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自我介绍一下,麻某出身草衣一脉,算人、算鬼、算天、算地、算妖、算魔,算尽天地万物!两位可称我为“麻算子”,或者叫我“算先生”皆可。道友想要取走这艘巨铜战舟的话,麻某倒是可以帮忙,不过有个小小的条件而已。”
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说话间,这位草衣神算已经走下了楼船,脚踏虚空,轻轻几步,已经来到了孔虎面前。
“阁下到底是什么存在?”
片刻后,孔虎眸子虚眯,目中银光收敛,眉头微皱的开口道。
“桀桀,麻某算不得人、也算不得鬼、更算不得妖,若是非要寻一个出身来历的话,天生地养的灵之一脉,倒是和麻某的出身颇为吻合。桀桀,麻某能够遇到道友,说不得也是天意使然。严格说来的话,道友这僵之一脉,应该也归属灵之一脉才对!”
闻言,孔虎倒是明白了过来,面上无波无澜,上下打量了一眼不足自己一半高大的小小老者,直接开口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桀桀,很简单,麻某需要和道友“连命”!只要道友能够答应,不仅炼化这艘巨铜战舟的方法双手奉上,此后便是我麻算子的命主,任凭道友驱使差遣,绝无二话!”
“连命?”
孔虎眉头微皱,并没有开口询问。
“桀桀,所谓“连命”,便相当于将麻某的命,寄生于道友的命中。从此以后,只要道友还活着,麻某便是被人捻灭成灰,也能够死而复生。”
“若是孔某死了呢?”
“桀桀,若是道友死了,麻某……同样不会死,再寻找另一位“连命”的命主罢了!”
老者诡异一笑,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只是听到这话,孔虎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却并未恼羞成怒,反而认真的思索起来。
“除了这点外,连命之后,对孔某是否还有别的影响?”
“桀桀,一旦连命,道友还需每个月给麻某提供一滴精血供养,除此外,没有其他任何影响!”
“倒也有趣,看来先前你的命主,便是那位东征侯了?”
孔虎呵呵一笑,目露奇异道。
“桀桀,非也,东征侯虽说实力不错,却也没资格成为麻某的命主。若是道友和麻某连命的话,倒是能够成为麻某的第二任命主!”
“哦?算先生的第一任命主是……”
“桀桀,不能说,也说不得。此乃麻某命定的规则。对于麻某的条件,道友可想好了?”
闻言,孔虎点了点头,“孔某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一旦“连命”之后,能否主动解除?”
“桀桀,自然不能。想要解除“连命”,只有两种办法。其一刚刚已经说过了,命主身陨,相连的两命,自然便解除了;除此外,一旦命主修炼到极高的境界,麻某承受不住命主精血中蕴含的神力,自然也能解除!”
“既然如此,你的条件孔某答应了,算先生就放手施为吧!”
听到这话,麻衣老者诡异一笑,右手中的龟甲轻轻一抛,一股混黄的光晕从龟甲上的纹路中飘散而出,凝聚成一道诡异的混黄符文,继而老者又从头顶草帽上取下一根草茎,轻轻一吹,草茎直接消磨成点点黑光,悄无声息的融入符文当中。
“桀桀,需要道友的一滴精血!”
闻言,孔虎二话不说,指尖轻弹,一点紫色血珠朝着符文中落去。刹那间,符文幻灭,一道掺杂黄、黑、紫三色,如同古篆“命”字古符凝聚成型,仅仅一瞬,便凭空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一股命运相连的玄妙之感从孔虎心头滋生而出。
“桀桀,此后,主人便是麻某的命主了。”
麻算子说着,袖口轻轻一抖,一枚古铜耳环轻轻抖出,稳稳的落在手中。
“此物,便是那巨铜战舟的承载之物,只需将此物炼化,便能任意操控那艘战舟!”
