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瞬间,高冉冉便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想得清清楚楚着。
显然冷寂也考虑到了这点,才会跟夜怀提出要住在宣王府的。
"真是便宜你了!"高冉冉哼了一声着。
"这都是宣王人品好!宣王,多谢了!"冷寂恼怒的眉眼也染上了一丝喜色,双手交叠放于脑后道,"走吧,臭女人,既然宣王都让我住宣王府了,那你还不给我带路?"
"自己有腿有脚,不会自己走么?"高冉冉心下不满。
"我不认识路!"
"那你长眼睛和嘴巴是用来干嘛的!"高冉冉不再理会他着。
冷寂站在原地被气的够呛,他好心好意的帮着她倒还成了良心狗肺了,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冷公子既然想暂住本王的府邸,那是本王的荣幸,不如让本王为冷公子带路如何?"夜怀轻轻对着冷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高冉冉一脸诧异的望向夜怀,夜怀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对这个冷寂这么好?
"宣王果然是好!我瞧着要比这个臭女人要好多了!既然如此,那便有牢宣王了,多谢了!"冷寂喜上眉梢,连忙甩着步子往前走去。
夜怀看着冷寂往前去了,停住了脚步,看着高冉冉,目光落在她诧异的脸上,轻轻荡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怎么不走?"
"哦。"高冉冉忙应了一声。
总感觉夜怀今天有些不太一样,可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这种感觉从前几天就有了,如今这种感觉越加明显,她心里隐隐闪过些什么不详的猜测,都一一被她否定了着。
"那走吧,你在王府也住了好几个月了,早已经不是王府的客人,他们都把你当主子一样看待,你若是不来,他们还会觉得奇怪。"夜怀轻轻说道,似乎是想再一次向高冉冉宣示她在王府的身份,一向冷淡的眸子也换上了些许暖意,看得人心下一暖。
高冉冉点了点头:"我早已将王府当做我第二个家了,不能瞒着你的,我不会瞒。"
"那便好。"夜怀淡笑了一声,转身往前走去。
高冉冉也急忙跟了上去:"夜怀,回头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说,等安顿好了这个冷公子我再仔去找你。"
"好。"夜怀应了一声,如上等美玉一般的脸上肤如白雪,玉质颜色,如诗如画,冷漠的气质也因着这雪一样的颜色而生了几分亲近,冷然之中也多了几分平和。
"那你今天去做了什么?我昨夜不在,你有没有想我?"高冉冉双手交叉放于腰后,与夜怀说着话,语气中也沾染上了冷寂的玩世不恭,虽然是笑着问的,但是还是能听出话里的几分真心。
夜怀步履放缓,慢慢往高冉冉身边靠近了些,清淡脸色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手霸道的抓过高冉冉的左手,十指相扣,握住了着:"有想,想你在干什么,去了哪里,夜里会不会又蹬了被子。"
高冉冉身子一颤,她不过就是开玩笑的学着大表哥的痞子气问问,哪知夜怀还当真了。
她看着夜怀紧握着自己的手,十指修长白皙,握住她的手孔武有力,还带着丝丝的暖意,他指尖的暖气透过薄薄的皮肤渗了过来,连带着自己的指尖也有些发红,这股暖意一直延伸到了脚尖到脑际,直到窜入心窝,连带着脸颊都有些微微的发烫了。
"这么多人,你能不能说我点好的?"高冉冉悄声道。
"你一无是处,让本王说你哪点好?"夜怀腹黑又无辜的看了一眼高冉冉道。
"我觉得你该去看大夫了!"高冉冉一愣,随即撇了撇嘴。
"看大夫?"夜怀的眸子扑捉到她话里的狡黠。
"对啊,我一无是处,你还看上了我,那说明你不是有病是什么?"高冉冉挑眉解释道。
夜怀安静了会,忽然扯了扯嘴角,对高冉冉道:"有几分道理,那你岂不是也要看大夫?"
