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起,沈家与七大竹子经销商硬怼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元阳县城里,上到官宦大宅,下到市井茶坊,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
随着沈家疯狂采购卷纸的消息散播开来,渐渐地,便有人散播:“当初沈家便因为竹子的价格而与杨员外反目成仇,这些年来双方一直都有间隙。杨员外这次可真够狠的,竟然联合七大竹子经销商,联手涨价,逼迫沈家让步。据说,这次沈家被逼得走投无路,已经决计转行经营卷纸的生意,跟全城所有的卷纸经销商都一口气签订了三年的文书。”
有人便对此提出质疑:“经营卷纸?卷纸能用来干什么?沈家在搞什么名堂?”
有知情人神神秘秘的透露:“据说,这一切都源于沈家新请来的一个教书先生而起。”
“教书先生?”
“没错,据说那教书先生也是个奇葩,不通经史,不懂孔孟,闲着没事专门研究什么‘鸡为什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学问,偏偏沈家那个沈大少好这一口,很快赢得了沈老爷、沈大少的信任,竟然对其言听计从,把沈家的大权一股脑全部交给了那教书先生处理。”
“如此说来,那教书先生,或许还真有点门道呢。不知道,他这次买这么多卷纸要做什么?”
“哈哈,这个说出来,简直笑掉大牙。兄弟我的表弟,就在沈家当差,那天我的表弟喝多了两杯酒,偷偷跟我说了实情,你猜那教书先生给沈老爷划的什么道道?”
“什么道道?”
“那教书先生言之凿凿的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有谁大便不用纸?这元阳县城的人大便之后,竟然随便捡一块石头或者拔一根木棍处理,真是岂有此理,既不雅观,更不卫生,因此下定决心生产出一种专门擦屁股的厕纸来,然后推广开来,哈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哈哈哈......这云先生确实是个奇葩!该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当这种说法传到杨员外的耳朵里的时候,杨员外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李员外李舒也笑得肚子疼得厉害,索性直接伏在了桌子上:“杨兄,沈千钧不会真的老糊涂了吧,怎么能用这么个奇葩来掌管沈家?”
张员外张横却有点疑惑:“杨兄,老夫还是有点奇怪,那沈千钧虽然性格执拗了点,但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可能眼睁睁的任由那毛小子胡来吧?”
杨员外听了这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吟了半晌,徐徐的说:“看来,也许那小子在故弄玄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表示他们沈家可以放弃爆竹生意,进而逼迫我们让步,把竹子的价格降下来。”
张横、李舒一起变色:“杨兄,那可怎么好?”
杨员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些许端不上台面的伎俩,也想来跟我斗!”
很快,常年从沈家购入爆竹的三十六个零售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串联起来,到沈家来讨要说法。
双方见面,略微寒暄了两句,为首那孙方也不理会云枫,直接对沈千钧说道:“沈老爷,我们这些人从你这里购进爆竹,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了。这些年来,咱们的关系可一直都不赖呢。咱们可是两个月前刚刚续签了今年的采购的文书,沈家现在却要忽然不声不响的中止爆竹的生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三刻之间,你叫我们去哪里寻找合适的爆竹生产商?这段时间蒙受的损失,谁来补偿?”
沈老爷大为尴尬,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眼见云先生还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没办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老爷便伸手一指云枫:“列位,这位是云先生,现在他全权处理我们沈家的事务,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跟他说。”
孙方就呵呵了,要不是这小子瞎折腾,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冷哼了一声问:“这位,莫非就是那位喊出‘人生自古谁无死,有谁大便不用纸’,矢志让元阳县所有的乡亲父老都用上厕纸的云先生?”
云枫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孙老板见笑了,云枫觉得,厕纸的问题,对元阳县百姓的意义,远在于千万根爆竹之上。”
孙方气得脑袋发胀,这时候,要是他的跟前有根爆竹的话,肯定一把挥起来,照着这毛小子的脑袋狠狠地砸下去,叫你乱发神经。
最终,念在与沈家多年合作的关系上,孙方硬生生忍住暴走的冲动,哼哼了一声问:“那云先生准备如何解决我们的事?你不会要我们这些人改行都从你这批发厕纸吧?”
