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亲密,惹得来往的人纷纷驻足观望,又匆忙的离去。但此刻李梦瑶却没有松开手,依旧轻轻抱着莫邪。
远处,阁楼内,一个年迈的老者坐在桌前,轻轻叹息道:“这小子倒也专情,不过却是伤了女儿心,到底还是笨了些。”
“老爷,他的痴情天下尽人皆知,字号都取得是负卿。”另一个皮肤干皱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说道。
“呵呵,莫负卿,此生不负卿。看来他这一辈子都逃不出,王相家那丫头的手心了。”老者眯起眼睛说道,“一个战场上能把外族人全部活埋,杀敌手段残忍的元帅,居然是个怕老婆的主。真是有意思……”
“老爷,要不要叫他们上楼来?”
“不着急,等他见了那人之后再叫也不迟。”老者摆摆手道,“让这小子出出气,免得平白无故的惹上一身的火气,先看看热闹。”
“是!”
“相公,咱们回家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李梦瑶头枕在郎君的肩上,轻声说道。
“不看三生石了?”
“不看了,眼睛里都是你,哪里还装得下其他的事儿。”李梦瑶温柔一笑,玉手紧握住郎君的手,低声说道:“我们的孩儿饿了,他在肚子里闹腾。”
“哦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咱们赶紧去找个酒楼吃饭去。对了,听说天然居就在相国寺旁边,咱们去哪儿吧?”莫邪急忙站起来说道。
“嗯!”李梦瑶应了声,缓缓的站起,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拉着郎君的手,迈步跟着就往外走。
便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接着一声高呼响起:“宁王驾到!”
莫邪眉头一皱,微微哼了一声,望着如潮水般跪下去的人们,转身拉着李梦瑶就走:“咱们走!”
李梦瑶抿唇一笑,知道郎君心里想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然而天不遂人愿,宁王仿佛是认定了方向,竟然直奔莫邪而来。在他身旁,宁王世子刘枫紧跟着,低声在宁王耳边说道着什么。莫邪见宁王来,不由得微微哼了一声,双眼也不避开他,直直的对望过去。
“呵呵,原来是莫邪侄儿回京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本王好去迎你。”宁王微微笑道。
“宁王说笑了,莫邪只是个纨绔大少,怎么敢让王爷相迎。”莫邪不卑不吭的说道。
“当得起,当得起!就凭侄儿在杭州城内,救下三十万百姓的性命这一件事,本王相迎就是应当的。”宁王继续微笑着说道。
“治病救人的是各地的医师,调派人手的是王相,这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去瞎凑热闹,顺带帮病人灌灌药。”莫邪摆手说道。
“贤侄说的是,但这在数十万人都感染瘟疫的时刻,还敢前往灾区为病人灌药,这样的胆魄百万人中难有一个。若是本王,恐怕也没有贤侄的胆魄敢进入灾区。”宁王一脸感慨的说道。
短短的三句话,宁王为莫邪换了三次称呼,一次比一次更加亲密,这叫周围了人都纷纷目露惊奇,看莫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宁王礼贤下士不假,但从未有年轻人刚见面,能让宁王在三句话中更改三次称呼的。
莫邪微微眯起眼睛,笑道:“王爷又说笑了,我可是贪生怕死的很,当日若不是我娘子被困,我可不敢去那地方。”
“呵呵,早闻贤侄不爱江山爱美人,看来传言不假啊!”宁王一笑,一挥手便有人端着盘子走了上来,盘上有红布覆盖。掀开红布,一枚翡翠镶金的凤钗映入众人眼帘,阳光直射下宝光夺目。人群中顿时起了阵阵惊呼,实在是太漂亮了。
莫邪见此,转头跟李梦瑶对视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王爷真是好兴致,阳光下晒翡翠钗!”
“这翡翠钗乃是天下第一圣手所制,今日贤侄不爱江山爱美人,本王便成人之美,将此金钗送给公主作为见面礼。成全贤侄一片心意。”宁王笑着说道。
“啥?这怕是不合适吧,翡翠钗这般珍贵,王爷还是留下给王妃较好!”莫邪一脸吃惊的说道。
“贤侄此言诧异,翡翠钗虽然珍贵,但赠给公主却是相配。”
“多谢王爷美意,小妇人惶恐,如此天上而来的宝物实在配不起,还请王爷收回此宝!”李梦瑶轻声说道,眼中没有半点为宝钗而心动。宁王此举要陷她夫君于不义,纵然宝钗再好,她也不会多瞧上一眼。
“呵呵,公主自谦了。此钗于公主国色天姿正好相得益彰,乃天赐之姿。”宁王眼睛微微眯起道。
“谢王爷夸奖,小妇人既已嫁为人妇,自当修德守家,这蒲柳之姿不要更好。”李梦瑶抿唇一笑,抬头望向莫邪,轻声言道:“宝钗虽好,但容易招灾祸,此生不为富贵名利,只想能与你白头到老。所以,还是用这半尺青绳,换下宝钗吧。”
说着李梦瑶玉手从怀里取出一条青绳,同时伸手摘下头上佩戴的碧钗,双目温柔的望着莫邪,笑道:“相公,不知你能否为妾身系上这青绳?”
“娘子稍等!”莫邪一笑,伸手接过青绳,按照李梦瑶平时的系法将青绳在她头上系好。那纯朴的头饰,配上她秀美的面孔,以及那出尘的气质,更添了几分自然的美。
就是亲手系上青绳的莫邪,此刻也是一呆,望着一尘不染的李梦瑶,忍不住轻轻一笑,赞道:“还是平凡更美!”
李梦瑶抿唇一笑,玉手轻轻握住莫邪的手,浅笑道:“都说富贵千金最秀美,可有谁知道,女儿家最美的不是盛装打扮,而是最普通时的样子。”
“哈哈,我也就喜欢你这样子。”莫邪哈哈一笑,对着宁王一抱拳道,“多谢王爷心意,凤钗非常漂亮,但我娘子却喜寻常。我也非常喜欢普普通通的,自然美才是真的美。所以,这宝钗还请王爷收回,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完莫邪带着李梦瑶转身便走,两人十指相扣中,一句句歌声从莫邪口中脱出:“昨日向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由来只有新人笑/又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巅/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全场已经变得鸦雀无声,这曲调虽然古怪,但却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涌出阵阵辛酸。这歌唱出了人世间的多少无奈,唱出了多少辛酸,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有这么深的感触啊!
还有他的妻子,也是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敬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更是比性命都重要。但她却为了丈夫的平安,宁愿舍弃美丽,舍弃华美的宝钗。这又是何等的气魄……
想着想着,所有人都沉默了。宁王望着远去的二人目光一阵闪烁,微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呵呵,我倒是小看了那丫头了,这小子娶了她真是福分!”此时阁楼上,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老者突然笑道。
“公主的气度,老奴佩服!”佝偻着身子的老头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道。
“不过这小子也不错,胆子还真不小,连那人的面子也敢折。”老者呵呵一笑,低声说道:“将他们请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