"我又没病!"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夜怀冲她挑了一下剑眉,有清雅的不乏腹黑的气质从动作之中流溢出来,很是赏心悦目,半分也让人恼恨不起来。
"我说不过你,不说了!"高冉冉被夜怀的毒舌说的无语了。
走在前面的冷寂忽然回眸过来看,望着他们那副谈笑自如的样子,抿唇不语,感觉心里有些塞塞的,又有些烦闷。
"臭女人,还不快走!"冷寂哼了一声。
高冉冉淡淡一笑,一反常态的没有与冷寂顶嘴:"知道了。"
宣王府中。
苏浅被安慕白好生劝说了一番,回到了王府。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高冉冉有些诧异。
"我猜测你们肯定会回王府,所以我便带着苏公主直接回王府了。"安慕白笑着解释,一袭浅白的袍子素雅无尘,眸光在高冉冉与夜怀牵着的手上点了一下,淡淡的撇过了眸光。
"哦。"高冉冉点了一下头,放开夜怀的手径自来到了一个人独酌的苏浅前面,笑着道,"苏浅,你今日要不要同我睡?"
苏浅举着杯子的身子慢慢转了过来,看了冷寂一眼,忽然就点了点头:"自然是要的,不过就不知道宣王肯不肯以美相让了。"
此话一出,高冉冉头不禁又疼了,忙道:"我与他原本就不宿在一处,何来让不让的问题,走,我带你看看房间去。"
苏浅一愣,被高冉冉拉着走了。
"她倒是对她好!"冷寂哼了一声,明明他也是客人,这个臭女人怎么不问问自己住哪里!
"冷公子放心。铭城,冷公子会在王府小住一段时间,你给冷公子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好生招待之。"夜怀吩咐着铭城,又对着冷寂解释道,"铭城是本王府中的管家,以后冷公子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铭城。"
"好。"冷寂点了下头,似乎对夜怀的这番贴心安排很是满意着。
铭城看了冷寂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他低垂着眉眼,点了点头:"王爷,东边的厢房已经拾点了出来,不如让在下带冷公子过去看看?"
"冷公子,你看如何?"夜怀黑色的袍子的一角转向冷寂。
"好!我倒要看看这世人称赞的宣王府到底有多么不同着!铭城,不如你带我去宣王府四处看看,我对宣王府可比对那张床的兴趣要大的多!"他如今进来了宣王府,那自然是要参观一番宣王府的机关阵法,方才他一路走来,都没有察觉到宣王府有什么不同着,就仿佛是一处普通的王府一样。
历史上,宣王府曾经以五行大阵阻隔了十万的精兵入侵,如此神秘诡谲的宣王府又怎么会是普普通通的呢?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他必须亲自看个清楚。
"这..."铭城面色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宣王府真的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冷寂索性将话也挑明了,反激道。
夜怀清淡的一笑:"既然冷公子对本王的府邸这么感兴趣着,铭城,你便带他到处看看吧,也好一了冷公子的好奇之心。"
"是,王爷,冷公子这边请吧。"铭城恭敬的应了一声,对冷寂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多谢王爷了。"冷寂豪气的冲着夜怀拱了拱手,又嗤笑着看向铭城,"那就麻烦铭城总管了!"
"你放心让他住进王府?冷家七少的天资可是有目共睹的,传言他三岁识字,五岁便能读百家书,七岁破玲珑棋局,十岁便以铁血手腕掌管了冷家,这样一个危险人物,你让他住进王府,这步棋下的是不是太险了点?"安慕白望着冷寂远去的背影出声向着夜怀问道。
"她不会害我的。"一阵清风拂过,清清凉凉的,让夜怀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朦朦胧胧的。
"就算她不会害你,可是冷家七少住进宣王府邸,胡夷公主也住在宣王府中的事实,你让那个高位之上的人怎么看?"安慕白想到了这两人住进宣王府之后随之而来的麻烦,就觉得一阵棘手着。
"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反正他的时日不多了!"夜怀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可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出他话里的森森寒意。
"你对他下毒了?"安慕白一愣,震惊的问道。
"害他的人不是本王,这世上想他死的除了本王,也可能是枕边人!"夜怀一语道破天机,一双眸原本清清淡淡的眸色,忽然就染上了些许墨色,有几分沉重。
"你是说皇后!"安慕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会下这个毒手,"皇后怎么可能会下手,如今她的儿子还是太子,如此心急,难道老皇帝已经准备有大动作了不成?"
