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不遵的事情,栾飞又不是第一次干过。
上一次,那可是御旨赐婚,栾飞公然抗旨不遵了一次呢。
因为那次,杨菁几乎杀死栾飞的心思都有。
但最后事情也就那样过去了。
赵佶虽然做皇帝不怎么称职,但本质上做人还算厚道,所以即便当时对栾飞的抗旨不遵很是恼火,但事后却没怎么追究。
不过,这次抗旨不遵,显然与上一次有着本质的不同。
上一次,好歹也算是赵佶乱点鸳鸯谱,栾飞抗旨不遵,也是情有可原。
况且,栾飞还拿出了很过硬的理由,言之凿凿声称老家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年代,这条理由还是很过硬的,即便是天子赵佶,最后也只好为之让步,总不能逼着人家去做陈世美吧?
但是,这一次却大为不同,朝廷养你豹营何用?就是让你关键时刻能够上战场拼命的。哪怕是全都死光光了,那也是份所应当的事情,哪有你拒绝的道理?
由于豹营此时名义上还算在厢军的行列,虽然豹营战斗力谁也不敢否认,但是厢军就是厢军,朝廷的祖制谁也不敢违抗。所以,自始至终,朝廷都是按照厢军的配额给豹营拨付粮饷的。但是,那么一点粮草,对于豹营本来的庞大的开销,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用说那十分烧钱的轻弩、火铳、火弹投石机等武器,便是豹营战士每天的吃穿用度,朝廷的那点粮草都远远不够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朝廷也出钱养了你,这种情况下,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需要你来卖命了,你就要义无反顾的当炮灰冲杀到前线上去。要不然,朝廷要你何用?你豹营岂不是与叛乱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张公公死死的盯着栾飞,想要窥破这栾飞是不是真的要存心叛乱。
毕竟,由于豹营在很多方面,事实上已经坏了大宋自立国以来的规矩,实际上平时在东京城里,已经有很多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了。
只不过,朝廷念在豹营有杨菁等人坐镇,加上栾飞与李师师的特殊关系,又有高俅、杨戬等人背书,又需要豹营来剿灭田虎、王庆、方腊等一干大盗,因此朝廷对此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公公本人对此,也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但是如今,栾飞竟然公然抗旨不遵,张公公的心里的疑忌陡然间增长了几分,盯着栾飞,冷冷一笑,阴阳怪气的说:“栾指挥使要抗旨不遵吗?老奴离开东京的时候,可听说了不少关于豹营的风言风语呢。”
这番话隐隐透出的杀机,不可谓不重。
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栾飞身上。
栾飞却显得不慌不乱,淡淡一笑说:“公公言重了。栾飞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敢抗旨不遵。”
张公公听了一呆,随即依旧死死的盯着栾飞,自顾自的一笑说:“是吗?”盯着栾飞,逼问着:“那还不即刻下令豹营准备一个月后开拔?”
看这架势,竟然要栾飞现场办公,即刻下令豹营做好开拔的准备。
虽然,栾飞大可以这边象征性的下达个命令,然后回头等张公公走后,再把命令取笑。但张公公还是笃定的这么挤兑栾飞一下,毕竟他临行之前,也听说了栾飞的不少事,觉得栾飞这人可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来耍这种低级花招的可能性极小,所以逼迫栾飞当众下达命令,倒是可以趁机进一步验证一下栾飞忠诚与否。
栾飞听了,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请公公恕罪,栾飞不能下达这个命令。”
张公公听了,一张脸顿时阴沉的可怕,死死的盯着栾飞,竟然失声笑了:“既然如此,那还不是抗旨不遵,又是什么?”
栾飞却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若的说:“公公莫怒,且听栾飞从长道来。”
张公公听了,倒是来了兴趣,冷冷的说:“从长道来?”
栾飞笑了笑说:“没错,栾飞觉得,这圣旨有值得商榷之处,需要修改一下。”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陡然变色,喝道:“大胆!”
栾飞却并未被吓倒,而是镇定自若的说:“公公,栾飞既然身为大宋的官员,那就要充分履行自己的职责。如今,官家下旨让豹营去剿灭田虎,豹营自然没什么二话。只不过,栾飞以为,真的需要那么着急的剿灭田虎吗?放眼天下,可不止田虎这一个大盗呢。”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诧异,狐疑满满的盯着栾飞问:“什么意思?”
栾飞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栾飞觉得,当今天下,除了河北的田虎以外,还有淮西的王庆、江南的方腊,后面两个人的势力以及对朝廷的威胁,丝毫不亚于河北的田虎。不知这一点,张公公可算认同吗?”
张公公听了,倒是点了点头说:“那是,然后呢?”
栾飞说:“然后,栾飞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剿灭王庆、方腊,然后再剿灭田虎。”
此言一出,张公公不禁哑然失笑说:“先剿灭谁还不是一样?”盯着栾飞,一字一顿的说:“栾指挥使,你不是故意推脱乱找借口吧?”
栾飞听了,满脸正色的说:“不然!栾飞身为朝廷命官,饱受君恩,自当尽自己的责任。栾飞认为,相比于田虎,王庆、方腊更应该优先剿灭。”
张公公听了,呆了呆,不禁哈哈一笑说:“栾指挥使啊栾指挥使,你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吧!谁都知道你栾飞也是颇懂军机的,老奴不信,你竟然会提出这么个低级的理由?王庆、方腊比田虎还要优先剿灭?难道,你不知道那田虎占据河北,要是继续任由其发展壮大,可就直接威胁到了咱们东京汴梁城了呢!你,不会连这点都看不透吧!”
说完,死死的盯着栾飞,似乎要窥破他的内心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