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呢?”卢栎看着胡薇薇的脸,“你怎么办?”
刚跟人家干过架,人不可能不认识她……可看他模样,又没一点避嫌,不跟着去的样子。零点看书
胡薇薇摸了摸脸,尖叫出声,“遭了来不及了!”她立刻转身往外冲去,“闪开闪开都闪开,别耽误了老娘上妆啊啊啊啊啊——”
随着声音渐渐飘远,卢栎还能听到她连续不断的吩咐,让钱坤帮她看着出行准备,让他不要着急,等她化好妆立刻就走……
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钱坤清咳两声,请卢栎稍坐,他去看着准备出行准备的东西。
温堡主将要在西山举办英雄会,比武招亲,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他们受邀提前过去,自然要小住些时日。马上就到冬月,天气越来越冷,山上温度更低,卢栎不会武功,比不得他们耐操,做为属下,钱坤需要注意准备的东西很多……
一瞬间,所有人在眼前消失,步履匆匆的忙碌,萧瑟的冬日都因他们的活跃有了几分鲜活。
卢栎目光微暖,大家都这么努力,他也得多些准备才行啊……他转身走向书房,准备把钱坤送来的温家堡资料再看一遍。
胡薇薇看着是个女汉子,心思却很细腻,这宅子虽小,却是什么都有,且样样都按她品味选来,东西又精致又好,正好方便了钱坤。一些没有的,他着人马上去置办,时间上缩短了很多。
将将一个时辰,出行需要的一切已然准备就绪,他匆匆走到书房,把卢栎请出书房,更衣上车。
衣服当然也是胡薇薇提供的。
自打遇到卢栎,胡薇薇就姐姐心爆棚,心疼卢栎以前过的苦,恨不得一下子补偿起来,他的吃穿住行,全是她一手安排,比起卢栎从灌县往外走,一路上土豪少爷沈万沙的安排,也丁点不差,细致舒适度上甚至比少爷做的还好。
这套衣服,是胡薇薇亲自画的样式,盯着上京城最好的绣娘做出来的。
料子用了上好的云锦,鸭卵青的颜色,袖口,衣摆用银钱暗绣云纹,领口以青莲镶边,衣服穿在身上如水般铺开,肩,腋,腰,每个角度都极贴身舒适,细致展示了卢栎如修竹般的柔韧颀长的身段。
不弯不折,傲然独立,胸有风骨,气态从容,他表现出来的气质,根本不容人小看!
“还有还有……”钱坤亲自把同色云纱外罩给他罩上,拿来镶白玉腰带给他系好,旁边小丫鬟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主子好俊俏!
“啧啧……”钱坤看到主子气质出挑也是非常高兴,给卢栎挂上胡薇薇准备的那些零碎饰物,最后把一件白狐狸皮做的大氅给他披上,猛的一拍巴掌,“主子这俊的,上京城肯定独一份!”
卢栎有点别扭,衣服好看是好看,舒服是舒服,是不是有点……太装X了?这一身浅色,再加闪瞎人眼的白狐狸皮,大冬天的也太亮了。
钱坤却摇摇头,圆圆的豹子眼闪着精光,“主子这样年纪,这衣服正配!”而且太漂亮了!谁家长辈不喜欢孩子们穿的精神?百宝楼手下也有成衣铺子,要不就就着这样式多做些,趁机会捞一把……
胡薇薇过来看到卢栎立刻笑的眉飞色舞,“我就知道主子这样穿好看!”
“你……”卢栎却看着她怔住了。
胡薇薇……还是那个长样,可她不说话时,完全就像另一个人,不注意根本认不出来!
她把头发放下来,留了齐眉刘海,盖住眉毛,又不知道弄的,肤色调暗了些,把双眼皮后半段变大,眼睛瞬间变的圆溜溜,去了媚气,特别像天真可爱,不知世事的小丫鬟!
她还在唇角上方点了一颗痣,并不丑,却非常有特色,任谁一眼看到她,视线都会下意识注意这颗痣。再加上她刻意收敛表情,她虽然还是她,但不熟悉的人,完全分辨不出!
“怎么样,好难看吧?”胡薇薇扯了扯身上浅黄色的裙子,“我连最不喜欢的颜色都穿在身上了,还换了香粉,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吧?”
卢栎惊叹于化妆术的神奇,“你不说话,完全认不出来!”
胡薇薇听完又伤感了,“可是人家想让主子认出来……”
钱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还人家上了!见卢栎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他叹口气,请胡薇薇上车,“姑奶奶唉,你想让谁认出来,全凭你自己嘛,你一抖鞭子,别说主子,就是我也认得出!”
胡薇薇赏了他一鞭子,“你滚去后面的车,我陪主子同乘!”
“嘿,我还白做好事了!”
“快滚!”
