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寒假了,张晨菇又收到儿子的信,儿子一顿问安之后,就说龙小雨放寒假可能要到北京去看他,望再寄300元钱,张晨菇看完后,努力在脑海里搜寻龙小雨的模样。对门那个梳着两个小刷子的小姑娘,整天冲着原原叽叽喳喳的那个小丫头,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印象中,原原和那个小雨做了不到两年邻居,那个小姑娘就搬到外地上学去了。
张晨菇刚住上了两室一厅,给阳台上种满了花,蟹瓜兰的红花开的正艳,君子兰的叶子正绿,张晨菇啍着小曲儿,拿着喷壶开心地浇着花。
陈川涛刚一家门,张晨菇就高兴说:"眼镜,给你买了一套西装,去试试吧,人是衣裳马是鞍,你现在搞民品了,经常去出见客人,得讲究讲究了"。
"又发奖金啦?出手这么大方?"陈川涛打趣地答到。
"考虑到某人要过生日了,才略备薄礼,一会儿,我给你再下碗长寿面,快去洗手吃饭!"
"谢夫人,我也有个好消息,今早上碰见总工了,他说,陈所长,你可得记着你还是预研项目的总师,下周北京有个重点保军项目论证会,让我和他一块去,明天,我到市里去开东光公司的供应商大会,就穿上娘子买的衣服先显摆显摆,过两天再西装革履地去北京,看,老子还是总师"。
"得了吧你,看刚被贬到二所那会儿,整天回家一身烟味儿,预研项目还没个影儿,就乐成这样"。
"汝不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快别贫了,乖,先去洗手吃饭"。
第二天,东光公司晚上的供应商答谢宴上,"翻译官"穿着白衬衣扎着红领带挨个和大包间里四桌的客人们一一碰杯,冯梦月身穿着一身灰色套装举着红酒杯紧随其后。
酒场过半的时候,翻译官让人抱来了一个摸奖盒,招呼每桌先出几个代表来摸奖,大部分人只摸到了一个绿球,小杨摸到了一个红球,"翻译官"高举着红球,大声喊到,"各位嘉宾,这是今晚的第一个二等奖,奖品是随声听一部,下面,我再宣布一下领奖的规定,三等奖的领奖时喝一杯,二等奖的喝两杯,一等奖只有一名,喝三杯,说完抢过冯梦月手中的红酒杯,"弟兄们,就是这个杯子啊,一会儿,我们再进行第二轮的抽奖"。
"各位嘉宾,人人有奖啊,抽完奖后,我们再到二楼K歌,来,一起干一个!""翻译官"说得兴起,拽开了胸前的领带,主动把一大杯白酒猛喝了下去。
陈川涛呆坐在座位上,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热闹场面,正和小杨聊着,冯梦月走了拉来,强拉着他去摸奖,小杨也在怂恿着,他被拽到摸奖的箱子边,伸手抓了一个金球递给翻译官,翻译官"啪"的一声把球摔在桌子上,金色的乒乓球弹向屋顶,"一等奖出现了!"翻译官欢叫了一下,"各位,抓紧来摸,还有两个二等奖,五分钟以后,我们发放奖品,领奖之后,我们到二楼K歌!",纷乱的人群又纷纷挤到摸奖箱旁边,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着把奖品往里搬。
"三等奖的弟兄姐们,来,大家一起喝!",翻译官招呼着大家,一堆人高举着各种杯子在应付着,工作人员把一块块带着电子表的石英台历分发给举着绿球的人。
"不行,这二等奖,我来发,请举红球的兄弟们到前面来,这次不能坏了规矩!",翻译官边说边往三个高脚杯里倒白酒。
"曰本产,最流行的,随声听,喝了才能领!"翻译官高声地在招呼,小杨和另外的两个领奖者还在犹豫,桌子上的人已在起哄,"喝,你不喝,我喝,我喝了我领!",三人相互看看,一起举杯,三两囗喝完一大杯酒后,从翻译官手里各自抢下一个随声听,赶紧回到各自桌中。
"现在,我宣布一等奖,由冯梦月冯经理来发!"翻译官又开始往三个高脚杯里倒白酒。
陈川涛一看这架式欲走出包间,翻译官一把上去拉住他,"我隆重介绍一下,陈所长,前进厂的总师,今晚的幸运儿,大家鼓掌!"
人群中有人起哄,"喝,喝,三杯!三杯!"
