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将军,子午道竟然没有刘备兵马驻守,是不是再小心些?”
杨奉神色有些激动,不是太在意的说道:“无妨,如今汉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散关。吾等潜入汉中,想来汉中守将肯定不知。”
“可是将军...”
杨奉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沉声问道:“此地离成固(今汉中市以东百余里)还有多远?”
“禀将军,前方就是汉水。言汉水三百余里,便是龙亭(今汉中洋县以东一带),龙亭再往西数十里,便是成固。”
“龙亭?”
杨奉眉头微皱,神色有些担忧。
杨奉虽然急于建功立业,平静的汉中,让从军多年的杨凤心中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可即便如此,建功的心思还是压制了谨慎的心态。杨奉想了想,下令五千兵马的大军向龙亭方向摸了过去。
此时龙亭县城之内,百姓已经被全部转移了出去。
“将军,斥候来报,从子午道而来的炎国敌军,已经朝龙亭赶来,不到半日,便会抵达龙亭。”
陈到面色虽然凝重,嘴角却微微一翘,拿起顶上有一缕白羽的头快戴在头上,沉声道:“将大军埋伏在县外三十里,等待信号。”
“将军还是三思。即便白毦兵如何精锐,如今只得八百之数。”副将面色担忧的劝解道:“敌军可是有五千之数,若是...”
陈到摆摆手,淡淡道:“不必多劝了。速速按照本将安排布置下去。”
“况且本将与敌军在城内又不是决战,只是让敌军以为龙亭兵马不足,挥军强攻罢了。”陈到拍了拍副将的肩膀,淡淡道:“战果的胜负,还是得看你们城外的伏兵。”
副将想了想,重重抱拳道:“那请将军多加小心。”
陈到并未搭话,只是望着东方,淡淡点头。
突袭到龙亭之时,已是盼望,杨奉可没有打算让龙亭有任何求援的机会,挥军而上,向龙亭发起进攻。
“杀!”杨奉一马当先,一声大喝,对东城门发起强攻。
杨奉征战多年,并非初上战场的稚嫩之将。杨奉兵分三路,三千主力攻打东门,南北两面城门分别一千精锐大军佯攻,牵制龙亭县城内本就不多的守军。
陈到眉头紧皱,有些不安的看着城墙之上疯狂进攻的炎军。
陈到不是没有想到炎国兵马的精锐,可是没有想到如此名不见经传的将领,手下的士卒都如此勇猛,而且还是五千之数。
看来自己托大了。陈到沉着脸,神色凝重。
八百白毦精兵,加上陈到留下的五百郡兵,总共不到一千三百人。一千三百人,还要分守三面城墙,陈到感觉有些吃力。
但事已至此,容不得陈到再多考虑。
陈到看着城墙之上,大杀四方的杨奉,抖了抖手中的长枪,几个跨步,冲进了战团。
“杀!”陈到一声大喝,狠厉的向杨奉刺了过去。
龙亭守将?杨奉看了看陈到的着装,心中略微疑惑,然后兴奋转头:“嘿!来得好!”
砰一声巨响之后
,陈到与杨奉便厮杀到了一起。
八百白毦精兵,有六百之数,被陈到安排在了东面城墙之上。一波又一波的承受杨奉三千大军的攻打。
一战就是三个时辰,一直战到星空漫天,城墙之上灯火通明。
又一次被陈到逼下城墙,杨奉有些着急了。
“将军退兵吧!”
副将扶着气喘不已的杨奉,焦急的劝谏着。
“此人是谁?麾下精兵果然了得。”
“此人陈到,刘备麾下大将。汉中探子曾传回过消息,白毦精兵堪比高顺将军麾下的陷阵营。”
“呵!狂妄!”杨奉不屑的说道:“精锐确实精锐,不过与陷阵营相比,也不怕让世人笑掉大牙。”
副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仍旧担忧说道:“虽是如此,但如今看来恐怕不能立刻攻下龙亭,将军还是先行撤兵,再作打算。”
杨奉有些不甘的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城墙,狠狠说道:“退兵!”
呜呜...号角声传来,原本凶猛进攻龙亭的炎军,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去,让陈到松气不已。
“后退三十里扎营?”
副将同样疲惫不堪,轻声询问杨奉。
“不行!”杨奉面色凝重的看向龙亭方向,然后左右看了看泛着淡淡银色的黑夜,沉声道:“北上,去安阳!”
“啊?”副将面色发苦:“将军三思,大军急行军于此,再连番大战,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是...”
