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打开头盔, 小心翼翼的蹲下来, 他来回的打量卫斯理的脸,终于抬起手指, 按向卫斯理的颈动脉。
随即, 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手撑在大腿上。
其他人也是如此,查尔斯如释重负, 艾瑞克闭了闭眼,两人紧绷的神色都放松下来。彼得交握在胸前的手总算分开, 肩膀耷拉下来。
史蒂芬和亚瑟站在不远处, 看着这幅场面, 前者露出深思的神情。
亚瑟喉咙滚动了一下, 沙哑低沉的声音对史蒂芬道:“所以……这个孩子真的是……”
史蒂芬摇摇头, 他同样很混乱,有很多问题想问, 此时却没人能给他解答,他自然也没法给亚瑟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但亚瑟从他的神情里已经明白了,不由再一次看向昏迷的卫斯理,自言自语道:“……你说他有没有电话号码什么的?”
这话一出, 史蒂芬无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那部旧手机还在里面。很快, 他清醒过来,转身道:“走吧,我们还有最后一些事要处理。”
“现在?”
史蒂芬手在空中画圈, 橙色的火花四溅,很快一人高的圆形传送门在他们身前开启。
两人没有任何解释就消失了。
这边托尼等了又等,克拉克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好了大块头,”托尼伸手道:“把他交给我,他需要治疗。”
克拉克抬起头来,看了托尼一眼:“他需要太阳。”
托尼不置可否的看了看灰暗的天空,点了点头道:“嗯哼,他的确需要太阳,只要是地球人都需要太阳。你们氪星人那一套不一定行得通。”
“目前为止行得通。”克拉克平静的回答,抱起卫斯理,脚步离开了地面。
托尼不满的抿嘴,皱起眉头,跟着飞了起来,和克拉克保持视线平行,阻拦道:“你不能就这么带走他,神盾局很快会……”
“神盾局。”克拉克露出冷淡的神色:“现在跟我说话的是你还是神盾局?”
“哦好极了,”托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为什么现在一提起神盾局,一个两个都要表达不满,我真的受够了,难道超级英雄都是青少年?……别看着我,蜘蛛侠。”
说完,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在皮特罗脸上停留了一下。
“……总之,继续隐藏下去对卫斯理已经没有好处,如果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你能保证他完好无损吗?就像今天,即便是你,也没能保护的了他!”
克拉克猛地和托尼对视起来,惯常温和的神情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像是面对敌人那样:“所以你能保护他,神盾局可以保护他?今天我没看到神盾局在这。”
“我没这么说,但我发誓我也会尽全力去保护他!”托尼音量提高了:“而且我和你聊过,到了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都需要妥协。再说,还有什么比这些天发生的事更可怕?”
托尼说着,恢复了冷静的口气:“往好处想,蜘蛛侠加入复仇者后,神盾局也一直在保护他的身份。卫斯理即便加入我们,我也会努力让他继续过平静的生活。”
“但你也说过,”克拉克道:“卫斯理是特殊的。”
托尼生气的停顿下来,他光看着克拉克的眼睛就知道,超人和史蒂夫·罗杰斯这类人很相似,像他们都有一个通病:死脑筋。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旁的查尔斯开腔了:“先等等,超人,斯塔克先生——我想问问,你们说这些有帮助吗?加入神盾局还是不加入,最后我想应该还是卫斯理本人说了算,他现在昏迷不醒,不能为自己做决定,为什么不等他醒来。”
托尼和查尔斯还算有点交情,此时沉默片刻,道:“来不及了。”
“什么叫来不及了?”艾瑞克抬起头来,冷冷的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托尼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兄弟会更没竞争力,也不是很在意,语速较快的讥讽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小丑做了二手准备,我来之前,这里有些画面已经被直播上了互联网。他的手段很高明,我猜是外星科技——科尔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换句话说,神盾局马上就到,你难道要让卫斯理东躲西藏一辈子?”
“或者不用,”查尔斯道:“还是那句话,需不需要躲开神盾局,现在我们谁都决定不了,只有等卫斯理醒来。”
克拉克垂下视线,超级听力已经听到了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托尼没有夸大,神盾局正在赶来。
最终,克拉克平静的道:“我会等他醒来再跟他谈,那之前,神盾局也有去不了的地方。”
托尼摇摇头:“我知道北极的那个堡垒,神盾局同样也知道,而且他病的这么重,你……”
“不,”克拉克越飞越高:“我还没忘记神盾局和正义联盟的协议。”
“……”
托尼眼睁睁看着克拉克带着卫斯理逐渐远离他的视线,想到要处理不久后就会赶来的尼克·弗瑞,好不容易才忍住追上去的冲动,只能冲着克拉克的背影大喊道:“记住,他还姓斯塔克!”
