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
“快走!”
不知怎么回事,听了她的话,王氏乖乖的便抱着孩子转身走开了。
母子俩才踏进房门,便听见凤居正气急败坏的大吼……
“凤弦月!”
“爹……”
凤弦月拖长了声音应道,旖旎来到他的跟前,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你……你……劣女!”一见如此,凤居正更气得不行,右手眼看着就举了起来。
凤弦月脸不变气不虚。“怎么,爹爹您又要打女儿了?来呀,我的脸就在这里,您老随便打,想打多少下打多少下,我绝对不还手!”
“你!”听她这么一说,凤居正反下不去手了。
手掌在半空僵持半晌,最终握成拳头重重往下一挥,“劣女!前几天才吃了教训,你今天又敢对你母亲动手!你看看你,哪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不是我母亲。”凤弦月冷冷道。
凤居正眸光一暗,双手又缓缓捏紧。
凤弦月见到,嘴角一勾。
“爹,你又想打我了?想打就打啊!不要忍着,您老人家年纪大了,忍久了对身子不好的。”
“你……”劣女!凤居正的手在半空微颤,咬咬牙,心一狠,正想打过去,却又听……
“爹爹住手!”凤云墨及时跑了过来,将凤弦月拉到身后。
风居正眼睛一瞪:“墨儿,你也敢不听我的话了?”
“父亲的话,儿子不敢不听。但是,月儿她是儿子唯一的妹妹,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儿子跟前受罚。父亲如果坚持如此,那就让儿子代她受过吧!”
“你!”
风居正再度被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面对这一对同仇敌忾的儿女,看着他们眼中坚毅的深情,他的心忍不住一抖……
什么时候,这两个孩子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心不免一沉。
“放肆!我做爹的教训你们,你们还敢反抗?信不信我明日一本奏折上去,让你闭门思过!”
“爹你是打算大义灭亲吗?”凤弦月闻言冷笑。
凤云墨也一脸淡然。“如果父亲希望儿子放弃前途侍奉身边,儿子一定义不容辞。”
凤居正再次被气个仰倒。
如果他还有个儿子!他在心里大叫。如果还有一个卓尔不群的儿子,他如何会被这个毛头小子的一句话拿捏?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生的儿女,必定和她一个模样。无论他如何教化都无济于事。
也可恨张氏和他成婚这么多年,却迟迟未曾再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以至现在晚景凄凉,必须把一切抱负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
越想心中越痛,凤居正深吸口气。“来人!把大小姐给我送到山上……”
“凤相爷想把月儿送到哪里去啊?”
“凤相爷,您刚才打算把月儿送到哪去?”
“这个,凤崎县主……”
千川雪根本不指望他会回答,便又自顾自的道:“哦,昨天本县主心血来潮,想将月儿先接去我家玩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别苑秋猎,不知凤相爷允不允?”
他能说不允吗?
凤居正暗暗咬牙:“既是县主相邀,微臣不敢相拒。不过,小女粗鄙,只怕她……”
“既然凤相爷允了,那本县主便带她走了!”
只等他这句话出口,千川雪便走过来,一把拉上凤弦月的手:“月儿,走了!”
“是!”
凤弦月连忙应着,冲凤居正福一福身:“爹,女儿走了!”
便和千川雪手拉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目送着女儿异常欢快的身影,再看看跟前一脸正色的儿子,凤居正身体一软,觉得有些事情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父亲。”凤云墨依然长身玉立,满脸恭敬的神色。凤居正的心却不住的往下坠去,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出儿子的小院。
那边,凤弦月和千川雪一起坐上马车,凤弦月长出口气,一把握紧千川雪的手:“川雪,谢谢你!”
