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末那与上杉谦信两人重新架起刀,准备继续战斗时,载货车堡垒的外面,突然传来了奇怪的惨叫声。
出云军都躲藏在堡垒内部用火枪战斗,换言之,这必然是来自于上杉军的惨叫声。
所以上杉谦信的注意力才因此被分散了一瞬间。
不过末那倒也没有趁机攻击。
毕竟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曾经名为织田信长的男人如今正在上杉军的军阵中肆虐,将阻挡他道路的人全部撞成稀巴烂。他的身体现在缠绕着恶魔特有的灾祸性的邪能,眼白的部分都是鲜艳的红色,仿佛注视着虚空。
看见这个景象的士兵们,大概因为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都不知所措。就算朝现在的织田信长开枪或者放箭乃至于挥舞着刀冲上去,他身遭那黑色的邪能也已经化作了实体的力场,把这些攻击全部弹开。
如同出现在战场上的龙卷风般,进入暴风圈的所有东西,全都会被卷入、吹垮、抛出。无论是普通的小兵也好,精锐的武士也罢,所有挡在他前方的人,在化为魔人的织田信长面前全都平等接受死亡。
就像某只巨大蝎子因为吸收了太多白娅的邪能而魔化一样,就像黑暗精灵的王族们屈服于魔神安娜狄艾尔一样,就像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织田信胜因为被白娅强行塞入邪能而魔化一样。既然人类也属于生物范畴,那么摄取过多的邪能并且控制失败失去自我,自然就会魔化。
现在的织田信长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魔人了——是名为“魔人信长”的怪物。
末那皱起眉头。
好不容易才撑过了上杉军的猛攻,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个魔人,这确实让人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正在堡垒外屠杀上杉军的魔人信长,似乎是突然察觉到了末那的视线,居然回过头来瞪住了她,而且二话不说就朝末那发动冲锋。
然后末那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魔人信长手上并没有握持任何兵器,但他的双臂上却戴着一对黑色的手套。这两只手套都制作成了蛇脑袋的造型,其上还分别蚀刻着两只红色的蛇眼睛。现在的魔人信长正是以这对手套在殴打杀死那些包围他的上杉家武士们。
(又是那八件家宝之一吗……)
随着刺耳的声响,魔人信长挥动着手臂,打飞了一辆拦在他面前的载货车。包在载货车上的铁甲悲惨地被挤在一起,支撑铁甲的木制部分因撞击而粉碎,完全不留原形。原本目瞪口呆的出云军人们,终于因为这个状况而回过神,拿起上了刺刀的枪挡在魔人信长面前,但是——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哦!”
魔人信长振臂一挥,一下子就打飞了三个人。
那鬼哭神嚎般的咆哮,也让站在最前线的出云军人们脸色发青地腿软了。在极近距离之处见识到怪物般的身姿与力量,使他们彻底丧失了斗志。
自己出手的话,能赢得了他吗——老实说,末那有点担心。
不过现在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御魂流奥义……”
同样是以双手握持太刀,以上段的姿态将魔力集中于剑尖,但末那这次强化的却并非斩开物体所需的锐利度,而是贯穿事物本质的能力。
“【斩魔剑】!”
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意识到魔人信长是个更大且更危险的的威胁,上杉谦信虽然没有像末那这样大喊出招式名,但也从魔人信长的侧面向他发动了一往无前的强力突刺。感受到身侧剑锋威胁的魔人信长立刻跳起来躲开了上杉谦信的剑路,可就在他脚刚着地,连体势都还没摆好的时候,末那的剑锋已经破空而来!
就算是魔人这下也该穷途末路了——就在围观的士兵们都这么想时,魔人信长那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突然咕地一声,膨胀起来。
“嘎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哦哦!”
大声叫喊着扭转身体,将释放至极限的力量和邪能加在一起,魔人信长将全身全力的一击砸向末那手中的天心御魂剑。这是他这一生中,不折不扣,最大最强的一击。
所以,也正中末那下怀。
“御魂流究极奥义·【时闪】!”
用无以伦比的速度,技巧和决心,世界在末那的思维中停滞,魔人信长的拳头静止在空中。用尽全身的精力,御魂流奥义【斩魔剑】强而有力地斩中劈了魔人信长的黑色手套。强化到+6的天羽御魂剑,一剑就将这双黑色手套同时斩断!被劈开的手套中分别飞出黑白两色的两道烟,白烟钻入天心御魂剑之中,黑烟则是和过去一样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魔人信长也轰然倒下了。失去了黑色手套的他虽然仍是魔人,但缠绕在身体上那超乎寻常的邪能已经消退了不少。上杉军中那些来自北条家的阴阳师们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开始念动咒语,结出手印。
“缚鬼伏邪!万魔共伏!急急如律令!”
