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娘有些慌张,凌子风与高冉冉的事情的确是她透露给夏凝霜的,本以为可以凭借这件事情让高冉冉名声臭掉,身败名裂,却不料事情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想着应该怎么圆场。
"凌子风...凌子风..."三姨娘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颓然笑道,"冉冉,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就忘记了,这个叫凌子风的,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过事情过去好几年了,三娘娘也有些记不清楚着了。"
"三娘娘记不清了便罢,冉冉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我就是听哥哥说爹爹曾经资助过这个凌子风考仕途,还以为这件事情三娘娘也是知晓的呢。"高冉冉不动声色的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人,你爹爹当年的确是有资助过一个家道中落的书生,不过三娘娘当初看那个人就不太妥当,竟不想他居然今日还做出这等诬陷高家的事情,诬陷你的事情,真是斯文败类。"三姨娘有些惴惴不安,对着那凌子风就是一顿狠狠的羞辱,想要看看高冉冉的反应。
"如今凌子风已经被押在了刑部大劳之中,过几日刑部便会有决断的,三娘娘不必气恼。只不过啊,这凌子风好歹也算是与我们家有些缘分,却不想家贼难防,若是以后这个家里还有谁与外人相勾结着,冉冉知晓之后,定然不会轻饶于她!"高冉冉敲山震虎,三姨娘作为二哥的亲娘,她有些话也太好往开了说去。
三姨娘望着高冉冉眼中的那抹狠厉的冷光,身子一颤,似乎她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都被高冉冉看穿了似的,心下凉了凉,这个丫头,变得好生捉摸不透了着,她低垂着睫毛,眼珠子转了转。
抬起脸来,笑容依旧满面:"冉冉说的极是,三娘娘定然会盯着这府里的人,绝对不会让再出现一个凌子风着。"
高冉冉莫测的笑了下:"那就多劳三娘娘费心了。"
二人的话说着差不多的时候,就被门口掀帘子的生硬所打断,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疾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由于走的太急,收脚不住,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那小厮也顾不得擦去脸上的灰土,冲着高冉冉就大喊着:"小姐,小姐,宣王府来人了。"
"宣王府来人,你也犯不着这般子,先起来说话。"高冉冉眉头轻皱,夜怀府里来人,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小厮顾不上喘气,就见着一个墨色的身影从外如风一般进了门着,高冉冉望着突然进来的赤剑,神情有些疑惑。
还不待她询问一番,赤剑便上前一步:"得罪了!"拉着她就往外边跑去着。
"赤剑,你拉着我干嘛,有事情先说清楚。"高冉冉忙挣扎着道。
"王妃,王爷病发!"赤剑言简意赅,声音微沉。
高冉冉一怔,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夜怀病发!
她明明前几日才帮他排出了淤血,怎么可能就病发了呢!这怎么可能!
赤剑不敢多耽搁,拉着高冉冉往一边陌生的街道跑去,高冉冉望着那街道有些不太对劲,忙问道:"这不是去宣王府的路,难道夜怀不在王府之中么?"
赤剑没有说话,额头的汗滴泄露出他此刻的紧张与担忧,脚下的速度不减,如风一般的在街道上穿行,高冉冉被拉着的同时,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提起内力,跟着赤剑跑去。
很快,高冉冉前方的视线之中出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马车,一动不动的停在一个小巷子中,管家铭城正警惕的巡视着四周,见着高冉冉和赤剑来了,急忙从马车上起了身,紧张的走了过来,对着高冉冉就要行礼:"王妃。"
"不用这套,我问你,夜怀怎么样了?"高冉冉紧张的看了厚重的车帘一眼,不等铭城回答,急忙走到了马车前面,正要动手掀开车帘,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极其冷漠的声音。
"住手!"
高冉冉伸出的手愣在原地,眼神有些闪烁,夜怀的声音乍听起来声音浑厚,却明显底气不足,一点都不似往常着。
听他的声音,应该是气血不足,血气不畅,她要不要现在就掀开帘子进去为她诊治呢?若是直接进去,以夜怀的脾气,肯定会将自己扔出来的,正犹豫间,一旁的管家铭城有些看不下去了,王爷分明已经吐血了,居然还苦苦支撑着,不让王妃靠近诊治,难道是因为怕王妃看到他软弱的一面么?