他心中暗暗的佩服着夜怀,他总是能站在背后洞察一切,却丝毫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隐忍,克制,才能走到今天。
"正是因为一切还未改变,她的儿子还是太子,她才动手的,若是等老皇帝动手,那你觉得她和德妃还有胜的可能么?"夜怀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凝重。
虽然他觉得老皇帝就这样死了会有些太早,死的太便宜他了,可是他的时日也不多了,他没有时间去慢慢耗,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一切的一切的罪孽,就像是他的父王一样,以血的代价。
但是,这次不会是他的血!
"老皇帝如此精明,难道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么?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太过简单了么?皇后想要对他动手,虽然说皇后的势力在朝中也能呼风唤雨,可毕竟他才是这个朝廷的主,整个皇宫的主,皇宫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他还有影卫,皇后对他下毒,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虽然听到夜怀这样说,他还是有所顾虑,毕竟老皇帝可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皇后再只手遮天,也是斗不过他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夜怀染上墨色的眸子瞬间变得漆黑,忽然,黑色褪去,又变得淡而冷,他静静的望着前方那片浅色的菖蒲花,眸光幽幽,看不出神色,但是还是能清晰的感受他情绪的波动。
良久他才道:"本王会小心的,不过任老皇帝与皇后怎么斗,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有一个人想致他于死地。"
他负手而立,清姿高华:"三皇子那边怎么说?"
安慕白清淡的脸色微微皱了皱眉头:"皇甫瑾他同意与你联手,但是他有一个条件。"
"除了她,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夜怀淡淡出声道。
他总是如此霸道,安慕白叹了一声,这才道:"他的条件不是她,他说,希望事成之后,不要让她恨他。"
夜怀闻言一紧,良久,似乎是倦了,声音也有些疲惫:"你让他放心,这件事情本王绝对不会让她知道的。"
"可是,你若是不让她知道,回头她查到你的身上,那她恨得的人就该是你了,这种局面,是你想看到的嘛?还是说,你想把她逼到他的身边?我不答应,这对你来说,是种伤害,夜怀,你为了复仇已经付出了太多,虽然你的身体我没有办法,但是这件事情,我办不到。"安慕白语气激动,如果都让夜怀来背负这一切,命运是不是对他有些太残忍了呢!
"慕白,我们是什么时候结成兄弟的?"夜怀忽然调转话题问道,眼神有些恍惚,曾经的那些记忆纷纷涌上了眼帘,"本王记得那时候你才三岁,而我才五岁,如今辗转过去0年,本王对那时候的情景却是记忆犹新,那个时候你父母双亡,被卖到了宣王府,本王与你一见如故,便求了父王,父王见你天资聪颖,那时候又恰好神机老人来我家做客,看到你惊为天人,一心想要收你为徒,将你带回神机谷。那个时候你不想去,本王便劝了你,说等你回来的那天,你会成为与本王一起并肩睥睨这天下之人。"
那个时候,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小小年纪,便已经眉目如画,少年老成,遇见安慕白的时候,他穿着一身小小的白衣,但是眉目清朗,又聪颖可爱。
小小的他总是看不惯任何人,可唯独看到他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兄弟,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想要保护的弟弟。
在那一年,爱穿白色的他一夜之间死了父亲又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饱受土匪欺凌死去,他白色的锦袍之上染上了鲜血,还有他母亲死前那惊恐怨念死不瞑目的眼神,他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可是到如今本王没有做到,父王一夜身死,宣王府血流成河,本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是你将本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记得当时你对本王说,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你便会少了一个兄弟,而你在这世间,也仅仅只会有一个兄弟。那个时候,就连神机老人都对我的病束手无策,是你日夜不休,找到了缓解我病情的药,救了我。慕白,从那时起,本王便一直都将你视做本王的亲兄弟,这天下无人再能比你更为了解本王,纵使有人离间你我,可本王都不曾怀疑过你,因为我记得你曾以命救我。可是如今,世事难料,本王前路生死未知,可是,如果非要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我希望是你而不是他。"
