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轩、程大洋以及政委,相对无语。他们三人在会议室里已经坐了整整二十分钟。每个人心中都在问一个问题,那三个天杀的穿越者,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
他们带着疯狂而又险恶计划到了这个时代,三番五次遭到巨大挫折,却仍然百折不挠,其中最致命的几次危机,都非419所赐,而是被他们当做亲人的日本军部。但是他们就是如此死皮赖脸地坚持着,仍然企图翻转局面。
“无论如何,我们都来不及制定去东北的计划了。大庆油田深入内陆太多,无人机到不了,从葫芦岛或者大连登陆太困难,并且关外由日伪经营多年,户籍管理严密。”程大洋最先沉不住气,发表意见,从他的话里可以听出,他至少设想过进入东北,或暗杀穿越者,或破坏设备的计划。
“其实变化并不大,只要敌人开战的既定计划没有改变,就算发现石油,他们也无法大规模开采。”政委说道。
“不不,政委,这不是损失多少石油的问题,”程大洋拼命摇起头来,“而是,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敌人仍然可能因为发现石油而停止军事冒险。”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大不等于没有。”
他们讨论的时候,林秀轩一直沉默着,不停摆弄着他的钢笔。
“老林,你怎么想。”
“我觉得,老程说的有些道理,去东北已经来不及了,这条可以排除。”
“那……你总得给点儿意见?”
“我在想,这几个月,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艇长与政委面面相觑,暂时参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
“目前,我还没有看到主动权落到他们手中,但是显然也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修补这三个混蛋制造的麻烦,他们的行动脉络十分清晰,打捞春日丸时,先找的是地理资料,然后去了东北,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用石油来阻止战争。而目前的日本上层,至少山本站在他们这边;暂时,我们还处于暗处,算是巨大的优势,但是……我们的反制,也始终慢一拍。”
郑强由衷地点了点头。林说的正是他深感无力的一面,419只能跟着敌人的动作而动。
“所以我想,必要时,我们应该采取更加激进的办法。”林说道。
“更激进?”
“是的。据我所知,深井钻探的周期大约三周到一个月,从上次我们观察到的敌人打捞船出现,到现在,正好一个月。也就是说,如果敌人的资料无误,并且有这样的技术手段,那么会在1月以前打出石油。然后他们在政界的代理人会以此为最新的变化,展开新的一轮,是否开战的讨论,不会太迟,但是也不会太早,也许再下月初。”
“嗯,这是合理的推测。”
“从这里敌人舰队的调动看,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很快就会出动,而离开单冠湾的时间,按照历史记载,会是在本月下旬,应该会早于内阁讨论的时间。”
“你我没太明白你的意思。”艇长说道。
“你们看,里有一个时间窗口,使我们补救的关键日期。”他说着在纸上写出几个日期,分别是1月7,日,1月日,11月6日。
“后面两个日期是重要节点,11月6日式机动部队出发,前往夏威夷的日子,这个时间以后,舰队处于无线电完全静默的委托指挥状态,但是并非木已成舟,开战与否,仍然等待日本政府决心;而1月日,是已知的,日本政府最终决定开战的日子,他们会向联合舰队发送一封简短的开战电报。分别用长波和短波。通知北方的航母编队和瓦胡岛以南潜伏的潜艇部队。”
“知道这些又如何?”
“如果这三名穿越者,企图干扰历史,1月日是他们的最后期限。”
“如果他们成功,大本营没有向舰队发送开战密语,舰队应该会在夏威夷附近继续待数日,错过日期后悄然返航,但是我看不出我们能做些什么?”
程大洋思路较快,跟上了林秀轩,他预见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并且看不到419有什么扭转的机会。
“你说的部分是事实,但是,有一件事你忘记了,这封电报使用的密语,我们是知道的,”他停了下来好一会儿,似乎在仔细琢磨下面的话怎么说。
“如果历史被扭转,就由我们给机动部队发出‘攀登新高山’的开战电报,用他们的波段。”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林的这个想法吓住了政委和艇长,某种程度上,这等于是419发动了战争。
“不不,绝对不行。”政委大摇其头来,“首先是技术上的,长波通讯会被敌人截获的,他们会立即知道我们的存在。然后召回舰队。”
“放弃长波;使用无人机的指向型天线,向舰队发出密令即可。”
“那么道义上的呢?”
