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哀家说一句。"皇太后也忍不住出声,初看到里面的檀香木的棺材她有些意外,华儿怎会如此糊涂着?
"华儿生性谨慎,克己复礼,这块金丝楠木的料子是在他生前就定下来的,绝对不会有错;你们与其在这争论先皇的不是,不如想想该如何处置这生出裂痕的棺椁!华儿为了朝廷一生劳累,从不敢懈怠,死后装敛他尸身的棺椁还被三摔践踏,你们这些大臣非但不想着如何替华儿挽回颜面,还在这里对华儿的棺木指指点点,你们觉得你们这些大臣对得起去死去的先皇嘛!"皇太后此时也开了口,言辞犀利的痛斥着这些只会尸位素餐的大臣。
"哀家又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先皇,皇甫氏死去的列祖列宗啊!"皇太后气急攻心,几近晕阙过去。
"皇太后息怒!"
"皇太后息怒!"
夏侍郎、林太尉急忙撂开袍子跪倒在地上伏地认错,其他大臣的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纷纷请求皇太后息怒,喊声震天,皇太后被他们这样一弄,气的越发紧了。
"你们跪什么跪,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说说这华儿裂开的棺木该如何处置啊!"皇太后咳了咳着,显然气的不清。
"母后,仔细着些身子。"太妃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顺气。
"走开!"皇太后异常嫌弃着云太妃,碰都不愿意让她碰自己的衣角。
"母后,瑾儿最是聪慧,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母后当心些身子。"皇甫柔也走上前来,心中对皇太后颇有不满,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还是关心她的。
高宇晟跪在一众大臣中间,听到长公主的声音,不禁抬起头来盯着她看,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他与她的距离明明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大臣们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应声着。
皇甫瑾扫了一圈,转头看向礼部侍郎:"李大人,先皇入陵寝的吉时可能更改?"
"这,这没有过先例啊。"礼部侍郎也是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道。
"那今日就开这个先例!"皇甫瑾长袍一扬,掷地有声。
礼部侍郎立刻腿就软了,头跟摇着拨浪鼓似的:"摄政王不可啊,先皇出殡的日子和吉时都是钦天监算好了的,事关国运昌盛兴衰,冒然回京会惊扰先皇亡灵不说,折损的是大陆朝的国运!折损的是万千百姓的福祉啊!再说,这路程都走了三分之二了,这个先河绝对不能开啊!"
"那钦天监可有备用的棺椁?"皇甫瑾冷声问他。
"这...没有,先皇棺椁贵重无比,金丝楠木的料子虽说也有不少,但够得上品阶能作先皇棺椁的料子也就独这一块,就算是有备用的棺椁,先皇已经入殓棺中,万没有开棺换棺椁的这样的说法。"礼部侍郎一边说着这不行那不行着,一边又想不出任何的解决方法。
"你这不行,那不让的,那李大人你觉得现在有什么补救的办法?"皇甫瑾怒了,语气冰冷到了冰点。
礼部侍郎李大人的气势顿时就蔫了,半分都不敢再言语着。
底下跪着的大臣也齐齐不敢发声,都在想着棺椁已经裂了,既不能重新择个日子下殡,又没有备用的棺椁可换,可也不能让先皇就着已经破损的棺椁下殡,这也太寒酸了些,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哪个帝王的棺椁是不完整的啊。
他们想不出主意,自然而然就老一套,索性不思考了,直接等着皇甫瑾的裁决。
皇甫瑾眸光一转,看向人群里唯一没有跪着的夜怀还有高冉冉:"宣王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
"本王也未曾想到会发生棺椁破裂的事情,本王也被吓了一跳,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夜怀轻轻摇了摇头,将事情撇了个干净。
"准宣王妃呢?"皇甫瑾转头看向高冉冉,他几乎是咬着舌尖喊出这三个字的。
"我也被吓了一跳,才刚缓过神来,摄政王问我算是问错人了。"高冉冉也摇头。
"天底下还有宣王不能做成的事?当年与南疆一战,宣王都能招阴兵十万过境,灭南疆百万雄狮于华林,今日这点事情怎么会难住英明盖世的宣王呢?还是说宣王其实心里有了注意,但是因为与本王生了隔阂而不愿意相助本王嘛?"皇甫瑾句句戳心,句句令人凉心。