夜怀似乎想的很清楚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哪怕她恨了,怨了,但是也请不要记得他,因为这样她才可以和另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真的只能这样嘛?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的。"安慕白的眼中显出痛苦之色,一双拳头狠狠的攥的紧紧的,他努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本王当初阻你,并不是因为本王的私心,而是那个时候,本王是觉得她还配不上你,而现在,慕白,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本王。"夜怀淡淡说着,可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压抑着的复杂情绪。
"你说这些往事做什么?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要治好你的身子么?我去找她,和她说明一切,只要将那疯癫的老头找来,他就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这样,你就不需要为她铺垫这么多事情,也不必想着让她恨你,或者是托付给三皇子还是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知道嘛!"安慕白近乎嘶吼,赤红的双眼狠狠的盯着夜怀。
他也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喜欢和他一起穿白色锦袍的男孩子来到了他们家,他小小的眼睛里惊艳于他的样貌,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的眉目如画,他看到他初时就觉得亲切,后来接触之后,他身上的那种大哥哥的气息越发的让他觉得温暖,再之后,他看着自己爱穿白色的袍子,自己便主动换上了黑色的锦袍,更加的显得少年老成。
再后来,自己被送去了神机谷,再之后见到他的时候,他黑色的袍子早已经破烂不堪,他浑身漆黑一片,暗红的血色与黑色的锦袍融为一体,他慌张的无以复加,慢慢拖着他搬进了自己的房间,给他用药,给他解毒,还给他讲他以前在屋顶上给自己讲过的故事,一个又一个,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终于醒了,可是醒了之后的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暴躁易怒,也更加爱穿黑袍,他再也穿不起白袍了,因为,他总是让自己背负起满身的罪孽,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真正的活着。
"你以为就你会念及手足之情么?你觉得你亏欠我的,觉得总是欠我的,实际呢?是我欠你的才是!你只记得我救你,那你可曾记得你救我的场景,那个时候,你来我家,可是却碰上了我家遭逢大难,那个时候是你将我藏在了簸箕之下,自己出去引开了那些土匪。之后若不是你的父亲及时赶到,我真不敢想象你落在那群吃人的土匪手中是什么下场,你我都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兄弟,而今你一眼不说就想放弃,我办不到,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间,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生命因为放弃治疗就这样一点点的被那些人耗去。"安慕白忽然伸手捂住了脸,他蹲了下来,那种悲戚,是从心底的最深处发出的,三尺之内都能感受他内心的痛苦与无奈,"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
"夜怀,你不要和他们斗了,无论是老皇帝还是皇后机或者是德妃,他们愿意斗就让他们斗去吧,你是你,你是夜怀,你是宣王,你姓夜啊!"安慕白终于将心底隐忍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要他就这样放弃夜怀的生命,他真的做不到。
"是啊,我姓夜,夜,这曾经是一个多么恢宏的姓氏。"夜怀叹了一声,脸上的疲惫早已经超过了他5岁的年纪。
"对啊,你姓夜,你还有远大的抱负还没有实现,你还有这大好的江山还没有去拥抱,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你不可以放弃,你不是说过你会让夜重新载入史书的嘛?你不是说你不会像夜渊一样,放弃姓夜的权利与骄傲的嘛?"安慕白苦苦劝慰着夜怀。
"慕白,就按我之前说的回复三皇子吧。"夜怀的声音透着苍老。
安慕白努了努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望着夜怀脸上的疲惫,他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他决定了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改变不了夜怀的心意的。
"希望你不要后悔。"安慕白淡淡的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了。
"后悔?或许吧..."院子里遗留下某人朦胧的呢喃。
铭城带着冷寂参观了一番宣王府邸,冷寂哪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看过了着,还是一无所获,心下奇怪之时,那边见着一个窈窕的美人慢慢走了过来,姿态曼妙,看着就是一个绝代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