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不道！”杜左脸被气得通红，又狠狠打了杜南音一巴掌，“我就不该把你买回来，挑来挑去，挑了你这么一个不中用还不念人好的，真是和你那当瘦马的娘一模一样。”
杜南音刚要反唇相讥，注意到他话中的某个词，呆在了原地，喃喃道：“买回来？挑来挑去？我那当瘦马的娘？”
杜南歌也适时地露出震惊，事实上，她也确实吃惊，剧情怎么发展得这么快？
她这只扑棱蛾子，扇动得也太厉害了吧。
杜左收回手，冷冷地看着她，“事到如今，本相也不瞒着你，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你们都是我买回来的。”
很长时间的沉默过后，杜南音不敢置信地开口，她毫无形象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这不可能！我就是您的女儿，您为什么要买我们回来？您说啊。”
方才还说着不愿意当杜左女儿的杜南音，此刻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她爹不是丞相，她娘是个瘦马，她身上流着的是下等平民的血液，这怎么可能？肯定是爹爹太生气了，说这种话来气她。
“为什么？”杜左神色冰冷，眸中无情，“还不是看你长得可爱，长大后也不会变得太丑，能卖个好价钱，还有什么关系能比姻亲关系更稳固呢？”
“你们身上流着的根本不是我的血。”
这两个人在杜左眼中，和底下官员们送上来的扬州瘦马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她们的价钱要更高，对象也更尊贵一些。
至于她们日后会不会幸福，这种复杂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杜左原本是想瞒着她们一辈子的，他在她们心中是一个慈父的形象，日后她们嫁了人才能一心一意地为他谋划。
但他现在不想瞒了。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情敲打她们，省得她们整日给他惹是生非。
“相府小姐的身份是我给你们的，锦衣玉食也是我给你们的，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些都是我给你们的，没有我，你们现在就是青楼里最卑贱的娼女。这些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也可以随时收回，懂吗？”
杜左眼中没有一点温度，“后院里死个小姐不算什么，没有人会多追究，就是你们的爱慕者，怀念你们几日就会去追求新的女子，顶多偶然想起你们时嚎哭两句。”
“你们也不用想着嫁人后就能摆脱我，没有我这个父亲做你们的后台，一个没有后台的孤苦伶仃的女子在后宅中是什么下场，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既然撕破了脸，杜左嘴下一点都没留情。
杜南音抖如筛糠，石头的寒气透过薄衣衫浸到膝盖之中，又传到五脏肺腑，冻得她牙齿都在打战，她终于忍不住了，上半身贴到了地上，眼泪无声地往下落。
怎么会这样？杜南音前十几年建立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爹爹不是她的亲爹爹，她也不是真的相府小姐。
温情背后是无情的利用，亲情的背后是对价值的衡量，十几年来，她接触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部是谎言。
她生而无母，现在也没有父亲了。
凉凉的泪水掉到石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杜南音的那颗心，悄无声息地碎裂，心中的世界崩塌。
原来，人疼到极致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杜南音这么难受，杜南歌总不能一点都不表示，早在杜左说完话后，她就捂住了脸，嘴上嘤嘤嘤地干嚎，内心却毫无波动。
杜左这爹，也真是渣得不行。养一条狗十几年还有感情呢，面对两个女儿真诚的孺慕，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意志坚定了。
杜左冷漠地审视着她们，无情地做出宣判。“你们今晚就在这里跪上一夜，清醒清醒。”
“嘤嘤……”哭声戛然而止，意识到突兀，很快又没有感情地响了起来。
哎？杜南歌手指露出一条缝，罚她就罚她，罚我干嘛？在这跪上一晚，这腿不废也得疼上一个月，还没来得及讨价还价，杜左就出去了。
杜南歌抱膝坐着，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也真是够倒霉催的。
她就是无聊看了本小说，随口吐槽两句而已，就被无良作者扔到了这个地方，没有电就算了，还被反派和女主同时盯上。躲过了白莲花的陷害，还要被她牵连，这个朝代可不搞连坐啊。
她想看小说，玩手机，吹空调了，还有她刚买的席梦思大床垫，躺上去别提多舒服了，她的快递也到了好久了，还有爸爸，不知道他发现自己失踪了吗？
鼻子有些酸，脸上凉凉地一片，杜南歌摸了一下，原来她哭了啊。
蠢作者，我不骂你了，你的女主天下第一好，你把我放回去呗。
杜南歌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气呼呼地往外走，杜左那个渣爹让她跪一夜，她就真的跪一夜？她可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人。
站在门口左右望了望，没人看着，杜南歌放心地往外走。
走了十几步，突然传过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二小姐，您这是去哪里？”
是杜左身边的人，杜南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揉揉眼睛，扭扭捏捏小声道：“我想去更衣。”
女人用锐利的目光看着她，拱手道：“那老身带您过去。”
得，今天别想跑了。
杜南歌跟着女人去了厕所，又不甘心地进了祠堂之中，靠着柱子，抱膝打呵欠，差点睡着，又被冻醒了，这夜可太难熬了吧。
这时候，她就十分佩服杜南音了，这人趴在地上这么长时间，还能受得住，连个喷嚏都不打，这份耐寒能力，杜南歌自愧不如。
许是她盯得时间太久了，杜南音起身，阴测测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不难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杜南歌懒洋洋地看她一眼，如实回答：“是啊。”
杜南音恶狠狠问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们关系那么好吗？”杜南歌觉得奇了怪了，“而且，就算是我提前了告诉你，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