克拉克走后,没人有心情说话,就在这时,沉默多时的彼得迟疑着道:“斯塔克先生,我刚才好像看到……”
闻言,查尔斯皱起了眉头:“阿撒佐?”
……
铅云低垂,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黯淡了下来,灰色的云层厚厚的覆盖在上空。
克拉克离开众人的视线后放慢了速度,他听着卫斯理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揉成一团的心脏被一股热流一点点的熨开。
他们飞出去一段距离,最终克拉克停下来,不再向前,而是缓慢的、垂直的向上空飞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中,克拉克眼前一片白茫茫,四周寂静的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小鸟般扑腾的心跳。
克拉克越来越慢,最终,宽阔的肩膀顶开了云层,蓝色战衣、红色披肩,钢铁铸造的怀抱里小心捧着另一个虚弱的身体,温暖纯粹的热量毫无遮挡的照射在他们身上,克拉克重新找到了地球上的阳光。
卫斯理的呼吸没有变化,说明他觉醒了飞行能力后,身体又进行了一番调整。只是现在克拉克还不敢冒险将卫斯理带入太空,只能留在地球上,希望卫斯理能够痊愈。
克拉克在日光最美、最热烈的地方悬停下来,四周没有哪怕一丝风,更不用在意任何目光。
克拉克低下头,在卫斯理的颈窝中停留了片刻,接着,他将卫斯理紧紧圈在自己怀中,放开了卫斯理膝盖下的手臂,转而扶住了他的后背。
克拉克拥抱着对方,就像卫斯理也在拥抱他那样。
“别离开,卫斯理。”克拉克轻声道。
随即他也闭上了眼。
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红彤彤的明亮,但克拉克知道自己的内心还处在黑暗中,因为他丝毫感应不到自己怀里的这个人的意识。
他只能抱紧、再抱紧,让两人的拥抱严丝合缝、契合到不可分割。
克拉克在脑海中呼唤道:“你在哪?”
……
卫斯理身体的疲惫在自愈之后就不值一提,但精神上的疲惫,不睡上个十天十夜,真的活不下去了!
要说他的意识体原来像是一块老豆腐,那现在就像是一碗豆花,脆弱的连去海里找亚瑟蹭一觉都难,只能龟缩在意识空间里慢慢恢复。
却没想到,根本没等多久,卫斯理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毫不吝啬的涌进了自己的意识空间中。
受伤的意识体在这股温暖的力量下快速的恢复着,卫斯理舒适的叹息,模模糊糊的猜测,这好像是太阳光?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身体里的氪星基因占得股份多了,现在连太阳的能量也可以自行吸收?
即便恢复的过程令人享受,但卫斯理莫名的感到不安,好像总有些事放心不下,耳边总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令人十分在意。
这让卫斯理不得不反过来去寻找这个声音,终于,他总算拉近了距离,一个低落的、寂寞的声音在他的意识空间中不断彰显存在感:
“你在哪?”
“你在哪,卫斯理?”
“别离我太远。”
“回来,卫斯理。”
“你去帮助其他人了吗?”
“我比他们需要你,卫斯理……”
卫斯理:“……”
真是的!
……
克拉克等了又等,等到阳光失去温度,追逐到另外一个城市,又一次太阳落山,他再次追到更温暖的地方,唯一不变的就是他的拥抱。
他觉得只要这样一直拥抱下去,他的内心可能就会一直这样平静。
克拉克悬浮在空中,和周围的一切景物一样,都是静止的。他偏过头,将下巴轻轻搭在另一个人的头顶上,强烈的阳光梳理着克拉克的发丝,落在他闭合的睫毛上,怎么都不能影响他平静到与世无争的神情。
突然,克拉克仿佛从深眠中醒来,睫毛颤了颤,双眼缓缓睁开。
光线直接照进他不含杂质的瞳仁中,露出了几分朦胧的迷惑。
但并不是他的错觉,怀里的人原本安静下垂的手臂沿着克拉克的肋骨缓缓向后,在他的身后交叠,最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拥抱。
克拉克愣住了,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变得轻飘飘的。
对方反过来紧紧的拥抱了他。
克拉克听到一个微哑的声音这么说: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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