……
三个月后,左耳挂着一枚古铜耳环、背上挂着一顶草帽的虎妖从地底空间中驾光而去。
距离须弥废墟极北约莫三万五千里外,有着一座无人海岛,海岛之上,凉风习习,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小岛不大,仅有三亩左右,其上有个简易的石屋,石屋外,篱笆栅栏圈出了一块地,里面有些花花草草,长得茂盛。
不多时,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从石屋中走了出来,少女面容清秀,身着一件极不合体的宽大道袍,脸上还挂着刚刚睡醒的迷蒙,望了望四周,见到空无一人,不自觉的撅了噘红唇,侍弄起那些花花草草来。
“咦?沥儿醒了?今天起这么早?”
半盏茶后,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落下的同时,一位三四十岁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少女身后,面皮焦黄,模样清瘦,面露慈爱。
“孔大叔,你终于回来了!沥儿不想呆在这里,沥儿想去孔大叔口中的那些人族城池中去看看!”
少女摇晃着道人的手臂,有些撒娇似的开口道。
眼前少女,正是几个月前,道人以心灯灯焰复活的墨沥儿。望着眼前少女,道人眸光不自觉的便回到当初的一幕幕。
两人第一次相遇,便是流萤岛,彼时的墨沥儿刚刚筑基不久,被迫卷入北海人族、海族之间的战场中。侥幸逃得一命的墨沥儿流落深海,最终被孔虎在晶光妖鳇掌控的海域中碰到。之后便是孔虎被蓝狐妖祖算计,这位心思单纯的少女为救孔虎,被蓝狐妖祖捻灭神魂。
后来蓝狐妖祖被孔虎灭杀,这位墨沥儿的肉身便被孔虎冻结在玄冰当中,至今已有千载。如今在心灯灯焰的造化之力下,终于死而复生,了却了孔虎一桩心愿。
只是让孔虎有些意外的是,这位通过心灯灯焰复活的墨沥儿却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如新生的婴儿般,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几个月以来,孔虎如同一位老父亲,一点一滴的教导着墨沥儿,从穿衣吃饭,到识文断字,从天文地理,到市井红尘……
孔虎教导了墨沥儿所有的知识,唯独没有教导她修仙之法。
“沥儿不想呆在这里了吗?”
“嗯,沥儿想去人族城池,想去见识见识孔大叔口中的人间烟火,孔大叔,你就带我去吧?沥儿保证听话!”
闻言,孔虎缓缓点了点头,抚了抚沥儿的秀发,缓缓一叹道,“孔大叔还有些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沥儿了。先让丁伯伯、算爷爷送你去往人族城池可好?等孔大叔忙完了事情,便去找你,如何?”
孔虎话音刚落,脚下阴影中,夜叉鬼丁酉缓缓凝聚而起;同时,背上的草帽轻轻飘落,苍老的人影由虚凝实。
“丁伯伯,算爷爷!嗯嗯,让丁伯伯和算爷爷送我去就好,孔大叔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担心沥儿!”
见到两者,沥儿兴奋的打着招呼道。
“嘿嘿,丁酉见过小少主!”
“桀桀,麻某拜见小主人!”
“沥儿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将她送往人族城池后,不用急着回来,等事情办完,我会去找你们!”
“主人放心,小少主的命,便是丁某的命,只要丁某还活着,就一定保证小少主平安无事!”
丁酉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黑光,顷刻间已经融入墨沥儿脚下的身影中消失无踪。
“桀桀,谨遵主人吩咐!”
麻算子仅仅回应一句后,便将右手中的龟甲收起,扯着墨沥儿,脚下一踏,便朝着海域之外踏空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孔虎才轻轻一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阿呆的身影。两百年前,阿呆将体内传承真血炼化后,便直接破空而去,据说是去了一个叫做“圣灵妖界”的地方,也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海岛之上,道人周身血光涌动,恢复成妖僵本体模样,感受着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那股排斥之力,心头默默一叹,再不停留,四翼轻轻一振,整个妖躯已经消失无踪,再次出现,已经遁出了天际之外,当真有着天涯咫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