杨奉同样苦笑道:“你以为本将想如此?龙亭城内,唯独的千余守将,为何便有八百白耳精兵?”
“将军是说...”副将面色大变。
杨奉沉着脸点点头,继续说道:“陈到此人果然忍得,本将麾下已经损失将近八百,龙亭伏兵都还没有动。”
“那如何是好?”
杨奉轻轻拍了拍副将肩膀道:“既然陈到隐忍道现在都没有让伏兵出击,那肯定是打算本将大军休息过后,连夜偷袭。”
退兵三十里,佯作安营扎寨,让将士轮番吃食休息,然后连夜北上。”杨奉诡异的笑道:“嘿嘿!既然陈到想要阴本将,本将便给他来个空营计!”
杨奉虽然不是炎国的名将,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副将闻言,双眼一亮,有些佩服的看向杨奉,然后领命而去。
杨奉自然是着急立功,但是却没有忘记姜炎临行之前的嘱托。让杨奉进入汉中地界之后,制造慌乱,而不是攻城略地。
况且以杨奉五千兵马,即便是攻下城池,恐怕在汉中腹地,也不能守下来,杨奉也不傻。
龙亭城外三十里,竖立着炎军旗帜的军营已久灯火通明。一直延续到了丑时,炎军军营的灯火才慢慢暗淡下来。
“将军,是否发出信号?”
陈到阴沉着脸,自信说道:“不必着急。炎军奔袭数百里,又经历大战,自然是疲惫不堪。”
“寅时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再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发出突袭信号。”
“诺!”副将同样兴奋,看向东面,眼神之中满是军功。
“将军,为何一定要走山林啊!”副将抱怨着,跟随在杨奉身后,穿梭在秦岭之中。
杨奉隐晦的打了个哈欠,同样疲惫的说道:“不走山林如何隐秘行踪?”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坚持坚持,再行军半个时辰,就可以休息了。”
副将无奈的摇摇头:“诺!”
在陈到焦急的等待之中,寅时终于到了。咻...砰!一声破空,天空之中突然出现暗红色的光亮。
不及陈到,还有城外埋伏在北面的数千大军,早就等的不耐烦。信号一响,龙亭城内的数百白毦与城外的数千伏兵,向城东三十里外的敌军军营发起偷袭。
早已经摸到敌军军营外的伏兵,最快赶到军营。喊杀声冲天而起,数千大军瞬间冲入敌营之中。
“禀将军,军帐无人!”
“这边也无人!”
陈到副将面色愕然,中计了?
“将军,炎军军营不但没人,四处凌乱不已,似乎发生过暴乱。”
“暴乱?”陈到副将一阵疑惑,传言炎军军纪可是严得不行。项敖建军到现在,可没有听说过任何军营暴乱之事。
“嗯,军营之中到处都是杂乱的兵器,辎重。”
“可有见到粮草?”
“有,满地都是。”斥候沉声道:“粗略算来,估摸有十数石。”
“不对啊!”副将疑惑自语:“五千大军,又是孤军深入,怎么可能只有十数石粮食?”
“咦,不对!有股味道!”
副将的亲卫轻轻一笑道:“将军鼻子真灵,这是桐油和煤混杂之后的味道,末将家中取暖之时就是这样做的。”
“不仅易燃,而且燃得很久。”
副将闻言,神色大变,慌乱大吼:“不好!退出军营,速速退出军营。”
副将身旁的一众将士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天空之中出现几个红火的亮点,转瞬之间,扎入了军营之中。
轰!数声闷响,落入军营的火点刹那间便点燃了军营的军帐和杂草。
“退兵!退兵!速速退兵!”
陈到副将撕声大吼,疯狂的推嚷着身边的将士。一众西蜀将士面色恐惧,被副将喊醒之后,拼命的向军营外逃去。
然而为时已晚,裹着桐油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个军营,将数千大军困在了军营之中。
再加上春天夜晚的微风,火势越烧越大。而军营之中无处不在的煤团,让火势一直轰轰的燃烧着。
军营之中传出惨烈的求救声,呐喊声。而外围数百还未来得及进入军营的将士面色惊惧,全身发抖。
“尔等愣着作甚,跨快救火!”陈到的声影从一众将士的身后传来,将发愣的将士吼醒过来。
陈到望着熊熊燃烧的军营,面色黑得几乎能掉下墨来,拳头紧捏,气得身躯发抖,同时牙咬切齿道:“连夜派遣斥候,给本将找到炎军!立刻!马上去!”
“诺!”陈到身后的白毦精兵虽然面色如常,可是眼神之中的惊惧,显示出了一众白毦兵心中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