卢栎:……拥有随时抽风的属下真是心累。
好在时间尚早,不需要赶路,卢栎一行慢悠悠穿过街道,走向城门。
城门处照样有士兵在排查,不过这次却不用卢栎装女人了,钱坤在上京经营良久,这点小事还是办得了的。他跳下车拿出一个什么文书给士兵看了看,士兵就放了行。
马车驶过城门时,卢栎挑帘往外看了看,隆冬将近,四处一片萧瑟……
“主子?”胡薇薇拿过一个手炉塞到卢栎手里,“外面冷,小心染了风寒。”
“……嗯。”卢栎把车帘放下,唇角微扬,向她绽出一个感激的笑。
与此同时,进城的沈万沙突然抓住赫连羽,“我好像……看到小栎子了。”他眼睛四处找着,目光焦急。
赫连羽桃花眼微眯,犀利的扫视四周,并未发现异常……他轻叹口气,摸着沈万沙的头,“他没在这里。大概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眼花了?”沈万沙有点不高兴,耷拉下头,低低的说,“你说小栎子他……真的会来上京么?”
“他有牵挂的事情,一定会来。”赫连羽握住沈万沙的手,“你一定会等到他。”
“……嗯。”
……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西山。
上京城地势很平,天然美景不多,西山是离上京最近的,连绵起伏的一片山脉。山中有密林,有野物,有温泉,地方还特别大,除了皇上皇庄,宗室别庄占去了最好的位置,旁的地方便成了上京富贵人家买来做庄子的地方。有权的,有势的,只要实力足够,就能占得一隅。
“温家堡能力该是不俗……”卢栎看着云雾缭绕的高山,低声喟叹。
“这是自然。”胡薇薇剥了棵桔子塞给卢栎吃,“温家在西北有多处马场,与异族做生意,马场里的马品相相当好,朝廷有时还要向他们购买马匹以做军马,温家不但钱赚的不少,有些事上也是有话语权的。”
不然怎么一个江湖人,怎么能在西山建庄子?
“这新上位的温祁温堡主更是个人物,不但杀光了兄弟们,眼光亦极精准,以一己之力让温家堡一年收益翻两倍,怎么会是平常人?”
卢栎缓缓吃着胡薇薇的桔子,“不是平常人啊……”
与此同时,西山温家庄子正房正厅,大管家温九闲前来报信,“百宝楼的钱大掌事并卢栎卢先生到了!”
温祁合上手中书页,目光微转,“哦?到哪了?”
“马上到庄子门口。”
温祁看着窗外含苞待放的早梅,似是想起了什么,唇角勾出一个邪邪笑意,“我亲自去迎。”
“堡主如此身份,怎么能亲迎呢?就算钱坤说那人手执宗主令,谁知道是不是胡说八道!诶堡主……堡主!”温九闲重重跺了跺脚,追着温祁出去了。
温祁见到卢栎时,他正被胡薇薇扶着下车。
他穿着狐皮大氅,白色的狐狸皮没一根杂毛,精致下巴陷在毛里,肌肤润如玉,瞳眸灿黑,唇色樱红,更显眉目如画,动人心弦。
温祁眸色微暗,快步走过去,“我来扶先生——”
他嘴上说的是扶,实则巧妙插|入卢栎与胡薇薇之间,将胡薇薇挤出,又‘不小心’碰到了卢栎膝弯……
卢栎站不住,身形不稳,他立刻顺势扶住了卢栎的腰,“先生小心……些。”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颈间一凉,温祁发现,他的要害正被一枚泛着银光,形状奇怪的小刀抵着。
尽管拿着这刀的是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卢栎,他还是不敢大意,毕竟这刀……非常锋利。
卢栎眯着眼,声音微寒,“温堡主还是管好自己的腿,别在不适宜的时候乱动。”
二人对峙,气氛陡然紧张。
“放开我们堡主!”温九闲眉色俱厉,“尔等到我西山庄子,是想与温家堡为仇么!”
胡薇薇站定后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叹她现在扮丫鬟,恨的牙痒痒也不好说什么,心内腹诽那个钱胖子是不是睡死了,还不滚下车!这姓温的可说过,他是喜欢男人的!
不过对于主子动作,还是要点赞的。不会武功,却把温堡主制住了……简直大快人心!看这姓温的以后还敢在他们面前招摇!弄不死你!
卢栎之所以会制住温祁,一来温祁没有防备,二来这一招,是赵杼教给他,陪他练习过多次的巧招,他非常熟练。他一向不容易信任别人,温祁动作带着目的性,就算不会武功他也能感受到,不反击才怪!
不过跟一个江湖中人僵持,他还是紧张的,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松气。
他是卢栎,手持宗主令,今次过来,是要帮温祁查明亡父死去真相,是来施恩的,怎么能被人小看!
温祁目光转了三转,忽的笑了,松开放在卢栎腰间的手,“只是开个玩笑,先生不要介意。”
他退了一步,卢栎便也笑了,缓缓移开放在他颈间的解剖刀,“我年纪小,开不起玩笑,还望温堡主见谅。”
两人一人一句,温祁知道被人看穿,掩饰无益,直接厚着脸皮承认;卢栎也大度表示没关系,但他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温祁当自重,否则的话,下一回这刀子仍然会放到他颈间。
他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
温祁目光微闪,有意思……
“先生不介意就好,舍下已备好酒席,为先生接风,先生请——”
卢栎直觉这酒席又是另一个不怀好意,正考虑如何推拒,突然旁边院子里一声大喊,“来人啊……有人淹死了!快来人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