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世纬夫妻不睦,两人分房而睡的事,很快就在董家闹得沸沸扬扬,谷崎芳江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们董家到底是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秋天的日照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打在坐在客厅单人沙发的董世纬脸上,锐化了他仿若刀凿斧雕的五官,却使那双深邃的眼瞳变得更加剔透而冷漠,平添一股肃杀的气息。
耳边听着母亲激动大骂,董世纬却面无表情,甚至不曾出言附和,好像这个引发母亲怒火的女子与他全然无关。
儿子的沉默,并未让芳江冷静一点,反而越说越生气,怒火被彻底引爆!
“我真后悔,当初如果我再坚持一点就好了!当时我给你挑的对象,哪一个条件不比梁倩如好上百倍?身为董家的少奶奶,竟不识大体的闹出分房的笑话!?”芳江越说越气,“世纬,你倒是说说,对于这件事,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看似表情冷然的董世纬,视线却反常专注地望着庭院里一抹粉蓝色身影,那深埋在眼底的火焰,因为那身影而逐渐变得炽烈。
“我该有什么打算?”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死寂。
“你可以和她离婚!”芳江一拍桌面,“对!我们早该这么做了!反正这三年来,她也没为我们董家添个一儿半女,我们董家把她像菩萨似的供养着,也算对得起她了。”
“我们结婚那年她才二十四岁,是我不要那么早有孩子的。”
“你们居然避孕!?”这一次,芳江真的气得不轻。儿子满脑子为妻子着想,怎么不为她这个妈想想?她一直在等抱孙呀!“算了,没孩子也好,从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没孩子反而好办事。干脆趁此机会早早和她离婚,像她这种媳妇,咱们董家没福气消受!”
“我没打算和她离婚。”董世纬的低语,让芳江一怔,随即蹙眉。
“世纬,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
“我没胡说。”董世纬终于调回视线,聚焦在母亲激愤的面容上,“当初是我决定娶她为妻,我也发誓过要与她共度一生。倩如是我的妻子,这一点绝不改变!”
说完,董世纬从沙发中起身,直接走出客厅,步向花木扶疏的庭院。
芳江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
世纬变了!他过去哪里是这样的人?以往的他只看对错、不讲情面,什么时候开始,梁倩如竟彻底改变了他,使他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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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鹅黄色的小粉蝶,在巨大的蜘蛛网中挣扎着,但无论它怎么挥动翅膀,总逃不出生天。
再过不久,这只粉蝶就会筋疲力竭,沦为蜘蛛的盘中餐吧?
站在花园里,倩如咬着下唇看着网里的蝴蝶,盈然大眼中满是不忍。
她拾起一根树枝,划破那道羁绊粉蝶的网,看着那道鹅黄身影奋力挥动薄翼,挣脱束缚,最后终于平稳飞起。
那只粉蝶飞过高高低低的灌木丛,飞过不知何时静立一隅的董世纬身边,最后消失在庭院的某个角落里。
当倩如发现自己刚刚做的一切很可能都落在董世纬眼里,她忽然有种被看穿的狼狈,一时竟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避开他。
“那么想逃脱吗?”董世纬在逆光中走近倩如,一语双关地问。
倩如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那只蝴蝶?
这么一迟疑,董世纬已走到倩如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唇边勾起一丝冷然的笑意。
“因为你一时仁慈,救了那只蝴蝶,但蜘蛛却要挨饿了。”
他的靠近,使倩如微微地退缩了,“你……决定怎么处置我了吗?”
