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谷,地处月国,临近凌国边境。它被几座高山包围,如深渊存在,据说谷间布满各色奇花,因此被称为‘花谷’。包围花谷的群山中有座梨山,地势陡峭不说,入山口荆棘密布,附近村民曾有进山的,皆是有去无回,渐渐地,再无人问津。直到几年前,一功夫高强的神秘组织据山而起,又因其难测如山下花谷,故被称‘花谷’。
站在山前,赫连寒打量眼前荆棘,看了身旁月影一眼,微微颌首,两人同是点地跃起,施展轻功穿过荆棘。
离花谷几里外的小村庄,凤仪双手紧握地站在木屋前,神情紧张地看着梨山的方向。
“公主放心,皇上功夫高强不会有事的。”负责保护她的影卫只以为她是担心赫连寒,虽不解赫连寒为何不让他们跟随,但皇命不可违,也不可多问。
凤仪随意地点点头,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她们去的方向,默默地在心中祈祷两人平安找回月朔。
赫连寒和着月影畅通无阻地一路上山,出乎她们意料的,没有一人出来阻扰。“你看那。”月影突然道,指向顶峰。赫连寒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绿山绿水上,冰雪浅浅下,一宇楼阁立在峰间,仿若凌空而建。
“应该就是那了。”赫连寒沉声道,无形之中加快脚步。
登上数不清的石梯,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登上峰顶,不等她们算计如何进入楼宇寻查,‘吱呀’一声,沉重的暗红大门径自打开,赫连寒、月影抬眸看去——
大厅中,高位女子一身绛红大袄,相貌却是十分平凡,最为夺目的是她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江湖人皆知,这是花谷的标志,而拥有者,正是花谷谷主。
女子身旁一左一右两人静立,右边女子身穿淡蓝色衣裙,相貌也是平凡,头上无任何装饰,颈上带着一条水蓝色水晶,只是一双眼干净似水,平静间,带着淡淡的忧郁,正是花谷右使。毫无疑问,左边自然是花谷左使,同右使一般,长发只稍微用一条黑色发带束在脑后,黑衣冷面,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唇冷冷地抿着,看不到底的眼睛正射着刀锋,戒备地盯着赫连寒两人。再是女子身后,花谷四小主并排而站,脸上皆是恭敬。
“两位不辞路途来我花谷,且坐吧。”谷主眼睑微抬,开口道。赫连寒她们这才发觉厅中早已备好两张客席,看来,花谷的人知道她们的到来,早已备下酒水特意在此等候!
赫连寒两人也不推辞,双双入座。
左使和花谷四小主赫连寒基本有正面交锋,也心知他们皆是北国余党,目光无意扫过右使那双似水双眸,强烈的熟悉感让赫连寒为之一愣,双目犀利地盯着右使的眼睛,世上会有如此相似的气质?女子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目轻动,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分毫。赫连寒眉头微蹙,心下怀疑加深,目光转向花谷谷主,这才发觉对方正在看她。
“劳花谷上下特意在此恭候。”月影打破沉寂,似笑非笑地端起面前一杯酒水对谷主示意,仰头喝尽。
谷主微微一笑,也是端起酒水喝尽,也是似笑非笑,“二公主不怕本谷主在酒中下毒?”
“谷主说笑了。”月影轻笑道,也不拐弯绕道,话语直接,“素闻花谷谷主敢作敢当,在下今日只有一问,舍妹可在此?”
谷主却不答话,端起右使为她添好的酒水举杯向赫连寒,“凌帝赏脸否?”
赫连寒也不言语,只是端起酒水回敬。
酒尽,两方对峙,却无一人再开口。沉默间,气氛诡异。
“二姐,介意我同他们单独谈谈吗?”赫连寒突然低语道,月影只是微微一愣,便点头同意。一路过来,她敏感地发现赫连寒心事重重,更让她怀疑的是,赫连寒似乎非常有把握月朔还活着。现在的她,唯有静观其变。
赫连寒微微颌首表示感谢,起身直视谷主,“谷主?”
谷主淡淡一笑,“你们在此等着,好生招待二公主。”说着,起身向内阁走去。赫连寒也不犹豫,随后而入。
月影径自喝酒,双目却时不时地打量右使,刚刚赫连寒入屋的那个瞬间,她分明看到右使眼中一闪而过的痴恋,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直觉告诉她,赫连寒和花谷之间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你是何人?”屋门一关,赫连寒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谷主仿若未闻,指了指身旁座位,径自轻抚裙摆坐下,动作柔美。抬首见赫连寒不动分毫,而是双目冷然直盯着她,谷主这才升起几丝怒意,斥道,“如今局势紧张,身为一国之君你不但未留宫中处理,反而在此同敌国公主寻人,凌帝,你是忘了你母亲的遗言了吗?!”
“母妃遗言我从未忘过,但朔儿是我心中挚爱,绝不可弃。”赫连寒坚定道,双目冷然地盯着谷主,“我还是那句,有朔儿有我!”
