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董明并没有回家,而是回了班房。与他通行的还有沮授、田丰二人。三人落座,叫下人倒了一壶茶,拿了一些小菜。
“今日就不喝酒了,有正事要跟两位商谈。”董明给两个人倒好茶一脸严肃的说道。
两人见董明如此严肃,心里明白这是要说重要的事情了。便一人端了一杯茶,等董明的下文。
“某家想要将铸币权收回朝廷,禁止民间私自铸造。”董明一脸郑重的说道。
饶是田丰和沮授两个人都是大心脏,也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
“这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半晌之后,田丰轻声说了一句。
董明点点头:“这件事很困难,但是必须要做。”
“现在不行,现在若是做了,别说变法了,我等的身家性命都没了。我等死了不要紧,可若是因此伤了大汉朝的根基,那就是千古罪人了。”沮授直接表示反对。
“所以大人之前让在下去收铜,也是为了这个?”田丰想到之前董明给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民间铸造铜钱,自有汉以来,已经延绵四百年。这其中牵扯到整个天下盘根错节的关系,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莫说是现在了,就是光武朝时期,朝廷也不敢拿这一块下刀。我等若是做了这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
董明默不作声,他比谁都清楚这其中的麻烦,可是这件事又不得不做。眼下大汉朝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几乎都是民间私自铸造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哪怕有人觉得有问题,比如田丰、沮授两人就知道这样是有问题,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改变。
眼下董明提出来了,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们倒不是怕死,实在是怕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两位还请放心,在下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之所以现在说出来,主要是因为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不能等。咱们不用着急一步到位,先一点点做。”董明开口解释道:“就好像吃饭似的,一口一口吃,总能吃完,总能吃饱。”
“那尚书令大人的意思是?”田丰问了一句。,
“以钱庄的名义铸造铜钱。储户存的钱就留在钱庄内,若是有人来取,就拿咱们制造铸造的铜钱给出去。”董明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这是大概的思路,具体的我现在解释给你们听。”
一开始肯定不能这么做,因为董明要做的是五铢钱,并且是高质量的五铢钱。同样一百钱,高质量的五铢钱肯定造价要比目前市面上流通的铜钱要高很多。光是用铜的数量就不一样。若是一比一兑换的话,这就是个无底洞。
而且肯定会有人那拿劣币换良币,回去将良币融了再制作成劣币,继续来换良币。眼下钱庄还是储户存什么铜钱,取得时候就给什么铜钱,先保证钱庄的运营再说。趁着这段时间,董明可以从系统那里兑换一整套铜钱制作的工艺,尽可能的从工艺和人力上降低铜钱的成本。
直到成本低到能够比那些劣质的铜钱还低的时候,再将新铜钱投入到市场中去流通。那么在这之前,董明需要田丰和沮授做的事情其实就非常简单了。
“公与,你负责钱庄,尽可能的吸收储户,让钱庄留存的铜钱越多越好。不管是为了日后铸币还是为了解决变法的资金问题,这都是重中之重。”董明对沮授说道。
“喏。”沮授拱手。
“至于元皓兄,你的任务要重一些”董明看着田丰沉声说道:“某家希望元皓兄能够查清楚,如今大汉朝成规模的私人铸造铜钱的都有哪几家,规模如何,每年铜钱产量如何,铜钱质量又如何。”
田丰闻言点点头:“这件事其实也不难,在下会去查清楚的。不过之后呢?哪怕是咱们铸造的货币能够通行天下,可也拦不住别人铸造啊。”
“而且一旦咱们的铜钱通行天下了,那些民间私自铸造铜钱的人,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因此攻歼变法。”沮授也表现出了担心。
“无妨,等咱们的铜钱流通起来之后,变法应该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到时候天下会变得稳定许多。咱们就可以相关的律法,取缔私自铸造铜钱的勾当。若是他们不服那就杀!杀到他们服帖为止。”说到最后,董明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杀气。
沮授和田丰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都清楚,董明已经下了决心了。因此也就不再劝说什么。就像董明说的那样,到时候变法取得成效,天下稳定。杀一批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只要朝廷够强,这些人不过就是待宰的肥羊罢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从董明的话中也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对这些人,董明显然不打算遵守什么游戏规则。就一句话,听我的,那就万事大吉,不听我的那就掀桌子。而随着变法的推进,董明很显然会拥有掀桌子的力量。
甭管好坏吧,至少这魄力让两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田丰性格刚直,一旦决定了,立刻就站到了董明这边。沮授见状也笑了笑道:“看来某家要跟着尚书令大人,做一番大事业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茶也凉了。但是三个人谈兴正浓,一点儿倦意都没有。一直到雄鸡报晓,东方暨白之时,三人才停了下来,各自散去。
董明直接回到家中,跟荀沂等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回房间好好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晌午。
起来之后,他也没有去班房,而是叫来了诸葛亮等小字辈,打算给他们上一下午的课。这也是一早就答应他们的。
说是上课,其实就是答疑解惑了。眼下董明分身乏术,只能每七天留下一些作业给他们,让他们去完成,若是有疑惑便待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提问便是。
上课还是轻松愉快的,一下午课上下来,董明不但没觉得疲惫,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在家里吃了一顿晚饭,晚上也没有去班房。
翌日,董明正准备去班房的时候,一向沉稳的荀璦从远处策马狂奔而来。见到站在门口的董明之后,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老师,何进找到了!”
“何进?!”董明闻言楞了一下,然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走进家中,带着荀璦直奔书房。到了书房之后,掩好门窗,一脸严肃的问道:“确定是何进吗?在哪里找到的?谁找到的?”
荀璦闻言点点头:“确定是何进。就在南市中发现的,学生今日去巡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他。”
“他藏在南市?!”董明万万没想到,何进竟然还懂得灯下黑的道理。
“没错,就藏在南市。学生发现他的时候,也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现在人在哪里?”董明问道。
“在城管司押着呢。”
“带为师过去。”
“好!”
师徒二人一路急行,来到了城管司所在。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衙门,衙门口站着两个衙役,正在聊天。
见到荀璦来了之后,立刻站的笔直,跟荀璦打了一声招呼。不过两人心中有事,没有理会这两人,直接进了城管司。
入内之后,荀璦带着董明来到一处偏房。
“如今何进就在里面。”荀璦指着偏房说道。
董明点点头,推门便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何进,正坐在一个方桌前,桌子上是上好的菜肴,还有一瓶好酒。他正一个人,自饮自酌,看起来很是放松的样子。
董明坐到他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好久不见了。”
何进抬起头,看了一眼董明,笑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这个时候董明才发现,何进整个人变得极为瘦削,脸颊都凹了下去,双眼外凸,眼圈都是黑的,头发也已经花白。
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个落魄的人,会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大汉大将军。
“没什么想说的吗?”董明问了一句。
何进闻言正在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仰头将酒喝完:“没什么好说的,吃完这一顿,就拿某家去见刘宏吧。”
董明点点头,端起酒杯道:“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某家陪你如何?”
“哈哈哈哈哈,如此甚好!”何进哈哈大笑起来。
荀璦将门掩上,推了出来。又将左右的人都赶到了数丈之外。没人知道董明跟何进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当天何进就被送进了皇宫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刘宏顾念往日情非,放了他一条生路,也有人说刘宏将他在皇宫内削成人彘,折磨致死。具体如何,谁也不知道。
只有董明记得,当他将何进送到刘宏身边的时候,刘宏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高兴,而是看着何进,流下了眼泪。
紧接着,他就被请了出去。可刘宏为什么会流眼泪呢?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