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三十二年了,哀家还记得哀家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的时候你就在哀家跟前伺候了,一晃三十二年过去了,你和哀家也都老了。"皇太后看着鬓角衰白的月嬷嬷忍不住感叹一番这不饶人的岁月。
"老奴是老了,是比不得从前了。"月嬷嬷有些动容,她在这深宫里待了足足三十二年,从一个青葱的少女熬成了如今满脸皱纹的老嬷嬷,她的一生几乎都葬送在了这宫里了。
"月嬷嬷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出宫去看看了。"皇太后冷不丁的说道。
"皇太后,老奴,老奴不愿出宫,老奴愿意一生一世都侍候在主子您的左右。"月嬷嬷一听心下一凉,她的亲人早年都与她断了联系,她出宫去了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让她这个年纪出宫不是恩宠,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要她的命啊!
她是打死都不肯出宫的!
"哀家说过的话难道还要哀家重复第二遍不成!"皇太后温情的脸色陡然一变,冷冷的看着月嬷嬷道。
"皇太后,老奴知道错了,恳请皇太后念在老奴陪伴多年的情分上,求求皇太后不要让老奴出宫啊!"月嬷嬷对上皇太后锐利的目光,她的眼睛里有着洞悉人心的光芒,她连忙心一虚,之前她与高冉冉说的话立刻浮现在了心头,心越发的凉了。
皇太后摆了摆手,慢慢从鎏金的座椅上起身,一身湘紫色的霏缎宫袍将她衬托的越发雍容华贵,她一起身,缀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贴地,摩挲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她抚摸着葱指上戴着的红玉护甲上镶嵌着的几颗璀璨的翡翠绿宝石,语气凉的如同是九重天上的浩渺寒云:"月嬷嬷,哀家给你的隐卫都不是摆设,你在高家的所作所为,他们在你进宫之前就都已经呈禀给了哀家。月嬷嬷,你应该知道哀家不喜欢多舌的人,你在哀家的身边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是改不了,你让哀家如何再能留你?"
月嬷嬷脸色发灰,她也是被高冉冉气得极了才说了那些狠话,透了主子的底,她现下无话可说,算是认了。
"皇太后,老奴从豆蔻年华就住在这宫里,除了侍候主子,一无是处,老奴若是这个年纪出宫,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说着便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到了现在,月嬷嬷也明白自己出宫是必然的,她只能盼着皇太后念些旧情多赏赐她一些财物,让她下半辈子能够安度晚年了。
"来人,将东西端上来吧,月嬷嬷,这些东西应该够你过完下半辈子了,你要记住,出宫之后哪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要心里想得清楚,明白了吗?"皇太后锐利的老眼寒光一闪,警告她道。
"主子放心,老奴出宫之后一定规规矩矩,绝对不会吐露任何事情的。"月嬷嬷肥硕的身子颤抖着。
"嗯,那便下去吧。"皇太后语气再次变得温和。
"多谢皇太后恩典,老奴下去了。"月嬷嬷浑身湿透,慢慢退出了永宁宫的大门。
"皇太后,您要的东西奴婢已经弄好了。"巧儿与月嬷嬷失魂落魄的身子擦肩而过,皱了皱眉头,将一封资料递到了皇太后的面前。
"清儿?嗯,倒是个不错的人选。"皇太后看着名单上最上面的一个名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五公主是个庶出,模样却生的十分美艳端庄,又工于心计,和柔儿比起来有些逊色,却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知皇太后是何打算?"巧儿轻巧的问道,皇太后要这些公主的名单,她也没有看清楚她的用意。
皇太后侧目望向巧儿,这个巧儿最是贴心,不似月嬷嬷那般蠢笨,问话也问的一针见血,她温和的道:"他们高家不是觉得哀家的柔儿善妒嘛?等新皇大赦天下之后,哀家便将五公主许配给高宇晟!"
巧儿听后有些惶恐不解:"这岂不是太便宜高家了嘛?也似乎太委屈了五公主些。"
高宇晟就算是嫡出还好些,可他是个庶出,能够娶长公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皇太后还竟然要将五公主也许配给高宇晟,这皇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也看不清了。
"五公主她的母妃是个小小贵人,她又是庶出,许配给高宇晟也不算是辱没了她,更何况,用她来换哀家的柔儿回来,一点也不算是委屈了她。"皇太后冷哼一声,庶女嫁庶子,这才是天道伦常,牺牲一个区区的五公主的幸福算什么,就算是牺牲三个五公主的幸福都比不上她的柔儿的幸福来得重要。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欢就会忘记旧爱,以五公主的姿容,她相信她能迷惑住高宇晟,也会让她那个倔强的柔儿彻底的对高宇晟死心,她答应过先帝,要为柔儿找一门好亲事,她没有办法阻止正华赐婚柔儿,没有给柔儿配上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那她也不能让她的柔儿泯然众人!