"王妃,您还是先进去为王爷诊治吧。"铭城哀求着道,一向温和的眸子里闪着希冀的光。
高冉冉闻言,僵着的手又准备轻轻挑开帘子,忽然,一只大手先她一步从帘子里面伸了出来,打开了帘子。
车内的场景一览无余,夜怀正襟危坐,手上端着一杯茗茶,正在悠闲的品茶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和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眸光依然冷漠犀利,让人心下无端一寒。
"本王无事,不劳高小姐挂心。"夜怀冷漠的目光扫了高冉冉一眼,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冰冷伤人。
看来夜怀是真的无事,又或者是假装无事?真是没看过这么倔的,分明已经气若游丝了,还装作一副冷漠郎君模样,就没见过这种打掉牙还往肚子里咽的。
平日里夜怀若是如此冷言冷语,高冉冉早就不鸟他了,现在听着他这话,反觉有几分可爱之处。
高冉冉见他气色尚好,薄唇微抿,心下有了计量,笑着道:"我知道你无事,我只是跟着赤剑来看看你死了没,你没死就好,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会再找个多金又有权势的男人投靠的。"
赤剑和管家铭城见着自家王爷这硬朗的模样,一颗一直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了放,又听着高冉冉这番豪言壮语,齐齐嘴角抽了抽,他们见面不掐就不行么?
夜怀淡漠无垠,清冷的目光丝毫没有涟漪泛起,袖口下的手掌暗拳紧握,该死的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说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可恶!
夜怀眉头紧皱,脸色又白了几分,胸口突来的疼痛让他有些受力不住,面上还是一派神色淡淡:"你若是喜欢,随你。"
她原本以为怎么也会把夜怀气的露出马脚,可他竟然还是一派的风轻云淡,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么?
高冉冉扬了扬唇角:"既然王爷无事,那是冉冉多此一举了。"说着,便袅袅婷婷的转身,似乎打算离去。
望着就要离去的高冉冉,赤剑和铭城两个人心里遽是一急,身子却都不敢动弹,暗暗握了握拳,叹了口气,都不说话。
慢腾腾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微微顿住,练过武功的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身后之人气息的不稳,她回头望向半开着的车帘,透过月光微弱的光芒,清冷的目光中倒映出一张惨白毫无血色的俊脸。
马车中的夜怀眉头紧蹙,大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襟,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凝聚低落,似乎疼痛难忍,却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这份毅力,让她臣服,也让她莫名的心疼。
"夜怀!"高冉冉胸中一紧,低呼一声。
车帘忽然蓦然坠下,狭小的缝隙间映出高冉冉那张无比紧张的小脸,夜怀冷漠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垂下的眼瞳里寂静一片,突然,喉咙一甜,涌上一口鲜血,漆黑的长袍沾染上了朵朵鲜红的血液,如同是在漆黑的夜里盛开的黑色鸢尾花一般,漆黑如墨,让人感觉危险。
"铭城,赶车!"夜怀命令道。
他不能留在这里,这里太过危险了,对她,对自己而言,都太过危险了。
"是。"铭城无奈的看了几步之外的高冉冉一眼,赶忙上了马车,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刻钟了,若是再待下去,只怕会很危险,而且王爷的命令听上去冷漠,却显得有气无力,心下越发焦急,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赤剑在一阵犹豫之后,也跳上了马车。
二人不敢耽误,拉着缰绳,就要驾车离去。
高冉冉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们的这个架势,难道这里很危险么?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四周有簌簌的风在涌动着,似有若无的还漂浮着淡淡的人的气息,四周突然来了很多高手!
糟糕!
高冉冉心中一惊,莫非夜怀的旧病复发是因为仇家算计?
铭城紧勒住马头,右手按住腰间,警惕的望向四周,赤剑手中的落雪剑也发出铿锵之音,似乎已经等不及要饮血了。
夜怀身子虚弱,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危机四伏,然而此刻已然虚弱无力,他紧紧的捂住胸口,该死的,他们到底是如何知晓他不能碰那件东西的?
对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在马车之上,这次,是逃不掉了。
"赤剑,你护送那个女人走!"夜怀忽然沉声命令。
他使尽最后一丝气力,对着赤剑隔空传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