“好一个有她有你!”谷主怒极反笑,双目火焰燃起,“赫连寒,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吗?”
赫连寒一震,神情微变,偏头道,“只要朔儿无碍,我自会回宫,谨遵母妃遗训。”
“呵呵,好一个痴情傻子!”谷主讽笑道,双目如钩阴沉地望着赫连寒,“如若我杀了她...”
“那我便毁了这花谷。”赫连寒决然道。
谷主霍然起身,却又重重跌回,囔囔道,“林若梦,这便是你寄托所有的孩子啊。”说着,扫扫手,指着门外,“她在楼宇最右的房间里。”
“谢谢。”赫连寒拱手道,转身便冲出房间,却未看到她转身的瞬间谷主脸上阴险的笑。
没有料到赫连寒如此快出来,月影起身正要问她如何——
“最右边的屋子里。”赫连寒急声道,步伐没有一丝停顿地向谷主所指的位置跑去。闻言月影也不迟疑,急忙跟上。
左使转头看向身侧的右使,抓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眉头微蹙地上前拍了拍她削薄的肩。右使微微抬眉,浅浅一笑,“我没事。”
这时,谷主从屋内走出,眼里是看不懂的深沉。
“谷主。”众人齐齐低首恭敬道。
“走吧。”谷主淡淡道,率先走出大厅,也向最右边的屋子去,她自然不能错过自己准备好的戏。
紧闭的房门,赫连寒僵立在门前。跟上的月影见她如此,正欲发问,却闻屋内隐隐的喘息声传出,顿时说不出话。
“怎么却步了?”谷主的声音从身后悠然传来,摇头可怜道,“唉唉,可怜你们不辞辛劳的找来,人家正快活着呢。”
闻言,赫连寒发出一声冷笑,“你以为找个人装作朔儿我就会信你?”
耸耸肩,谷主声音悠然,“不信你推门看看,怎么?怕了?害怕自己一直相信的人背叛了自己?”话语突然转了认真,问道,“值得吗?”
“值得。”赫连寒肯定道,“因为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背叛我。”说着,深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决然地推开房门。
“朔儿!”一声难以置信地惊呼伴随赫连寒旋风式的冲入房间,月影见到屋内场景,瞳孔放大,转身便向谷主击去。
谷主未动弹分毫,她身后的花谷四小主却动了,围住攻击而来的月影,让她无法靠近谷主分毫。谷主根本不看月影一眼,只是眉头皱了皱,便领着左右二使走近房门,赫连寒和月影的反应根本不是她所预期的!
当目光触及屋内的血色和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倌时,谷主这才明白什么的脸色微变。
屋内,月朔衣衫不整地跌卧在地上,她的身旁是碎了一地的陶瓷,而她淌血的手臂上正插着一片细长的陶瓷片,更为触目惊心地是,她的另一只手正狠狠地按在那片碎瓷片上,似乎要穿透自己的手臂。赫连寒冲入房间止住她紧按碎片上的那只手,对着伤口的周围点穴止血,这才发觉月朔面容潮红,喘息地厉害,神志已是不清。
原来,谷主在赫连寒上山前便对月朔下了药,为让赫连寒亲眼目睹她同别人翻云覆雨,好让赫连寒死心,谁知月朔竟生生忍下药力作用,临危之际举瓶击晕欲图不轨的男子,奈何药力猛烈,无计之下她只好拿起身旁碎片刺伤自己。
“朔儿,朔儿!”赫连寒低声叫道,得到的却是她颤抖的低喘。赫连寒愤然抬首,狠狠地盯着谷主,厉声道,“你们竟对她下药!卑鄙!”
“这丫头对自己还真够狠心的。”谷主讥讽道,冷冷地看了眼一片的□□男,“处理了。”
话音刚落,左使上前,便如同拎小鸡一般把男子拎起,施展内力向门外抛去,那男人横飞出去,最后直直跌下高峰。可怜这男人本以为美人共度后还可得金钱百两,结果便宜没得到一分,反而失了性命。
“给我解药!”赫连寒再次道,一手抱着月朔,一手袭向谷主。
谷主向后退去,左使挡在她面前,稳稳接下赫连寒袭来的掌风,冷声道,“不得无礼!”
门外传来月影和四小主的打斗声,赫连寒眉头一凝,收回掌风冷然道,“放了她,我定收复北国江山。”
“收复北国江山?”谷主冷笑,无情地看着赫连寒怀中的月朔,“她可是月国公主,有她在,你可能灭月复北吗?!”说着,谷主阴沉着眼看着赫连寒,一字一句,“她,必须得死,而你,必须复国!”
“我绝不会让她有事!”赫连寒毅然道。
谷主大怒,“无药可救!”扫视赫连寒,冷冷道,“本谷主就不信,没了她你就无法活了。”说着,掌化作爪袭向赫连寒怀中的月朔,欲要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