陈川涛被拉到了中间,酒杯已被翻译官塞到手上,"喝!三杯,三杯!喝!",起哄的人不停,陈川涛窘迫地站着,一台放像机已被工作人员塞到冯梦月手中。
"喝!喝!喝!"桌子上有节奏的掌声,陈川涛举着杯子迟疑着。
"大家要不要K歌!陈所长要不要喝!"翻译官双手挥动,在鼓动着大家,陈川涛还没有举杯。
"喝!喝!喝!"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声。
"陈所长不喝,我们就不去K歌,大家说好不好!"翻译官手里高举起另外两个酒杯。
"我代表陈所长喝了这杯,大家一起去K歌!"小杨走到中间,伸手夺走了陈川涛手里的酒杯。
"好!喝!K歌!"人群里有了回应。
小杨举起杯,几大口只灌下了一半,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声,小杨无奈的坚持把一杯喝完。人群这才四下散开,走出大包间。
陈川涛扶着小杨走出了包间,冯梦月抱着放像机和随身听,一起回到了七楼的718房间,小杨刚躺到床上就开始吐了,冯梦月赶紧去找脸盆,两人收拾了一阵地上的秽物,正在洗拖把的时候,小杨已忽忽大睡了。
陈川涛把冯梦月送出房门时,不小心随手把门也带上了,无奈的只好在楼道里大喊服务员,半天也没人理会。冯梦月看了陈川涛一眼,耸了一下肩,"师兄,我陪你去一楼大厅找服务员吧"。
两人进了电梯,冯梦月随手按了5层和1层的键,电梯到了五楼,"师兄,稍等我一下"。冯梦月说完就走出了电梯。
陈川涛正在大厅服务台和服务员交渉的时候,已换了一身黑色套裙的冯梦月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敲了他一下肩膀,"师兄,要么陪我去喝个茶,醒醒酒"。陈川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冯梦月已朝宾馆门口走去。
"三楼不是有喝茶的地方么,我也没穿外套"。陈川涛一边追着一边在问,冯梦月也不回头,两人出了宾馆,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
走出了宾馆有二百米,过马路十字时,冯梦月轻轻地挽住了陈川涛,"师兄,过马路时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陈川涛没吭声,只觉得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又扑面而来。
过了马路,冯梦月松开了陈川涛的胳膊,指了指面前的高楼,"就这家,师兄"。两人来到了顶楼十八层的咖啡屋,冯梦月挑了一间临窗的桌子,招呼陈川涛坐下。
咖啡屋内,暖色的灯发着暗红的光,屋内飘着低柔的萨克斯轻音乐,一对对情侣在桌前窃窃私语,窗外,远处江岸灯花爛珊,船只在江面上游戈,陈川涛看了一眼对面的冯梦月,脸如桃花,双手托腮一双黑眸正盯着窗外,转而她又回头,"师兄,我就喜欢这个地方,来点咖啡还是红酒?"
陈川涛笑了一下,摊了一下双手,"我身无分文,师妺,悉听遵便"。
"那下回,我再去你那儿,师兄一定要听我的,服务员,咖啡两杯"。冯梦月莞尔一笑。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陈川涛熟练地摆弄着咖啡杯里的小勺,待抬起头时,只见冯梦月正托腮看着自己。
"师兄,在国外待过多长时间?"
"半年,公派学习的"。陈川涛淡淡地答到,他突然想问冯梦月的丈夫在那个国家时,莫名的又止住了想法。
"师兄,有没有想到市里工作的想法?"冯梦月柔柔地问道。
陈川涛没有回答,端起咖啡呷了一口。
舒缓的轻音乐放了一曲又一曲,陈川涛和冯梦月只是默默地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眼对视不到几秒,两两的目光又移到窗外。
"师兄,还抽烟么?"
"抽"。
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萨克斯曲变成了钢琴曲,咖啡屋里的人走了一两对,钢琴曲完了,又换回了萨克斯曲,咖啡屋里的桌上只剩下三四对。
陈川涛的咖啡杯已见底,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看看对面,冯梦月浅浅一笑,"好的,回家"。
出了咖啡屋,来了大街上,安静的马路上空无一人,马路两边的灯光柔和,深夜的风,凉凉的,再到马路十字时,冯梦月又挽上了陈川涛,肩膀也斜倚了过来,一堆发丝掠在陈川涛的肩上,过了马路十字后,那手又离开了胳膊,双手交叉在胸前,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朝宾馆走去。
第二天的长途车上,陈川涛昏昏欲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小杨一路上睡的很香,从县城转了5路车,在桥北站下车时,小杨要把放像机递给陈川涛时,陈川涛坚持不要,"你们年青人,看个录像有用,留给你和小孟用吧,我真的不需要”。
"所长,我差点忘了,这是冯经理给你的"。小杨递过来一个精装盒子,透过玻璃纸可以看见里面是一条缀满星点的绸面咖啡色领带,"冯经理说,这也是一等奖的礼品"。
陈川涛伸过去的手又缩回来了,"小杨,这个领带,你改天送到我办公室,我先去趟房管科,给家里买些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