
凤若桐眉眼一冷,森然冷笑,“好啊,那你就死一个看看。”
“我——”凤若晴差点气晕,哪里说的出话来。
“四妹,你是不是非要我说,就算你死了,凤家也会把你的尸体送到柳员外家,你才死心?”凤若桐嘲讽冷笑,“再者说,就你做的这些事,就算死也不足以抵罪,父亲母亲宽宏大量,还给你寻个人家嫁过去,算是便宜你了,你还有脸要死要活?”
“你、你——”凤若晴眼前阵阵发黑,她就是心肠狠毒而已,要论口齿伶俐,如何比得过凤若桐,何况她还不占理呢?“凤若桐,一定是你使坏,我要杀了你!”
“若晴——”
“碰”,凤若晴才扑上两步的身体陡然飞起,狠狠撞上供桌,再摔落地面,浑身骨头像是被碾压过,疼的叫都叫不出来。
香堇拍了拍手,眼神肃杀,有她在,谁能动小姐一根头发!如果不是顾虑到凤若晴接着还要到柳家跟人洞房,她下手怎么会这么轻。
“若晴!”秋姨娘扑过去抱起女儿,见她虽然疼的脸容都扭曲的不像话,气息却很强,应该没有性命之忧,这才稍稍放心,惶然苦求道,“若桐,这、这太荒唐了,我、我是老爷的妾,怎么能嫁给柳员外呢,是不是弄错了?我要见老爷和大姐,我要听他把话给我说清楚!”
进祠堂受罚,在凤府是最严厉的,没有凤元良夫妇的允许,是不能出来的,否则就算是府上的丫鬟家丁,也能把受罚的人打个半死,而不必承担罪责,秋姨娘还不敢冒这个险。
凤若桐无所谓地道,“秋姨娘,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决定的事,就不能更改,再说母亲都六个月的身子了,方才受了惊吓,差点动了胎气,父亲到现在气都还没有消,二老不想见你,再找气生,你就不必浪费唇舌了。”
凤若晴缓过一口气,咬牙骂道,“凤若桐,是、是你使坏对不对?一定是你,撺掇得母亲让我嫁到柳家,是不是?”
凤若桐淡然道,“随便你怎么想,总之这件事不可能再改变,你们两个就好好准备准备,欢欢喜喜当新娘子吧。”
“你——”
“四妹,念在咱们两个到底姐妹一场,我会跟父亲母亲好好说说,多给你一些嫁妆的,”凤若桐一脸的大度,“不用太感激我,毕竟以后咱们姐妹见面的机会很少,给你留点念想吧。”
凤若晴要给气昏了,“你——”
“还有秋姨娘,”凤若桐笑的越发欢畅,“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跟柳员外还是旧识,这样最好了,你嫁给他,就算是再续前缘,必将成为本朝一段会话,父亲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也是做了桩大好事,可喜可贺。”
秋姨娘此时的脸有如一块画面,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俱全。原来,这小贱人都听到了……
白姨娘倒是莫名其妙:什么再续前缘,莫非秋姨娘跟柳员外……天!
“白姨娘,话既然带到了,咱们就好好合计合计,给四妹一份好嫁妆吧,”凤若桐转身往外走,“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别给耽误了。”
白姨娘尴尬地对秋姨娘笑笑,赶紧跟出去,“知道了。”
祠堂的门重新关起来,接着就传出凤若晴杀猪一样的大叫声,大抵是说死也不嫁之类的话,其间夹杂着秋姨娘屈辱的哭声和咒骂声,相当精彩。
估计供奉在祠堂里的凤氏的列祖列宗,今晚要被吵的英灵不得安生吧。
——
相当热闹的一天过去,凤若桐一大早起来就神清气爽,除了想到生父生母的消息无从打探,心里会有些失落,其他的事已经够顺风顺水了。而且今日入宫,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探问琅琊国的人,对以后她还是充满期待的。尤其,还有那家伙对自己的好呢?
