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敖并未打算在解县驻扎,图谋烧当。而是领着大军朝河东治所安邑而去。原因无他,乃是解县已然被烧当抢掠过一次,并不能筹集太多粮草。若是烧当朝弘农而去,或许安邑还能筹集些许粮草。
一路走来,并未碰见麻烦或者蹊跷之处,项敖大军顺利的进入道安邑城内。至于安邑守军?呵呵,项敖可是大汉镇国公,再加上将近三万精锐,即便河东太守不情愿,他能打得过项敖大军么!入城之后,当然便是索要粮草,河东太守及城内的世家豪强也是识趣,在项敖开口之后乖乖送上二十万石粮草辎重,足够项敖大军三月用度。
项敖与河东世家未起摩擦也是好事,项敖道明来意之后,河东世家更是欢迎不已。两万羌人,若是朝安邑袭杀而来,再加上北面蠢蠢欲动的白波军,河东必然寸草不生,更别说想活命。
寻找烧当羌交于赵云,项敖并不着急。倒是一路上沉闷跟着的羽林军,让项敖焦急不已。如此精锐,更是象征着昔日大汉信仰的军队,怎能让其如此颓唐。
“公雅将军!”
恒典满身都是白色绷带缠着,尤其是背脊之上的绷带,还映着鲜红。望着眼神黯淡,毫无生气的恒典,项敖除了呼喊一声之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项敖缓步来到恒典榻前,随意的坐到盘坐在木榻之上的恒典身侧,打算抬起手拍拍恒典肩膀安慰恒典。
但见得如此的恒典,项敖又下意识的收回了抬起的右手。在门外护卫项敖跟随而来的典韦,不忍的瞧了眼恒典,甚至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似乎些许湿润。
“羽林军有自己的荣耀,有自己的信仰,难道公雅将军打算一直如此颓唐下去,让麾下羽林勇士自生自灭?”望着恒典如此模样许久的项敖,不知为何突然怒气横生,怒其不争的沉声道。恒典却未曾听闻一般,双眼仍是黯淡的盯着眼前虚空。
怒气中烧的项敖气得猛地站立起来,朝着恒典伤疤都还未蜕落的脸庞猛的一巴掌扇去。啪一声脆响,恒典被怒急的项敖一巴掌扇得倒在了木榻之上,脸庞之上的伤口也跟着裂开,冒出丝丝鲜红的血来。
“恒典!本将不惜以名声,暂且放着陛下不管,将尔等救回,尔等便是如此回报乎?如何对得起本将,如何对得起陛下,如何对得起大汉?”
典韦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冲进房内,一把将项敖抱住:“恒将军周身是伤,经不起主公折腾!”项敖一把推开典韦,气呼呼的望着恒典,双拳紧握,压制着想再上前给恒典已巴掌的冲动。
项敖愤怒的质问,似乎将恒典惊醒。恒典些许废力的撑起身子,抬起头时,却让项敖、典韦二人看到了男儿的泪水。
“一万整的羽林勇士啊!”恒典悲惨的苦着,用带伤的双拳狠狠的捶着木榻凄惨道:“被洛阳大火烧死四千余,即便救下的数百,在北逃之时也不得救治而死。好不容易活下半数,却被吕布残杀殆尽。即
便活下来的千余勇士日后还能上战场么?”
“啊!?镇国公,告诉我,还能吗?”恒典似乎感觉不到周身伤口裂开的疼痛,瞪着双眼,甚至有些许愤怒的看着项敖吼着:“原本死了就死了,如此屈辱,战死也好,还能留下一世威名。可为何要救下吾等?为何又以放弃勤王的名义救下吾等?汝项敖是想让羽林军成为千古罪人乎?”
“啊!?项敖,告诉本将,为何要让吾羽林勇士成为千古罪人!”恒典突然蹿离木榻,蹒跚的冲到项敖身前,用浸着鲜血的拳头狠狠的砸向项敖胸膛。然而方才跃起,重伤的恒典唯一一丝力气瞬间散去,直愣愣的冲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不等项敖反应,典韦从项敖身后跨步向前,险之又险的将即将坠地的恒典接住。
项敖望着血泪混杂在脸上的恒典,突然笑了。
“公雅还活着,本将以为公雅已死也!”
“恒典早就是了,呜呜呜...早就死了!”被典韦再次扶道木榻之上的恒典,躬着身子,缩成一团,嚎啕大哭:“恒典如此活着,与死了有何分别,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面对大汉,面对先祖!啊...呜呜呜...”
