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怀淡淡的点了头,转过头去看着那些灯。
高冉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那些灯,那些镀字的花灯借着夜的光泽,蒙了一层尘雾,让她看得很不真切。
她很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便挑了一处离的近的有字的花灯,挽起了袖子口,将手伸入水中,托起了一盏。
她蹲着望着手中的花灯,神色静静,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入手的花灯,风吹起她的发带。
在这昏暗的夜色里平生出一股撩人的春意,她紫色织锦的衫子在这灯火通明中更加鲜艳。
夜怀坚守着三分好定力,慢慢走到她旁边,一张脸上的神色温柔无比着,就仿佛瞬间换了个人一般着。
他侧身束手立着:"怎么了?"
声音温润和雅,在这迷蒙的夜色里生出一股暖意。
高冉冉抬头侧首,夜怀站在一片逆光之中,白衣胜雪,身后是十里河灯的阵仗。
他好看的脸隐在阴影里,只看得到一双红润的唇,如墨的发用银白的冠束了起来,垂下的袖口边镶着菖蒲花色,金色的丝线绣了边。
衣袂飘飘,是风华绝代的绝世模样。
这种绝世风华引得高冉冉一阵注目,漆黑的眸子紧盯着男子的唇,半晌她才指着那盏花灯道:"你这灯上面写了些什么?"
她装作看不清那些灯上的字的样子,说着眸子眨了眨,一脸的无辜。
夜怀的脸在阴影里黑了黑,他闷声道:"本王为你捞一盏你自己看吧。"
说着挽起了袖子,寻了边上的一盏花灯便伸手去捞。
高冉冉看着那花灯离岸边半米的模样,笑着道:"你觉得你可以捞的到?你手有这么长么?"
说着,自己提起内力往湖面上踏去着,她入水一托,带着湿润的水意的花灯离水而上,有水从她的手心倾泻而出,打在水面上,是段不错的音律。
几乎就在水光潋滟之间她便已经掬了一盏花灯。
夜怀捞花灯的手一滞,眸光垂了垂,侧脸盯着高冉冉俊俏的身手,闪过些许什么,脸上有些恼恨,也不甘心的便要提起内力捞上一盏着。
"喏,一盏足矣。弱水三千,你也只可取一瓢饮。"高冉冉伸手将那花灯提到了夜怀的跟前,满怀笑意,声音嬉笑着道。
"冉儿是在侧面的警示本王不要找别的女人么?"夜怀浓眉一挑。
高冉冉这次没有闪躲,反而意气风发的挑了挑眉:"不,我这是在帮你剪桃花,不单单是桃花,还有什么李花,杏花,百合花,菊花,都要统统一起剪掉。"
夜怀:"..."
高冉冉望着那灯上的三个字"一世安",这种浪漫的情境实在不像是夜怀这种冷冰冰脾气的人的风格,一世安,求一世安好么?
可是一世安好又谈何容易?
她索性望着河上的浮灯慢慢开口道:"你以灯载情,寄以真心,原本是一件很好的事物,可是一世安却有些太重了,重的让这轻巧的花灯也有些不堪重负,所以恐怕这花灯不久就会沉了。"
夜怀心上沉了几分,他急道:"一灯难行,若是这盏灯负重不了,不如卸下些担子与另一盏,两相负荷,或许能行的更远呢?"
高冉冉指着满河的花灯,目光中有些迷茫,她怅然道:"可是这湖面的花灯何其多,想要前行,又谈何容易,想要卸下自己身上的负重,也非易事。"
夜怀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竟是她刚才亲手放远的那盏破口花灯,他望着那灯,良久才道:"有时候往往人只看到远处,却看不到近处。"
高冉冉心下一惊,她侧头凝眸看着他,此时的他眼里没有了平时的戏谑,有的只是满眼的认真与真诚,她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夜怀这是表白了?
额,貌似是。
"你说的是谁?"高冉冉装作无知的问道。
夜怀满心满眼的看着她:"比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本王。"
高冉冉:"..."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着忽然夜怀伸手拉起高冉冉的手,高冉冉执手看他。
"你这算不算是在表白?"高冉冉问。
夜怀挑眉看着高冉冉:"本王不是表白,本王是在与你纠缠不清。"
额...
夜怀这个表白方式很独特啊,高冉冉一阵无语着。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夜怀执着高冉冉的手缓缓走在河堤之间着,两人一同往大明山庄的门口走去着。
因为是在山庄里面,而这山庄是夜怀的产业,此时此刻,他们都没有见着什么人烟。
深宫大院之中,一个黑影正在向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的人汇报着他们的情况:"回禀主子,宣王去了大明山庄,高冉冉也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
龙椅上的人似乎有些微微的惊讶着:"大明山庄,恩,那沐奕轩呢?"