“想什么呢,笑的那么傻,”赫连傲总是这么说出现就出现,在凤若桐嫩嫩的脸上摸了一把,邪魅笑道,“说,是不是想我?”
“我敢想别人吗,大殿下说了,你的醋坛子跟你的武功一样厉害。”想起赫连天阳的话,凤若桐就忍俊不禁。
赫连傲双眉一拧,“你什么时候见过天阳?”不是嘱咐香堇,这两天不让若桐上街的吗,怎么还是让她到处乱跑了?
凤若桐吐吐舌头,故意打趣他,“就昨日,我去菁缘坊,回来时无意间遇到了大殿下,怎么,香堇不是事无巨细向你禀报吗,这次没说?”
这事儿还真没有跟他说。赫连傲宠溺地笑,“你就是跟我淘!我让香堇跟着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你说来倒像是我让人监视你一样!天阳对你无礼了?”
“没有,”凤若桐赶紧否认,“我只是跟大殿下把话说清楚了,他怎么会对我无礼。”也就大殿下宽容仁慈,要不然她只会又树个敌人而已。
赫连傲挑眉,“真的?”心里却是明白的,天阳一向明事理,自己把天渊宗的心法给他时,就已经警告过他,他断然不会再跟若桐纠缠不清,若桐也不会觉得欠了他什么,两不相干最好。
凤若桐咬着嘴唇笑,“不是你替我还了人情吗,大殿下又通情达理,不会再跟我过不去啦。”
赫连傲心情大好,“啵”亲她一口,“算你有点良心,快换衣服,我们进宫!”
换衣服就换衣服么,没事又亲我做什么。凤若桐脸红又无奈,赶紧答应一声,跑进内室。
赫连傲哈哈大笑,都这么久了,爱妃还是如此害羞,看来两人平时亲热的不够,得多多亲近才行。
盏茶功夫过后,凤若桐即换好衣服出来,一身白色暗纹的纱裙,腰间是浅蓝色锦缎带,系了个简单但别致的蝴蝶结,淡施脂粉,整个人透出清新淡雅的气息,像枝遗世出尘的兰花。
“怎么,不好看吗?”见赫连傲只是盯着她看,目光很奇怪,凤若桐上下看了一眼,有点不安,是不是打扮得太简单了一点,不合入宫的规矩。
赫连傲掀眉毛,“我家爱妃怎么穿都好看,太好看,这样带出去,会让人眼红怎么办?”
凤若桐好笑莫名,人家是不是眼红我不知道,反正你这么夸我,我脸红了。“你就别自卖自夸了,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赫连傲喜滋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边道,“若桐,你刚刚这话的意思,你是我的瓜?”
凤若桐“卟”地笑出来,“难道在王爷眼里,我就只是一只瓜而已?”
“对,是只小蜜瓜,你的味道,只有我知道!”赫连傲还洋洋得意呢,牵着她的手甩啊甩,脸上那幸福又白痴的表情,让人牙酸。
凤若桐小脸上一片羞涩,这家伙!不过算了,他高兴叫什么就是什么,她是他的什么都行,只要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两人出门上了马车,径直去了皇宫。
流芳苑在皇宫地势较高下,是一座两层的阁楼,装饰相当奢华大气,上下各有房屋十二间,四周假山林立,溪水淙淙,如今更是百花齐放的时节,稍一走近即花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凤若桐前世时跟随段子晋前来观礼,对此地并不陌生,而旧地重游,心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若桐,”赫连傲忽地拽了拽她的小手,抬手指向某处,“看那边,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就是琅琊国清韵公主,萧靖雪。”
“哦?”凤若桐目光微冷,转脸看过去。
一名明显是异域打扮的侍女正恭敬地伸着手,将清韵公主从马车上扶下来。看来她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自信,也不避讳,面纱都不戴,她的容貌,有眼睛的人,自然都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