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着一股酸腐味,像是刚刚有人吐过,还没清理。
阿水恭敬地小跑过去,把瘸半仙扶着,一瘸一拐走到了桌前。
“你去把后门打开,这味道,我闻着都觉得嫌弃。”瘸半仙指了指身后的走道,抬头看向我这边。
我连忙把脸上的表情收住,他却是摆了摆手,随后面色一凝,沉声说:“二爷,你来这里,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害你们爷孙俩,对不对?”
二爷嗯了一声,缓步走到桌前,拉开板凳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铜镜。
瘸半仙看着铜镜,嘴角扬起一丝笑容,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半仙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二爷爷冷声说,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下。
短暂的沉默,随着后面咔吱一声响,有清风冲出,将厅堂内酸臭的味道吹走。
瘸半仙捂着嘴,待咳嗽完了,低声说:“二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这一辈子救了不知多少人,是德,还是怨?”
一听这话,我有些疑惑,他救人肯定是好事,这还用问?
结果让我想不到的是,二爷爷却说出了一个“怨”字。
他继续说:“帮理不帮亲,也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不对?”
二爷爷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我快死了,就要整死你们爷孙俩,为我一个亲人报仇,过分吗?”瘸半仙瞪着眼睛,看向我,又把目光落在二爷爷身上,语气十分理直气壮。
我心里晕晕乎乎,不得要领,但二爷爷似乎听懂了,微微点头。
“你这么做,就是与我为敌,这件事我不可能让你办成。”二爷爷沉声说,随后拿起铜镜在手中把玩,低声说:“相比你该不该这么做,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本我以为瘸半仙会一挥手把我们赶出去,结果他却是叹了一口气,低声将缘由说了出来。
之前我和二爷爷猜测,田东是那名寡母,这才过来找我们麻烦,后来发现是个误会。
现在误会解开了,田东和寡母一点关系都没有,瘸半仙和寡母有。
瘸半仙在城里时,寡母就是他请的保姆,每天照顾他日常起居,已经十年有余。虽然他说的婉转,但俩人之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她跪在我面前,问我成不成,不成就去跳河,你说我答不答应?”瘸半仙话到伤心处,眼里淌出泪水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似乎瘸半仙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够答应。
“所以你答应了?”二爷爷沉声问,多少有一些关切。
瘸半仙却是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答应,害人终害己,怨到尽头都是苦。”
他自嘲一笑,指着我和二爷爷说:“是你俩欺人太甚,只收钱办事,我才破了这一辈子的规矩,要动手整死你们!”
我一听这话,心里急了,连忙把之前不捞出寡母尸体的顾虑说了出来。
他望着我,带着轻蔑:“如果她有一千,你捞不捞?”
我猛地摆手:“这不是钱的问题,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我肯定会去帮她的,哪怕不要钱!”
这话我能够说得理直气壮,毕竟这档子事儿,我也没少干过。
二爷爷却是侧眼看向我,低喝:“杨东旭,谁让你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