暗影又慢慢汇报着道:"沐奕轩最近好像喜欢上了夏家的庶女,夏凝雪。高家其他人也有动静,高家二公子高宇晟似乎对长公主有些别样的情愫。"
高位上的那人又是一愣:"那长公主回应如何?"
长公主是主子的亲妹妹,也是主子最关心的人,他不由得踌躇着回答:"长公主和高家二公子去了杏花楼。"
"如此,朕便有好戏看了。"老皇帝手上的扳指转了转着。
夜怀真是命大,那个高冉冉也不知是何来头,竟然还有一身的武艺,高冉冉...这个女子,不能留!
"你回去继续盯着他们,不要让宣王发现了,如今宣王受了伤,若是碰到了合适的时机,容许你们先斩后奏,但是你们要切记,不能擅做其他主张,若是有任何情况,都要记得及时向朕汇报。"高位那人无比威严的说道。
"属下遵命!"黑影瞬间退了下去。
朱色长廊边上,夜怀的头慢慢靠向高冉冉着。
高冉冉看着慢慢放大着的夜怀的脸,心跳一下比一下快着,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夜怀慢慢靠近的嘴唇,心竟然慌张的像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夜怀的唇快要碰上高冉冉的时候,她以为夜怀就要亲上自己了着,明明她就是脚崴了一下,哪知夜怀竟然趁机将头伸了过来,而且越伸越近。
就在高冉冉闭上眼睛之后,忽然感觉到一阵空旷的凉意,睁开眼睛才发现夜怀已经撤离来了自己,正眸色戏谑的望着自己,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夜怀冲着高冉冉笑的清浅:"怎么,知道怕了?"
高冉冉抚着还在剧烈跳动的心口,妩媚的剜了一下夜怀,他竟然是和她开玩笑的!
亏她还吓了这么一大跳着!
"腹黑冰块帝!"高冉冉没好气的揉了揉自己的脚道。
夜怀走了过来,伸手也帮着高冉冉揉了揉崴伤的脚踝,叹息道:"看来是不能走了,是要抱的还是要背的?"
抱的?背的?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高冉冉伸手就拽住夜怀正要低下去的身子,难道他想抱自己回王府或者是背自己回王府?
今夜的夜怀似乎与平日里格外不同着,今夜的夜怀甚至超出了高冉冉平日里对夜怀的认知程度,让她有些不敢置信着。
冰块脸居然还会抱人?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确定现在要纠结这个问题?"夜怀从高冉冉拽住他胳膊的小手上移开视线,眸光笑意盎然道。
"我的脚没事,你方才说要背我?可是真的?"高冉冉眼睛亮亮的,仿佛里面有星星在流转。
夜怀望着她有些微微红肿的脚踝,蹙了蹙眉,伸手便打横将高冉冉抱起来,高冉冉反应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不喜欢抱的。"
抱的太亲密了,她完全都会处于被动状态,而且,她不喜欢被人抱着,因为伤害。
背着会让她从内心的都觉得安全,并且温暖,这是从小的时候发生那次意外之后所产生的心理影响。
"原来你喜欢背的。"夜怀挑了挑眉。
"恩。"高冉冉点了点头,能让夜怀背着,这个便宜她能占自然压占的。
"可是本王身子孱弱,晚上也只喝了些酒,有些饿了,身子也没力气,恐怕报不抱不动你了,要不然,你请本王去什么杏花楼吃个犯,本王就好好背你回王府?怎么样,这笔交易如何?"夜怀慢慢提出了一个交易着,有些期待的看着高冉冉。
高冉冉脸一黑着:"那我不要你背了,这么晚了,不如我们早些回王府吧,再过一个时辰,你该用药了,你的身子...啊,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夜怀...你..."
夜怀将高冉冉打横抱起,霸道的盯着叽叽喳喳的高冉冉道:"本王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女人。"
高冉冉瞬间噤了声着。
夜怀静默的抱着高冉冉走了一段路着,走出了大明山庄的门口,赤剑驾着马车慢慢的从另一个方向行来,看到夜怀抱着高冉冉的样子,惊的目瞪口呆,王爷一向不喜欢接触别人,如今竟然还抱了高冉冉,难道说王爷真的是对高姑娘动心了不成?这可不利于大计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