云枫淡淡一笑说:“要是孙老板愿意改行经营厕纸的话,等云某的厕纸研发成功的话,可以给你打个折扣。”
“你......”孙方气得几乎昏厥。
云枫笑了笑,话锋一转说:“不过,鉴于孙老板经营爆竹惯了,恐怕一时三刻之间难以转型。既然如此,且请孙老板放心,这爆竹的供应,绝对不会中断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合着沈家不会中断生产爆竹呢。又想都说这场风波的起因,就是沈家研发出了一种新的爆竹生产工艺,七大竹子经销商眼红不过,最终才选择了这个下作的办法。沈家现在如此的有恃无恐,显然是对这个新的爆竹生产工艺很有信心。
孙方想了想,还是不无担心的问:“云先生,可是我听说,沈家的竹子,可是不多了呢......”竹子是爆竹的第一原料,没有了竹子,你的工艺再牛叉,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云枫淡淡一笑,说:“竹子的问题,终究会解决的。”
孙方点了点头,看来这云先生最终还是要想办法与七大竹子经销商和解呢。只不过,如此一来,竹子的价格势必要涨的,那么爆竹的价格......孙方试探性的问:“那爆竹的价格方面......”
云枫淡淡一笑,很是笃定的说:“诸位但请放心,爆竹的价格,非但不会涨一文钱,而且还会降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是大吃一惊,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沈家的新工艺,真的能够把成本降低这么多?
云枫接着说道:“不过,列位到时候想要从沈家买到更加优惠的爆竹,有一个前提,就是从即日起,到沈家新的爆竹正式产出之前,沈家将减小七成的爆竹批发供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呢?”
众人听了,都是满脸戒备的望着云枫,最终还是孙方替大家问了出来:“这个,二三十天的话,倒是不难,就怕......”言下之意,你的新的爆竹三年五载都不量产出来,恐怕我们都被拖累死了。
云枫淡淡一笑说:“这个,诸位不必担心,最多一个月,便能恢复供应。”
这些谈话内容自然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杨员外的耳里。
李舒不无担心的说:“杨兄,看那小子如此笃定的样子,莫非真的有什么后手?”
杨员外哈哈一笑说:“李兄啊李兄,你未免太过于杞人忧天了!这竹子都掌控在咱们的手里,他便是有再牛叉的工艺,又能如何?只要咱们兄弟结成一线,沈家除了认栽,别无他途!”
正说着呢,来报称沈大少求见。
杨员外直接回绝:“不见!”官家正要出去回信,杨员外忽然改主意了:“带上来!”
李舒诧异的望着杨员外,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杨员外淡淡一笑说:“这沈大少是有名的二杆子,今天,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也有趣得很。”
沈大少大大咧咧的走了上来,也不行礼,直接开门见山:“我家先生说了,念在我与茜茜情深笃厚,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肯把竹子价格降下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要是继续执迷不悟的话,天底下又不是光你们七大竹子经销商卖竹子,元阳县外面的世界很大,我们沈家就出去看看。”
杨员外呆了一呆,半天才听懂沈家的意图,合着是来下战书的了,竟然威胁我要不把价格降下来,你们沈家就到外地采购竹子?
杨员外倒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心情还很愉快,笑吟吟的说:“那就让你家先生出去看看吧。”
沈大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忽然收住脚步,转过身子来,看了一眼杨员外,然后深深的行了一礼,徐徐的说:“杨叔叔,代我向茜茜问个好。”
杨员外脸色陡然寒了下来,冷冷的说:“不必白费功夫了!”
沈大少再不多说,飘然而去。
李舒看看沈大少走远,忧心忡忡的说:“杨兄,那沈家要真的到外地去采购竹子的话......”
杨员外哈哈一笑说:“兄弟啊,你是不是糊涂了?今天他沈大少来此,显然是沈家想要趁机服个软,看看我们肯不肯让步。既然发现我们不让步,那么他们就只好尝试去外地碰碰运气了。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外地的竹子,想要平安的运到元阳县来,成本可就不止增加三成了。”
李舒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还是杨兄看得透彻。”
杨员外脸色陡然收紧,一字一顿的说:“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彻底断了他姓沈的念想,咱们即刻去县衙走一遭,跟周县令好好商量一下,这外地的客商动辄就往元阳县来跑,对咱们元阳县本地的商人,可是十分不利哦。长此下去,谁还给他捐银子练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