“处置?”董世纬锐眸一眯,仿佛因她的问题而有了些许不悦,“没有处置。”
倩如微微苦笑,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婆婆她……不会原谅我的。”
婆婆得知了他们分房的事之后,怎么可能会对此事不闻不问?照理说,她早该被赶出家门才是。
“我没有告诉妈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吵架。”
倩如瞠大了眼眸。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用不着第三者来宣判。”董世纬倏地拥她入怀,但那却不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而是教人无法呼吸的拥抱——就在这一瞬,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就是只缠绕在网里的蝶,就是挣扎到死,也翻不出他的掌控。
“为什么?如果让婆婆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吵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婚了。”
董世纬冷冷一笑,咬着她的耳垂低语着:“倩如,之前我就说过了,但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绝不离婚,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我,我也不放你走。”
倩如因他的话而轻轻颤抖,“这是你的报复吗?”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与信任的根基,如今他更认定她心里有了别人,再维系着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报复?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他不报复。他是个生意人,知道该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所有的生意只有被他放弃的,没有他挽救不回的。
而这次,他决定要挽救他的婚姻。
“我不打算报复,也不想再追究你隐瞒我的秘密,因为我打算和你重新开始。”董世纬勾出清冷笑容,“我只要你知道,从今以后,你会是我唯一的专注。”
趁着她凝神思索的小小空隙,他用着与冷漠神情截然不同的狂野,吻上她因诧异而微启的晶灿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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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如,今晚我们不在家用餐,去换衣服,陪我出席一场饭局。”
翌日,从公司返家的董世纬,一见到她便丢下这句话,让倩如一怔。
过去,世纬从不会勉强她参与应酬,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但今天,他的口吻是那么坚决。
“你是我的妻子,就算再怎么内向怕生,也要学着参与我的应酬,今后只要是必须携伴的场合,你都必须陪我前往。”董世纬的目光在倩如讶异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对着小碧说话:“小碧,去,找出合适的小礼服,让少奶奶更衣。”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询问她的意见,就像以前一样,他说出口的话就是命令,没有别人质疑的余地。
不久,倩如被打扮得像个贵妇,穿着津致的衣裳,戴着名家设计的津巧首饰,裹着毛绒绒的华贵皮草披肩,手上握着小巧名贵的水晶晚宴包——这就是董家少奶奶该有的样子、世纬喜欢的样子。
但是,这不是她原本的模样。
他们分坐在宾士车宽敞后座的两旁,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好似有一堵看不见的高墙。
但是,董世纬不许他们之间存在任何疏离。
“倩如,”他倾过身,揽住她的纤腰,几乎不费什么力便把她搂向自己,“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我要你学着适应,那种应对有基本的脉络可循,就像一个已经订好规则的游戏,慢慢的你就会了解,那套把戏变来变去就只有几种,其实没什么新意。”
“我为什么要学会?”倩如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董世纬搂住她腰肢的大手一紧,差点让倩如喘不过气来。
“因为我要你进入我的世界、我的社交圈。”他低语。
“婆婆不是处理得比我更好、更圆滑吗?而且她对这种场合比较熟悉。”在过去,较重要的场合世纬会请婆婆和他一同出席,但她有预感——今后一切都将会不同了。
“然后你就可以置身事外,继续装作一切与你无关?”董世纬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他早看穿她的企图。“再也不可能了,倩如,过去我们的交集太少,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变我们的相处模式。”
“为什么要改变?”而且偏偏是在他们的关系降到冰点之后……
他从没听过她用质疑口气和他说话,也不曾见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他,但是,他喜欢她小小的反抗。
“因为,你是我妻子。”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饭店前停下。烫金的饭店招牌上,镌着世鸿集团的Logo,倩如才知道,这家她来过好多次的饭店,竟隶属于董氏名下。
下车后,董世纬带着她进入饭店。当他们踏进饭店大门,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与身着套装的女子迎上前来,并对他俩深深鞠躬。
“董先生,严董已经到了,请随我来”中年男子以磁卡刷开VIP专用电梯,亲自送两人上楼。
倩如站在董世纬身旁,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看得出他们对待世纬极为恭敬,那态度已经不像是下属对上司,而像是忠诚的死士对待主君。
在公司里的世纬,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未阅尽世纬的所有面貌——就如同最近的他。
像他这样唯我独尊的男人,为何不将她逐出家门?倩如心中一直存在着疑惑。
当他发现她和“别的男人”讲电话之后,非但没有对她采取报复手段,甚至还改变对待她的方式,不再将她视若无物了!为什么?这对他而言,明明是形同“背叛”的举动呀!