"摄政王对怀过誉了,本王知道摄政王因为冉儿与摄政王割袍断义的事情对本王耿耿于怀,从苏醒之后就对本王再三为难,但冉儿选择与摄政王割袍断义是有她自己的考虑,并非是出自于本王的授意,摄政王这火是撒错地方了,不是夜怀不帮摄政王,而是本王实在无能无力,天意难违。"夜怀脸色冷冽,声音也出奇的冷。
皇甫瑾与高冉冉割袍断义的事情事实上只有夜怀、高冉冉还有皇甫瑾这三个人知晓,夜怀就这样当众讲了出来,每个人的脸色又是风云变换了一阵,皇太后、皇老、夏侍郎、林太尉以及皇甫湛在惊讶过后都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皇甫湛看着皇甫瑾,眼神微眯,他最后还是将自己对他说的那些话给听了进去。
"多谢宣王提醒,本王差点就忘记了她已经与本王割袍断义了,她是宣王未来的宣王妃,与本王自该避嫌的,本王理解。"皇甫瑾力挽狂澜,试图挽回一些颜面。
"恩,摄政王说的有理,本王受教了。"夜怀声音微冷,他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摄政王,时辰不早了,摄政王还是快些赶路的好,免得误了吉时,耽误先皇入陵。"
"本王自有主张。"皇甫瑾脸如同是乌云遮日,昏暗不见天日。
"起灵!"他冷冷下令。
"可是摄政王,先皇棺椁还破损着,若是就这样抬入皇陵,会被天下人耻笑的。"礼部侍郎再次出言道。
"是啊,再说抬灵辇的三批杠夫都昏迷不醒,这灵辇又该让谁来抬呢?"夏侍郎也忍不住开口提醒。
"不是还有宫里精锐的侍卫嘛?都给换上!"皇甫瑾摆了摆手,大抵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这裂痕。"礼部侍郎惶恐的问道。
"本王听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是要历劫的,父皇生前过得比寻常人平顺了些,这道裂痕或许就是上苍降下给父皇的劫,为的是让父皇一生都如意圆满,现在这道劫已经历过,父皇的人生也算是十分圆满了,因此这道裂痕补不补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皇甫瑾同样看了天空一眼,沉默片刻,忽而发人深省的道。
跪在地上的群臣被他的这番言论一忽悠,登时也觉得先皇圆满了,这道裂痕看起来也没有之前刺眼了。
"起灵吧。"皇甫瑾淡淡道。
"先皇出殡,闲杂人等退让!起灵!"吏部尚书站了起来,举着方巾高声喊道。
众人闻言齐齐也从地上起了身,侍卫们担起了抬灵辇的任务,虽然步伐有些不稳,好歹因为占了人数优势,因此先皇的灵辇抬的还算稳当着。
队伍一路静悄悄的向着骊山的皇陵进发,没有了哭声和喊声,显得气氛有些诡异着。
高冉冉看着前头棺椁上的裂缝笑着摇摇头,这上好的金丝楠木的棺椁号称固若金汤,说摔就摔裂了,也真是惹人费解,这大概也真的是天意,老皇帝也算是开了一个先河了。
她叹息了一声,侧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夜怀,今天的夜怀也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有些太过平静了些,话本来就少,但是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说也会与她讨论上两句,可就独独一个字都没有着,她越想越奇怪。
慢慢的,随着队伍的愈渐平稳,队伍里慢慢响起了有条不紊的诵经声,莫名的给人心惶惶的队伍打上了一剂强心剂。
"难道没有人会哭灵了嘛?"皇甫瑾转过头来清俊的脸色还是阴沉着。
"快哭,快哭!"礼部侍郎摇着手,指挥着后面的妃嫔,"多想想先皇生前,再多想想自己。"
那些嫔妃听到前半句还感,听到后半句就想起了自己即将的境遇,立马泪水朦胧了双眼,立刻声泪俱下,霎时间,队伍再次哭声震天。
队伍这次行进的很快,都像是怕再出事似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转眼就到了骊山脚下。
骊山门从中开,有飞龙的祥瑞之气,是大吉的风水宝地,尤其是龙头之处,更是聚灵圣地,皇甫氏的皇陵就设在了龙头的位置。
高冉冉看着前头的玉龙山隐,前几日落的雪还未化全,高耸的骊山的山腰还留存着不少积雪,看起来好似将骊山一条好好的长龙给懒腰斩断了着。
她看着这龙脉,再看设在龙头处的皇陵,一片白茫茫着,看着就近在眼前了,却压根看不清是何等景象,她不禁下意识的看了看夜怀,他直直的走着,半分余光都没有扫向皇甫家的皇陵。
反倒是走在前面的皇甫瑾还有皇甫湛在看到皇甫氏的皇陵时,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向着夜怀看来,就连皇甫柔也不例外,至始至终,夜怀的表情一丝未变,根本不为所动。
看这光景,这皇陵里难道还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