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牛原和我一样暗自松了一口气,点头说没事儿,他不介意。
“现在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成吗?”二爷爷认真看着他。
他连连点头,身体已经挺直,就像是正在站岗的士兵。
随后二爷爷就把我的办法跟他说了一遍,于情于理都讲得很明白。
从二爷爷的话中,我也得知了一些之前不了解的事情,原来他老人家之所以对柳姐抱有执念,一来是少年时对柳姐仰慕,二来便是他在一次溺水时,被柳姐救过。
当时他心里并不认为柳姐已经死了,瞒着家人和柳姐在一个山洞里相伴了一个月。
没有无根据的恨,也没有无根据的爱,最终他还是被一位家里请的道士先生找到,带回了家。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一连七天七夜吃不下睡不着,跟古时候犯了相思病的人一样,每天都在念想着柳姐。
最终,时间让一切恢复平静,那之后,他只要有空就会去山洞那边看看柳姐,和她闲谈说笑,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一状态持续到我父亲出生,他才最后给柳姐上了一炷香,没再去找柳姐。
对他们来说,两人间相互伊伴的情感很强烈,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也能感受到。
我看牛原,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显然无论是离开故乡还是改姓,都是他难以接受的。
不过他必须做出选择,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陷入不安宁之中。
“二爷,您老能耐这么大,就不能劝一劝柳姐吗,我大哥死了才一年不到,家里还有两个妇人,我是顶梁柱,如果现在落荒而逃,其他人会怎么看我?”牛原带着哭腔,咬着嘴唇说,眼中满是不舍得。
“你舍不得她们过苦日子,难道就舍得她们全都死了?”二爷爷没有丝毫让步,冷声说。
我在一旁不好劝说,不过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牛原同不同意,我今晚都会把他连夜送走,免得夜长梦多。
谁料正这个关键时刻,急促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牛绢的声音响起:“牛原,你回来了!”
我不禁揉了揉脑袋,心里知道,这下事情麻烦了,早知道就把牛原引到阴暗的角落里去。
“你们爷孙俩做什么,欺负我牛家没人是吗!”牛绢扯开嗓子就喊,丝毫不在意现在已经是夜深人静。
二爷爷手搭在我肩上,随即瞪了牛原一眼,和我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背后依然能听到牛绢骂咧的声音,我心里没谱,低声问:“牛原会听我们的劝吗?”
二爷爷摇头:“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我仔细去听,是牛绢在叫门。
“二爷,杨东旭,你们给我开门!”
“快开门,快点!”
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后,我走到大门前,揉了揉眼睛,心说这牛绢也不嫌累,一大早就跑过来嗷嗷叫。
“牛大姐,你叫什么呢,这大早上的!”我隔着门喊了一声,免得开门了她闹得更凶。
“杨东旭开门,牛原不见了,还留了书信,是不是你们唆使的?”她似乎也怕我不开门,说话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一听这话,我心中一动,牛原果然明事理,不枉费我想的那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