柔儿是大陆朝的镇国公主,血统高贵无比,在未曾铸成大错之前,她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小小的太尉的庶子玷污了皇甫家的高贵血统,她绝不能让柔儿怀上一个庶子的孩子,所以趁着柔儿腹中还没有高宇晟的血脉,她要及时的拆散他们。反正柔儿还年轻,等过个几年,她再给柔儿配上一门好的亲事,让她为尊贵的皇甫氏开枝散叶。
巧儿不敢多言,静静的侍奉在皇太后的身旁,夜幕降下,她慢慢为她点上了一盏明灯,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高冉冉与夜怀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一上了马车,高冉冉就将夜怀搁在了一旁,懒得再理他。
就他傲娇?她也是很傲娇的!
夜怀看着瘫着身子霸占了他整个软榻的人儿,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她说要做什么芙蓉鱼,醉鸡,醉虾的,他吃都持腻了,本想着她能换个方式回报她,比如做些男女之间亲密的举动之类的,结果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还大摇大摆的占了他的软榻,就连躺着的姿势都是歪歪斜斜着。
"高冉冉,你就这么喜欢做菜?"夜怀将她往软榻里面推了推,撂开袍子,坐在了她的身侧。
"不喜欢,谁会喜欢满身油烟味?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小仙女,不是炒饭婆哦。"高冉冉眼皮往上翻了翻,她貌似也就只为这位夜公子做过饭而已,其他人可没有这种待遇。
夜怀轻轻一拽,将她软软的身子拽了过来,帮她理了理凌乱的云鬓:"你说自己是小仙女,仙女都不会插手人间的俗事的,更不会出这种让自己的二哥';休妻';的鬼主意,你走得这步棋,我在门外听着都心惊胆战的,还将二哥哥也吓得不清,不仅如此,你还和高宇晟保证皇甫柔三日之内能从宫里回来,敢问这位小仙女,你哪里这么大的自信?"他剑眉轻挑,有些戏谑的将她望着。
"这份自信还不是打从夜公子身上来的,你每次做事不也一样这么笃定么?"高冉冉语气恶劣的反驳着他。
"我向来做事有九分的把握,皇甫柔的事情你的把握又有几分?"夜怀以一种绝对的压倒性的动作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身下,两只手抵在她肩膀的两侧,低头对上她的眼睛道。
高冉冉撇撇嘴,论起把握,也就堪堪七分而已,猛然被他这样目光灼灼的望着,原本的七分也瞬间矮成了六分,不禁唔哝的打着马虎眼道:"也就六七八九分吧,最后这三分的把握一分在你夜公子的手上,还有两分,就在二哥的身上了。"
"你的一分把握是皇甫柔那件华服上的药粉?"夜怀拧了下眉头,想起这个女人之前在马车上埋头磨药的场景,以及她磨完药嘱咐自己的事情,就觉得一阵好笑着。
想他堂堂大名鼎鼎的宣王居然被她差遣着去给一个女人的衣裳上撒药,这要是传了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搁?
"是。"高冉冉弱弱的回道。
夜怀本身的气场就很强,再以这样一个绝对性的动作将她从上到下的望着,将她说话的底气都望没了,她忍不住推了推夜怀,趁着夜怀怔愣的一刹那,手脚麻利的坐了起来,愤愤扭了扭酸疼不已的脖子。
夜怀看她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抖了抖袍子,风轻云淡的起了身问她:"你那药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她交给他药的时候很郑重,说明这一步是她计划中的关键一步。
"那药粉是一种可以让假装有孕的药,你不是今天说要是皇甫柔怀了二哥的孩子,们的境遇就会好上很多嘛,我就想了想,觉得你说的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更何况明日先皇出殡,长公主她肯定会穿那件祭祀用的华服的,时间也差不多,等从皇陵回宫之后,她就出现假孕兆了,你放心,这种药是师父宝贝药典里的秘方,宫里的太医是绝对诊断不出是假怀孕的。长公主有了身孕,皇太后就算是有心想再留她在宫中侍候她也是占不到理的,你说对不对?"高冉冉心情似乎不错,夜怀出马,一个顶两,相信皇甫柔那边一定没有问题的,事情一定会按照她所预料的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