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昂接夏侯、夏侯渊二人进城,将鲁肃引与二人,备言鲁肃之才,二人亦出曹操与鲁肃官印、任命书,曹昂供给大军酒食,众人这才入宴,直至宾主尽兴方才散。
曹昂归入宅中,言说来日归许都之事,令甄宓收拾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甄宓自与张氏话别,来日曹昂整军,来时两万五千人,走时却是两万两千余人,近三千人多折损于审配检密府手中,故曹昂心下始有成立锦衣卫之意。
大军开拔,奔赴黎阳,曹昂又与曹洪话别,曹洪笑道:“吾知子修能征善战,此三贼败何其速也!”
曹昂笑道:“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如何不败?”
曹洪又道:“汝所提之司马懿,果真狡猾。”具言其使人相请数次而司马懿推拒之事。
曹昂道:“如今司马懿尚且不愿为叔父所用乎?”
曹洪大笑:“如今之司马懿于许都城中,人皆号其为有名无才之狂士,今吾不欲用也,待他日子修觅得良才,若有心于兵事,可遣其来助吾。”
曹昂拜退,引大军往许都去了。
行路之间曹昂亲选机敏者五百人,设私帐,密教以检密府之事,又以校事府章程统之,以高顺为此五百人之首,日夜训练,将至许都,曹昂令高顺引大军往徐州去,再护送吕绮玲等归许都,自领此五百军进许都。
早有人报曹操,言说五官中郎将引军归许都,一时之间,许都掀起了一股风潮,因曹昂常年在外征战,于许都得见其面容者,多朝廷百官,然许都皆知丞相大公子骁勇善战,更兼英武非常,是以民众皆欲一见。
故曹昂引五百军归许都时,万人空巷。
曹昂面容肃穆,频频点头,许都民众皆赞其有大将之风。
归至府中,使三百人驻扎四角,五十人随身护卫,五十人于前宅中四巡,将剩下百人撒入许都城中,听凭令号行事。
丁夫人思念儿子,早遣人于府门前等候,唤曹昂至丞相府叙话。
曹昂遂携甄宓至丁夫人处,甄宓甚是紧张,生怕丁夫人不喜,曹昂宽慰,“吾母宽仁,汝慈善,必为之喜。”甄宓稍安。
时曹操未在府中,曹昂与丁夫人话毕,留甄宓与丁夫人叙话,自去公署之中拜见曹操。
“子修拜见父亲。”
时殿中仅曹操一人,曹操拍了拍榻旁的位置,“来,坐。”
曹昂不解曹操之意,心中但觉惶恐,只得遵顺,曹操长叹一声,“子修,汝缘何不归徐州?”
曹昂道:“因思念父亲母亲,况徐州今由陈登镇守,可保万一,今中原将定,儿欲于许都尽孝。”
曹**视着曹昂的眼睛,“果真如此?”
曹昂坦然以对:“果真如此!”
曹操突然大笑:“好,好,真是吾曹孟德之子!”
曹操转身便出了大殿,“如此,自明日起汝参加朝议,行汝五官中郎将之职!”
“诺!”
五官中郎将,曹操丞相之副职也,每日跟随曹操处理政事,听众官之议。
曹昂归府,召杨修前来议事,杨修恐校事府探知所言,遂乔装密至曹昂府中。
曹昂见杨修如此行装,心下一惊,赞道:“德祖心思缜密,吾不及也,日后相见,吾再使人安排。”
遂备言今日曹操所言。
杨修沉吟道:“主公今日于丞相之前露怯否?”
曹昂沉思,“未之有也,吾面色坦然,颜色未变。”
杨修点头,“丞相如今疑也,丞相使主公出任徐州,一者为使公子处理政务,熟悉内政,二者,恐怕是支开公子,以待其选定世子。”
曹昂皱眉道:“吾亦有此猜疑,只是于众子之中吾父最喜吾,心觉不至于斯,况且征伐之事多赖于吾,怎……”
“主公!”杨修面色肃穆,“征伐之事多赖于汝,今汝亦是大权在手,尚不明乎?”
曹昂悚然,先前曹昂因何为曹操所喜?仁孝!今南征北战,勇力犹胜曹操帐下勇将,初时自喜,然经久日长,曹操此等多疑之人岂能无他心!
况且,曹操常念叨的,不正是肖父?
人若好色,则不喜余者好色,以其无品,曹昂又多于曹操眼前显露诡诈多谋,曹操安能完全放心!
曹昂思及此处,面色转白,心下发冷,自附身曹昂转生三国之后,过的太顺畅了,斗将必胜,笼贤必得,美人在怀酒在口,却忘记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曹昂起身深深一拜,“德祖一语中的,点醒了吾,如此吾方知今后如何!”
杨修忙接住曹昂,“主公何必如此,公为吾主君,君臣一体,修敢不效死力乎?”
“请德祖教吾,吾等如何为之?”
“韬光养晦,藏锋于匣,主公可学刘备矣!”杨修道:“刘备此人,尝于许都种菜,即便丞相亦不曾疑,一出许都,便如鱼入大海,始露锋芒!”
曹昂再谢,使人送杨修密归。
曹昂长叹,当今之计,广积粮,缓称王,不可为曹操所忌,不然实无好处。
时甄宓归府,来见曹昂,言说丁夫人颇喜爱她,送其数件金玉之器。
曹昂一把搂住甄宓,好似要把娇软的身子揉在身体里,甄宓感受到曹昂的不安,心下疼惜。
曹昂深吸一口气,长叹道:“日后汝多去侍奉母亲,待绮玲、尚香、婉儿归来,汝四人操持府中之事,事无大小必谨而慎之,此非冀州,不是吾以兵威逞凶之时,亦非徐州,不是吾可威服众人之地!”
“妾明白。”甄宓是个心思玲珑的人,曹昂去见曹操归来便如此模样,其中定是生了什么事。
曹昂摆手让甄宓去睡,于书房独坐一夜,于纸上以简体字书:锦衣卫,书院……
曹昂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道:“争霸,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莫说天下豪雄互争,便是父子兄弟,若有不比之处,也是要争一争,是吾把这天下,把这众人,想的忒简单了些!”
是夜,星光大明,沮授于宅中观之,叹道:“许都风波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