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会撒谎,当然是实话实说了,就说你被朋友叫走了,走得很急。”
好一个实话实说,难怪,难怪楚承昨天一直不对劲。
他最计较的,应该是我没跟他坦白吧!
如果,如果我现在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他会不会怪我,怪我骗了他这么久,拖着他陷得这么深?他会不会怨我太自私?会不会觉得我的坦白来得太迟太迟?
连续七八天的春节假期,店里四处都像是铺了一层灰,我的小暗屋也不例外。
清理干净桌面,我在整理电脑桌的抽屉时,不自觉地拿起那叠资料,坐在椅子上重新翻阅起来。
谢东给我的这份详细资料,我本能是排斥的,但拿回来后,还是没忍住,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比起那一桩桩选妃似的桃色事件,楚承长达三年的吸毒史,更让我印象深刻,尤其看到了屡吸屡戒几次经历记载时,脑子里下意识地就会浮现出,浮现出一帧帧他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画面。
我心疼,真的!虽然,这算是他咎由自取,但,我还是心疼,心疼得很。
“呵呵,外面的人都在打扫卫生,老板娘居然躲在里面偷懒。”
熟悉的声音,把我从散漫的思维中惊回,抬头间,楚承已经走到我面前,顺手拿起我手里的……资料!
因为打扫卫生,窗和门都大开着,只是,他怎么就来了,而且是猝不及防地闯进来,偏偏我正在……
我还呆着不知作何反应,他已经把手里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随手掀开手中的资料:“这是什么机密,看得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好看的。”我心头一紧,急忙伸手欲抢回来,被他轻轻一闪迈开,“你不是在公司吗?跑过来干嘛?”我企图转移开他的注意力,伸手为最后的抢救工作努力一搏。
他拿着资料的手往边上一扬,猛地一抬头,低头瞪着我,眼神中渐渐凝聚满厚重的阴霾:“你调查我??!”
我想说,我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无聊得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可是,证据确凿啊!
“我……”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呵!”他悲哀地笑着,重又举起资料,一篇一篇地翻着,“搜集得真全,比我的记忆还要全。”他抬头,目光阴寒地嘲讽,“栽在我这么一个渣男手里,确实可惜了,难怪哭得那么伤心?”
“楚承,不是……”
他粗暴地打断我:“不是什么?”他扬起资料举到我面前,咄咄逼人,“难道是我眼花?还是,里面调查的是另外一个钟楚承?”
里面的争执声传出,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叶子蹬蹬蹬跑到门口,正好目睹楚承怒气冲冲逼问我的情景。
她轻轻带上门,止步在门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俩是怎么啦?”
我侧首瞥了她一眼,不知该怎么答,楚承也不作声,脸色黑沉,视线锁在我脸上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不是说特意来找她吃午饭吗?”叶子笑着往前两步看向楚承,奉献出甜甜的笑容,给现场僵硬气氛当润滑剂,还不惜牺牲自我当炮灰,“我正好也肚子饿了,不介意多我这个电灯泡吧?”
楚承还是冷着脸不说话,我上前一步拍拍叶子的肩:“不用担心,一点小误会而已,你先出去,我跟你解释清楚就好了。”
“你……”兴许是被楚承吃人似的凶眼神吓着了,叶子满眼担心地看着我。
“去吧!”我推着她出门,牵起嘴角,回她一个安心的笑,“打电话给大家叫点吃的,我出来买单。”
送走了叶子,我转身,不满地埋怨:“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是,至于这样对叶子吗?”
他冷冷一笑:“我怎么对她重要吗?”‘啪’一声将资料丢到桌面上,他沉着脸自嘲一笑,“等她也看了这份材料,了解了我那些烂事后,应该会比你反应更激烈,把我当瘟疫一样避之不及。”他垂眸,眼神黯了又黯,“那时候,更不用在乎我的态度了。”
“你要去哪儿?”看他垮着双肩,已经拉开门迈出前脚,我忙叫做他。他身形顿了顿,隔了半晌才生硬地挤出三个字,“回公司!”
看着他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我提脚追了几步,电话声蓦地响起,我泄气地收住脚,回头接了允凡的电话。
靠在椅子上愣了许久,心情沉重的出门,甚至都没跟叶子解释一个字,开车跟允凡会合后,直奔火葬场。
我们赶到时,优优的遗体已经等候在火化炉口前的小房间里,一屋子哀天恸地的哭声,如惊涛拍岸般震击着四周。
我跟允凡站在门口紧后着嘴,倚着门框不敢靠近,生怕汹涌的哭浪袭进脆弱的心窝,暴露了我们假装的坚强。
然,当看到工作人员打开火化窗口,雷军死死抓着不放手时;当看到优优的白发双亲,衩亲戚搀扶着伤痛欲绝时;当看到遗体被丢进熊熊大火中,身形憔悴的雷军如同被掏空了身体的血和肉,轰的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时;
允凡那么坚强地一个大姐大,也禁不住转身与我相拥着,彼此无声地抽泣,泪水磅礴涌在对方的衣服上。
优优啊,在伤心得窒息时,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必定是痛的吧,痛得不能呼吸,痛得绝望,直到撒手。
而雷军呢,固然罪不可恕,固然不可原谅,但,他的心痛,应该,也不比被剜心剔骨轻吧,因为,那是他爱心尖上的女子啊!
在允凡家吃过晚饭,萧阳善解人意地把照顾茵茵的工作全包全揽,留我跟允凡两个人在客厅里,抿着红酒轻聊缅怀过去,缅怀有优优在的点滴,缅怀她如花般的笑靥,和善良温婉的面容,以及轻柔如和煦春风的声音。
原先,我没打算夜不归宿的,可是,我等啊等,始终没等到楚承的电话。
大概,可能,也许,他还在生我的气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