“我们跟鬼子讲什么道义?这本来就是会发生的事情。”
“且慢且慢,敌人返航后,仍然会察觉,”这次换程大洋说话,“他们会知道有人躲在暗处,指挥他们的舰队开战,用只有他们内部知道的暗语。我们仍然会暴露,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将十分不利。”
“确实有漏洞,但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那种情况下,419的隐蔽只是其次的。”
“我不管什么道义,但是,有没有更稳妥的方案,可以即指使日本人动手,又不让我们暴露。”
程大洋毕竟是吃潜艇饭的,始终把隐身作为关键。
“办法也有,也许……也许可以派出一个小组,在船桥通讯所附近登陆,用他们的设备发报,然后嫁祸给少壮派,让整件事看上去像一次下克上的行动,但是有很多细节问题,我还需要考虑。”
“无论如何,你要想的周祥些,我全力支持你。”
莫斯科时间11月7日,十月节。早上8点。
天色仍然昏暗,且飘起了雪花,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炮声,并不是德国人的攻城行动,而是苏联高射炮阵地,此起彼伏的反击,从布良斯克以西起飞的德寇的飞机正企图突破防线,不过被秋雨化作泥沼的前线机场,并不允许他们一次集结太多轰炸机,于是他们只能分批来试试运气,从早上起,挣扎了个钟头,仍然无法突入到红场上空。
阅兵场边上停着重炮、卡车,还有一些坦克,有一个方阵的士兵扛着反坦克枪,如果沙皇时代,威风凛凛的长矛骑兵。士兵们看上去士气高昂,只等着一声号令,就出城杀敌。
参加检阅的部队,来自内务部队的捷尔任斯基师,以及其他预备役师,另有一支是一支来自远东的骑兵部队,骑兵们看上去服装整齐,马匹也膘肥体壮,遗憾的是,只有一个团,大部分远东部队,尚未能调到首都。
穿着厚厚军服的斯大林站在列宁墓前高高的墙上,他的右边是已经失势铁木辛哥元帅,左侧是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
0分钟前,斯大林还在询问,关于敌军进攻的可能;他得到了朱可夫有力的保证,至少在最近一周,敌人无力发动攻击。他们得修补泥泞的道路,等着补充冬季服装;给摩托小时耗尽的坦克更换发动机,巩固莫扎伊斯克方向,不可靠的防线;总之。冯伯克还无法完成三面包围,红军的反冲锋,让他精疲力尽。但是接下来周将十分关键。重新整补的第和第4集团军会从北压过来,在南面是古德里安的第装甲机群,预计会补充大约00辆坦克,其中有一些使用长管75毫米火炮的新式坦克,此外德寇的大约90个炮兵连,正在组织和部署当中。这是总参谋部得到的情报。莫斯科已经动员了所有可以动员的人力,妇女甚和孩子在夜以继日地挖掘战壕,老人在工厂组装武器,莫斯科没有预备队了。苏维埃唯一的,尚能调动的战略预备队,远在东方,无所事事。
朱可夫每每提及此事,斯大林都未给予明确回应。他需要确切的情报,确认日本不会从北面发动进攻,尽管事情好像已经十分清楚,日本人会向南,给美国人颜色看,但是经历了6月份突然袭击后统帅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不再抱有绝对的自信了,而他在日本的谍报网,刚刚经历的巨大的损失。
斯大林向前一步,准备开始演讲前,偷偷瞄了一眼0米外的日本驻苏联大使佐藤;日本人竟然不顾盟国德国正在莫斯科外不远的地方,展开进攻,以及苏联间谍落网的重大外交冲突,仍然派大使来参加这次阅兵,而不是仅仅打发一个武官来;斯大林实在想搞清楚,如此反常的表相背后,这些日本人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红军,以及红海军的指战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工人,集体农庄的劳动者们;暂时处于敌人铁蹄下的兄弟姐妹们,仍然在敌后坚决战斗的男女游击队员们……”
斯大林开始缓慢而又镇定地发表他此生最重要的一次演讲,这将是他毁誉参半的人生中,最为辉煌,而无可诋毁的一天;他和他的政府,太需要这样的一次机会,向世界上那些可能给予帮助的国家,向苏联境内尚在抵抗的人民,展示绝不退缩的气概,但是,仅仅是气概仍然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预备队来修补莫斯科的防御。
“……你们面对的,是一群丧尽天良,充满兽性的匪徒,他们恬不知耻地提出,要消灭俄罗斯民族,消灭列普汉诺夫和列宁,别林斯基和车尔尼雪夫斯基,普希金和托尔斯泰,柴可夫斯基,契科夫,苏沃洛夫和图佐夫的民族……”
天空中细小的雪花,变成鹅毛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好兆头,敌人的空军将无法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继续展开行动;而严冬将悄悄站到苏联巨人的背后,如同181年那样。
“……既然敌人想要得到歼灭战,我保证,他们将会得到想要歼灭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