项敖极力忍住眼眶的些许晶莹,来到恒典榻前,带着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恒典肩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项敖说罢,恒典哭的更是悲惨,声音传遍了驻扎在安邑城外的数里军营。军营外士卒听闻道恒典撕心裂肺的哭声,无不默然,甚至不少感性之人偷偷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只有他们明白,自己同袍一个一个倒在自己身前是何感受,而同袍倒下,自己却活下了下来又是何感受。
活下来之后,又要替袍泽或者,不能自私了结自己毫无意义的生命又是如何痛苦。尤其是在隔壁营帐养伤的羽林军,更是痛彻心扉,整个残存的千余羽林军都是泪流满面。有的低声抽泣,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只有眼泪,却哭不出声来。
羽林军营帐外负责安全的士卒并未入营阻止羽林军,巡视各营帐的将领并也未阻止任何士卒黯然的神色,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帮助自己的袍泽缓解痛苦,祛除些许伤痛。
“既然公雅不忍羽林如此泯灭,为何不能振作,重振羽林?”
待恒典苦够了,项敖柔声的询问恒典。虽然声音细微,但是项敖声音里包含的期望、坚持和信任,让恒典抬起了黯然的双眼。
“还可重振羽林?”似乎在问自己,也似乎等待项敖肯定的回答,此时恒典双眼缓缓出现些许神采。
“何谓羽林?”项敖并未直接回答恒典道:“为国羽翼,如林之盛!既然公雅担忧羽林返回朝廷会被董卓再次利用,那远离朝廷,为大汉守卫边疆可好?”
恒典眼睛发亮,希冀的望着项敖。
项敖接着说道:“既然
吾乃是大汉镇国公,镇国之昌盛便是本公职责。本公承诺,为羽林挑选精锐,供给粮草军饷,征讨西域。待中原平定,朝廷安泰之后再回归朝堂!”
“若真如此?”
“果真如此!”
“好!好!好!”恒典大叫,爽朗的笑道:“哈哈哈...末将要治伤,项公,末将要治伤!”
见得恒典如此,不仅项敖,即便一旁的典韦也是松气不已。如此英雄,若是就此泯然终生,实在可惜。典韦在旁呵呵傻笑,替恒典高兴着。
“主公,赵将军遣斥候回报,已确认羌骑位置!”
还不待项敖高兴,又一件喜事迎来。项敖眉头上翘,欣喜之色表露无遗,便转身对典韦道:“速速安排军中医匠为公雅将军诊治,吾去寻子龙!”
“诺!”
在典韦的应声之下,项敖拍了拍恒典肩头,兴冲冲的领着亲卫朝赵云所在的前军军帐而去。
“子龙,羌骑如何?”项敖大步流星的跨入赵云军帐,些许着急的询问赵云。
赵云见项敖亲来,赶紧上前抱拳见礼道:“主公,斥候已探得,此时羌骑分两部掠劫。一部有一万五千余在攻打弘农,剩余兵马近万,在新安一带掠劫,似乎有前往洛阳的征兆。”
“呵!胃口不小!”项敖冷哼,越过赵云,来到赵云军帐里的舆图前道:“若是之前曹操告知的情况未变,弘农城内应有两千守备,虽然只是郡兵,但羌人不善攻城,短时间拿下弘农并不可能。竟然还分兵掠劫新安一带,实乃作死!”
“主公,羌人也是马上游牧,作战风格与鲜卑等部差别定然不大。”赵云淡然说道:“吾军精锐,要击溃不过万余之数的羌人定然不难,难就难在如何全歼,毕竟游牧民族个个骑术了得。”
“哼!不明敌我便敢深入腹地,与找死何异?”项敖不屑的说道:“与羌骑对阵即便能胜,也非智举。既然羌人敢分兵新安,吾等将弘农羌骑请君入瓮。”
说罢,项敖狠狠的用指头钉在弘农以西的河北县县城。
在项敖设计羌骑之时,退出邓县东撤的曹操此时正驻留在函谷关,修整兵马,丝毫不知后方有数千羌人骑兵尾随而来。更让项敖没有想到的是,王匡在泰山招募五千兵马之后,前往渤海投效了袁绍。王匡更是在袁绍的授意之下,领着兵马朝河内赶来。
虽然董卓任命赵云为河内太守,但之前的河内太守王匡却未作任何安排,无意之下,又硬生生的引导了一场大战。项敖与袁绍无意间开始了争斗,从武关退兵的孙坚,却在回撤长沙之时,也碰到了钉子,而且还不少。
虽然讨伐董卓的联盟在存在,但是各路诸侯却在暗地里盯着各自的对手,只要发现其弱点,定然会狠狠的给对方致命一击,消灭对方的同时,壮大自己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