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些下人们见着宣王对自家小姐的这个亲昵态度,很是了然,纷纷心里点了点头,传说不虚啊,看来他们饭后又有了新的茶点谈资了。
高冉冉一看那些下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脑袋里想了些什么,脸色不禁暗了暗,咳了咳。
那些丫鬟小厮立刻害怕的垂下了头,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也不敢有。
高冉冉假装低咳,在这静寂的大厅里显得尤为突出。
引得夜怀皱眉向她望去,青丝乌发,眉目如雪,就那样定定的将她望着,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此时才真正知晓,原来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外面氤氲如霞,阳光璀璨,中午下的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地上的雨渍也见了底,露出光洁的地面,微微湿润的土地上的茶花新开,仿若千年的梦境突然盛开。
这是她当初选的路,既然宣王有胆子下聘,她又怎么会没有胆子接下这聘礼呢?不过就是爹爹和娘亲不在,自己的亲事自己也是能做主的,再说,即使娘亲和爹爹都在,他们难道又能拒绝这门婚事不成?
方眼天下,又有谁能拒绝的了权倾天下的宣王呢?
这门亲事,于她是幸,还是不幸,以后都要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阳光透过大厅的天窗洒下一片金辉,金色的碎光似隐若出,散落在她的头顶,她的心豁然明了。
欲开口,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小表妹,你这是着急着想把自己嫁出去不成?就算是你有福嫁了,只怕别人也无福消受美人恩呢!"
大表哥这厮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每个字都让高冉冉想痛扁他一顿。
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想要嫁夜怀想的发疯了?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出面,现在自己决定了,他又来扯嘴皮子,她这个大表哥就不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乱么?
沐奕轩款款而来,依旧打着寒梅折扇,厚薄适中的红唇漾出一抹风流恣意的笑容。
"本王有没有福气消受美人恩,恐怕还容不到你一个将军世子来管。"宣王平淡的眸子闪过一丝黑色,清清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透着生硬与清冷。
沐奕轩折扇忽然一收,原本恣意的脸上瞬间怒气紧绷,正要开口反驳。
高冉冉急忙从座位上腾起身子,一把拦住了沐奕轩:"大表哥,你怎么来了?"眼神觑了觑小玉。
"小玉,还不快给大表哥看茶?"
小玉得了眼色,匆匆下去备着茶水去了,不时就端上来一杯琥珀色的茶汤。
高冉冉接过茶汤,将茶递给坐着的沐奕轩,陪着笑道:"大表哥,喝杯茶水,这可是爹爹新得的云雾茶,清明之前的茶,极好着呢,你不是最爱喝茶了嘛?你品品。"说着使了个眼色。
沐奕轩脸色微缓,端过高冉冉手中的茶水,慢慢饮了一口,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夜怀。
高冉冉总算是将这个混世小魔王给安抚好了,这边才松一口气,那边夜怀又冷冷道:"聘礼都在这里,本王还有事,就先回府了。"
背着身子的高冉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夜怀到底想干什么?
这下大表哥肯定要炸毛了。
果然见着沐奕轩拍案而起:"夜..."
"哦,他说他有起夜的习惯。"高冉冉匆匆打断沐奕轩的话,讪讪的补充着对夜怀说道。
"你!"沐奕轩还想说些什么。
"他说你可以走了,慢走,不送。"高冉冉继续善解人意的补充道。
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正名,能屈能伸才是大女子!
夜怀闻言脸一黑,这丫的都说的是些什么烂七八糟的?
"我!"沐奕轩又想说些什么。
高冉冉擦了擦汗,继续腆着脸笑着对满脸寒意的夜怀道:"他说他还有点事情要找我商量,宣王,您请便,您请便。"
高冉冉媚笑着,手上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让你这么谄媚,让你这么没骨气,让你这么胆小怕事!
可是不怕事又能如何,胳膊始终是拗不过大腿的啊!