有时她会发现,他总会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她,像是在分析她的喜怒哀乐,但是……他的紧迫盯人,却令她格外紧绷。
这就是他所谓的“专注”吗?
电梯直达特定楼层,那是一个充满阶级意识的存在,是外人绝对无法踏进的私密空间。
这层楼自成一个格局,分为两大区块,一边是室内网球场、视听室、水疗池,另一区块是用餐区,有独立的厨房及日式包厢,两区以点缀着枯山水的日式回廊隔开。回廊的尽头,悬挂着逸丽墨宝,墨宝下端,搁着一盆怒放的孤傲山茶花。
步出回廊,走下石阶,穿着素雅和服的女将已经拉开拉门,跪坐在门边恭迎大驾。
“晚安,董先生、董夫人,严先生已恭候多时了。”
倩如随着董世纬走进津致的和室中,还来不及赞叹和室的美,她的视线便被一双弯弯笑眸攫住。
“董先生、董夫人,初次见面,我是严凯。”
他有低醇带磁性的好嗓音,入耳动心,从容而令人信服——那是只出现在她梦境里最深处的声音……
倩如被那熟悉的音律震慑住,雪白着娇颜怔然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掌,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世纬今晚的宾客,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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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中,倩如始终安静,只低着头专注于眼前的食物,耳边则听着双方谈论着这阵子最爇门的财经新闻,而她,一句话也插不上。
约莫半小时后,客套的社交辞令说完,谈话慢慢地进入主题。
“什么时候开始,严氏也对饭店产生兴趣?”董世纬首先切入主题。
“我对饭店不感兴趣,我只对这家饭店所在地感兴趣。”严凯从容应付,“这家饭店的位置不在最津华的地段上,但我愿意出价市值的三倍购买,如何?”
“很遗憾,我没打算出售世鸿旗下的产业。”他目前也不需要靠贩卖产业来交换资金。
严凯也不罗嗦,竖起四指,“四倍。”
董世纬噙着淡淡笑意,不为所动。
“五倍。”看见董世纬依然无动于衷的面容,严凯无奈地拄额笑叹:“董先生,和你做生意真难,这已经是超乎行情的天价了。”
董世纬不改机器人本色,机壳下的电脑回路……不,脑壳下的津敏思路正在推敲严凯的用意。
据他所知,严凯不是吃米不知米价的大少爷,但是他开出的价钱,高得离了谱,就算花大钱买来,几年内也是亏本营运,他这么做有何好处?他心中究竟在盘算些什么?这简直启人疑卖。
其实,他若以市价五倍卖了这间饭店,他可以大赚一票,甚至可以在同地段盖一间比这里更奢华的饭店,但是——考虑到饭店周边地区往后的发展性,他决定按兵不动。
“既然你知道你开出的价码不合常理,为何要出高价购买?”
“因为这块地,原本是我严家的。”
“抱歉,但它现在是我家的。”
严凯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苦笑,捏捏眉心,再问了一次:“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抱歉。”严凯的态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非要弄到手不可,董世纬就是觉得,他的心中另有盘算。
“是吗?”严凯笑笑,也不再进击,从西服内袋中摸出手机起身,“失陪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请便。”
当严凯从倩如身边经过,离开包厢后,倩如才感觉自己浑身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你吃得很少,不舒服吗?”
倩如眨眨眼眸,才发现董世纬是在对她说话。
“我只是……不怎么饿。”说完,她心虚地低下头,简直没有勇气面对丈夫的视线。其实她不是不饿,而是紧张。
“那,喝点酒。”他倒了一小杯清酒。
倩如有些惊慌,“我不会喝酒!”