白色的锁链随之凭空出现,把魔人信长五花大绑。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感觉这气氛也不适合再继续打仗了。末那与上杉谦信对视一眼,各自掉头回去,准备鸣金收兵。
“【黑暗恸哭】。”
然而一阵巨大的龙卷风突然在这个时候凭空从军阵中出现。虽然两位机警的大将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迅速逃出范围,但强大的风力仍然咆哮着将许多措手不及的士兵和阴阳师们一起吸进去。在龙卷风中心形成的真空中,他们一瞬间就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做得很好。”
用帝国语说出的赞扬声从上方传来。末那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个失踪两个月之久,身高近两米,身体宽大,且披着深蓝色祭司袍的男人。他一边称赞着末那和上杉谦信的敏捷反应,一边搓了搓自己留着黑色络腮胡子的下巴。末那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腰上那根显眼的深绿色腰带——那条被制作成绕体一周的蛇的模样,上面还蚀刻着风的图案的腰带。
“【命火胜胴】、【俊兽臑当】、【怒暗龙面】、【斗牙笼手】、【大地重沓】、【荒雷大兜】、【力死手甲】……八骸棺之中,已经有七个被重新打开了。”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末那并没有听清楚那穿祭司袍的男人究竟在喃喃什么,不过她也不打算搞清楚。不管敌人在盘算些什么,先把对方在物理上消灭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就是白娅告诉她们的道理。
“瞄准!”她直接大声对火枪队下令,“开火!”
“放箭!”
上杉谦信的武士队也拉开了弓。
“【灵击符】,魔弹裂空,急急如律令!”
还没被龙卷风撕碎的阴阳师们也对着飞行在半空中那穿祭司袍的男人齐声开始念咒。
但无论是子弹也好,箭矢也好,蓝色的魔弹也罢,全部都在击中他之前,就被笼罩在他身遭的强烈龙卷风撕碎了。
“想用这种武器触及神之力吗?还差得远呢!”
穿祭司袍的男人放声大笑,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真空的龙卷风立刻出现在他脚下的军阵之中,瞬间将出云的军人和上杉家的武士们全部一视同仁切割到体无完肤。
“辛苦你们了。但凡人的刀剑绝对无法触及天上之神。”
飞行于天空中,操控着风将所有来自地面的攻击弹开,打个响指就能把地面上的敌人撕碎。这身穿祭司袍的男人确实有着仿若神明一般的威严。
“不对。”
但充其量也就只是“仿”的而已。
“正因为是在‘天上’,所以才能触及。”
末那已经重新举起了天羽御魂剑。
“什么?”
将魔力汇集于刀身,从刀身导出电流,在这基础上再将剑指向天际晃动,引动天雷。末那已经使出了御魂流这糅合了阴阳术与剑术的奥义之一。
“御魂流奥义,【极大·雷鸣剑】!”
一般来说,闪电会劈中位置比较高的人。
而又有谁站的位置能比在平原上飞到空中的人更高呢?
这突然从头上劈下来的雷击不但让穿祭司袍的男人大吃一惊,而且也来不及操控风来防御。所以闪电贯穿了他的身体,可即使正被天雷灼烧,他依然没有倒下。
没错,这种程度的雷击无法打倒这个男人。
然而攻击也还没有结束。
趁着他的身体还因为电击而残留着麻痹感动弹不得,上杉谦信已经如同旋风般高高跳到空中,从上空以腰和脚的摆动,向已经位于她下方的目标挥落无比猛烈和沉重的斩击。不过,尽管一瞬间就陷入简直让人束手无策的绝境,可这身穿祭司袍的男人实在称得上战斗意识卓绝。就在上杉谦信手中小豆长光太刀那刀锋及体的刹那,他拼尽全力驱使被麻痹的身体向自己上方喷出一道气流,用反作用力逃脱了被从中间劈成两半的命运。
但也因此狠狠摔落在了地上。
摔落在了末那所在的地面上。
“御魂流奥义——”
将天羽御魂剑纳刀回鞘,末那已经闭上眼睛,将心寄托于明镜止水之中。她原本就超人的洞察力在这意识全部集中于一点的时刻变得无比敏锐,空气的流动,声音的流动,力量的流动——森罗万象的流动,全部投影在了自己的内心。
此时此刻,她手中的剑只是自己精神的延伸。
“御魂流秘奥义,【真·先觉剑】!”
拔刀之初宁静似止水,刀尖离鞘如疾风闪电。自左斜向右上切的强力居合斩,一剑将那条蚀刻着风的图案的腰带劈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