夜怀瞧着高冉冉一脸巴不得自己走的模样,心下一个不乐意,她想让他走,他就偏偏不走了。
"本王突然想起有些礼节之事还要同冉儿商榷一番。"夜怀忽然就变了脸色。
高冉冉瞪大着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夜怀闭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本王说,本王累了。"
高冉冉恶寒着一张脸,语气有些嫌恶:"宣王,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冉儿,宣王他这是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沐奕轩皱了皱眉头,帮高冉冉解围道。
"哦,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高冉冉连忙抚了抚胸口,她差点就自己撞夜怀枪口上去了。
"我想对于这门亲事,最好还是等姨娘和姑爷回来之后再商榷才是,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宣王今日登门提亲,原不应辞,可毕竟高家的长辈都外出了,实在是不便挽留宣王留府用饭,再者冉儿即使再能干,也是个女儿家,且这事关她的婚姻大事,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从长计议些,有些礼节还是需要宣王派人来高府细细商榷的,再怎么说,姑爷也是朝廷的二品官员,礼节不该荒废,我想一向门规森严的宣王自然也是个通达之人,这其中的礼节,不能减,也不能废,宣王你说是不是如此?"沐奕轩摇了摇扇子,不卑不亢的道,一丝火气也不见着,反而多了几分睿智与成熟。
高冉冉对沐奕轩突然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他就突然转了性子?
"谁说本王要走了?"夜怀又悠悠的开口,"沐小将军说的十分有理,本王也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不走了?高冉冉心里那是一个百个不乐意,夜怀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端端的,他又抽的什么疯?
分明是要走的人,怎么突然又不走了?
沐奕轩也没有想到夜怀竟然会赞同自己的看法,愣在了那里,似乎在想应对的策略。
"好,那宣王就好好留下吧,我们按照礼节,好好招待招待宣王一番。"高冉冉咬着牙,有些恶狠狠的说道。
沐奕轩看向高冉冉紧握的粉拳,嘴角微抽,似是叹息,又似无可奈何:"冉冉,你怎么?"
最后还是无奈地甩了甩袖子,叹了口气。
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先不说宣王如何的一言九鼎,皇上那里就有些过不去了,老皇帝前几日就颁了诏书,亲自赐婚宣王和冉儿,还派太监亲自送了道圣旨来高府,不可谓不隆重。
若是推了这门婚事,无疑是抗旨,一来得罪了宣王,二来又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是冉冉怎么办?
他做事一向荒唐,可对于这个天真烂漫的表妹,他是发自心里的疼爱啊,越想越觉得痛心,越想越觉得内疚,自己身为她的亲表哥,却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帮上一点忙,除了平时会耍点小聪明,耍点嘴皮子,可到了夜怀这里,都如同是泥牛过江一般,石沉大海,自身难保。
高冉冉也知道沐奕轩的难处,她一开始就不想连累任何人,这门亲事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也不会后悔。
今日在宣王府中之所以说不嫁夜怀,那也是因为一时气愤,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也幸好今日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二哥都不在家,若是不然,下午这场景他们见了肯定为女儿心酸,幸好眼不见为净。
夜怀显然也知道自己给高冉冉出了一个世界上最难的难题,他淡淡的神色微沉一瞬,薄唇轻勾,低头随意的用手抚了抚原本就没有褶皱的衣摆,看向高冉冉的目光波澜似有若无。
忽然他淡淡的笑了笑,声音有些轻:"冉儿,你该问礼了。"
问礼是男方下聘的时候,女方家人需要询问一番男方的一些必备的亲事条件,毕竟谁也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去过苦日子,所以这问礼就成了婚事之前必备的礼节。
高冉冉痛苦的翻了个白眼,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困难的难题了,不过好歹自己的心理素质那是十分的强硬,想想书里是怎么问礼的来着?
一看相貌,二问房产,三问家产,四问年纪,五问亲属,六闻人品。
咳咳,高冉冉清了清嗓子,照着这个思路问道:"按理说这件事我是不应该出面的,不过既然宣王如此有空闲,爹爹和娘亲又不在,表哥这事也做不得主,所以我也只好亲自来审视你一番了。"
夜怀寡淡的眸子饶有兴趣的将她望着:"你问。"
第一看相貌,夜怀的相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第二问地产,夜怀是宣王爷的儿子,现在采用的都是分封制和世袭制,并且夜怀缕立战功,皇帝随便挥挥手,就赏了万邑户给他,所以这地产也是不用考究的了。
第三问家产,夜怀是出了名的京城四贵之一,家财万贯不说,甚至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富可敌国;这样第三点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