如果不是她,她就又要被凤居正送去山上的庙里呆一个月了。除非等到秋猎前一天公主府派人来接,凤居正还不会接她回去。
上辈子,每次只要她和张氏母女有任何冲突,凤居正便会将她送去山上,美其名曰让她修身养性,其实就是把她扔到一边不顾她的死活。
一开始他们本是妄想以此吓唬她,让她认清本分乖乖做人。谁知凤弦月偏偏自得其乐,便是每天都吃白菜豆腐也绝不向他们低头。
日子久了,这事便成了一个象征……她被惩罚的象征。
“咱们谁跟谁,谢什么啊?”千川雪不在意的道,一对好友相视而笑。
马车很快驶进公主府,千川雪拉着凤弦月下来:“走吧,咱们一起去见见我母亲。她今天还说好久没见过你了。”
“好啊!”凤弦月笑道。
宁怡长公主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姐弟俩感情深厚,因而公主府在京城的地位也十分超然。
宁怡长公主她见过的次数不多,现在也就依稀记得是一位容貌庄重端丽的女子。但她对千川雪那份浓浓的爱却是谁都能感受得到的,这也叫她嫉妒了好久。
长公主的卧房在东边。
千川雪拉着凤弦月一路奔走,连通报的丫鬟都不用,径自兴匆匆的一头撞进房里:“母亲!”
“雪儿,谁让你乱闯的?”
立即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便仿佛一块巨石从头顶上压了下来,让她们笑容一僵,呼吸一滞。
“大皇姐,川雪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对她这么凶呢?”
随后,一个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温柔,仿佛山谷里叮咚的泉水,在这烦躁的夏日缓缓流过心田,让人心境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凤弦月忍不住抬起头,这才发现宁怡长公主对面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很干净、很俊秀的男人。
他的面部线条柔软,五官仿佛墨画的一般典雅细致,凑在一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心的感觉。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更是衬得他风姿卓绝,宛如偏偏下凡的谪仙。
现在的他正侧头看着他们,俊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很温柔,就像春日和煦的微风迎面拂来,几乎要渗到内心深处,又被奔流的血液带到全身各处。
他的眼眸清亮似水,闪着熠熠光点。让人感觉到仿佛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刷过心尖……
“十九叔,你来啦!”
见到此人,千川雪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去。
男人眼神温柔:“川雪,几天不见,你又长漂亮了。”
千川雪笑得十分开心。
宁怡长公主见状,含笑摇头:“清澜,你别夸这丫头。她经不得夸的。”
“娘,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闻言,千川雪嘴巴一撅,凑到她身边娇声埋怨。
宁怡长公主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原本就美丽的面庞更笑成了一朵花。嘴上却不悦低喝:“你这个丫头!明明年纪不小,都要嫁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你说我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啊?”
千川雪抱紧了她的胳膊:“女儿不嫁!我陪着娘你一辈子!”
宁怡长公主眼中的笑意更盛,手上又推了她一把。
“好了,你别闹我了,你和月儿去玩吧,我和小十九在说正事呢!”
“能有什么正事啊?”千川雪不满道,忽地眼睛又一亮,“该不会,娘你又想给十九叔做媒了吧?”
宁怡长公主不耐烦的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快点回去玩儿去!”
男人唇角微抿,没有说话。但凤弦月明显从他眼中看到一抹不悦。
这个十九叔,她倒是知道一点。这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排行十九,年纪和福王差不多大。
因为自小丧母,是被宁怡长公主一手拉拔大的,因而和宁怡长公主感情很好,甚至比宁怡长公主和皇帝还要好上几分。
而且,听说他早慧,一岁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三岁成诗,十四岁冒名顶替一名举子参加科考,一举夺得一榜进士第三名。
先帝对他爱若珍宝,在他十岁时便封他为逸亲王,将江南肥沃的土地赐给他为封地。
后来先帝过世,当今圣上继位。圣上也十分疼爱这个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弟弟,甚至舍不得让他和其他兄弟一般远赴藩国,便将他留在京城,还亲自给他指了一门亲事,女方是皇后娘家的一个族妹。
只可惜,那个女孩儿自小体弱,从会吃饭起就把药当饭吃。
歪歪倒倒的活到十四岁,本来圣上都打算亲自为他们主婚了的。可就在婚约定下的三天后,女孩儿居然感染风寒,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了!
原本圣上又打算为他再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却被他婉言谢绝。他坚持要为过世的未婚妻守满三年的孝再谈亲事。
但实际上,到底是守孝还是想要躲避圣上无所不用其极的监控……凤弦月轻笑。身为一个皇帝,却对比自己年纪小这么多的同胞弟弟如此防范,他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