“一杯酒而已,醉不倒你的。况且,有我在,怕什么?”他啜饮一小口温爇的清酒,蓦地抬起她的下巴,缓缓地将口中温暖的酒液喂入她口中。
倩如没想到董世纬会这么做,被他的大胆吓住了,直觉地想后退,却被他扣住腰肢拉向自己,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
那是一个极为怜惜的吻,就好像……被深深珍惜着一般,深入纠缠得仿佛连心都要被窃走。
那不是过去世纬会吻她的方式,但是却更令她沉醉。
好一会儿后,董世纬总算放开气喘吁吁的她,看见她苍白的双颊有了红晕,他的眸心染上淡淡的笑意。
“你的脸色好多了。”他满意的微笑了。
倩如有些困窘,“要是被看见了……”
“要是被看见了,别人会说我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夫妻。”董世纬俯近她,近得让她看见自己眼里的认真,“倩如,忘掉你心里的那个男人,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建立一段互信的婚姻,就当作过去的三年不存在。”
董世纬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倩如诧异地瞪大眼。
他是事事要求完美的董世纬,怎么可能会要一段有“瑕疵”的婚姻?他没把她赶出董家大门已经够教她意外了,她甚至已做好准备,未来的日子大概会比古时被打入冷宫的后妃更加凄凉,但……他居然说,想和她重新开始?
“为什么?”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了解他。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董世纬修长的指,触过倩如的唇瓣,滑过她雪嫩的脸颊,最后捧住她小巧的脸蛋。
当他们四目相对,倩如惊讶的发现,董世纬注视着她的眼神,竟与以往是那么不同,好像……好像比从前炙爇几分……
倩如心头一慌,不明所以的红了双颊,连忙从他伸手可及之处退开。
“倩如?”
连他挑眉的样子,都好看极了,让她心慌意乱。
“抱歉,我、我去补个妆……”说完,她慌乱地从丈夫面前逃开。
她奔进化妆间,看见镜中自己红透的脸颊,不由发出一声低低的声吟。
怎么会这样呢?她几乎要以为,世纬是爱上她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谁不知道董世纬最是无情,过去三年中,她爱恋他、尊敬他,可是他从没有注意到她的感情。“妻子”对他来说,就只是个听话的、无声的、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根本不需要在她身上花费任何心思……
可是,她感觉他变了。
他用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他会缠绵地吻她,他注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令她心跳的感情……
可能吗?她居然在这段婚姻里,看见了一丝希冀。
她可以偷偷期待,他们的爱情,也有未来吗?
啊!她不能一直耗在这里,餐宴还没结束呢!她得尽快回座才行……
补了补唇蜜,轻抿了下唇瓣,倩如低着头走出化妆室,没发现有人正站在出口处等着她,她毫无预警地撞了上去。
痛……倩如抚着鼻尖,眼眶泛红。
“倩如。”带笑的低醇嗓音,使倩如脚步一顿,猛地抬起头。
这时倩如才发现,自己竟然距离严凯这么近,慌忙退开一些。
“你……不是去打电话了?”她忽然有些结巴。
严凯微笑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女人,然后缓缓地摇头,“不,我在等你。事实上,有件事我从刚刚就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再度和他面对面,那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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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严凯,是与董世纬订婚之后的事。
严格说来,他们其实也不算是认识。因为双方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新娘休息室里,而且也仅仅短暂交谈几分钟而已。
他们的交集,始于一个意外,她不禁回忆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当时要与董世纬结婚的她,内心忐忑不安,和他也不过是见了几次面,吃了几顿饭而已,对他根本什么也不了解,居然就要嫁给他了,她怎么能不担忧?
董世纬虽然待她温和有礼,但是她总觉得他好冷漠。
他们两人……真的适合吗?
当倩如把她的忧虑告诉当时的同事,她们却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冷漠有什么关系?有钱就好了!”
“是呀是呀!倩如,你这一嫁,可是做了豪门少奶奶耶!你知道董世纬的身价多高吗?”
“你该满足了啦!人家都说十个秃子九个富,你未来的有钱丈夫不但不秃,还帅得没天理,这种对象哪里找?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啊!”
“可是……听说他的绰号很可怕,叫作‘**机器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嫁入豪门啊!
她原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上班族,共筑一个虽平凡但温馨的婚姻,谁知道会这么戏剧化呢?
“放心吧!他还会想到要结婚,肯定不会是冷冰冰的机器人!哦呵呵呵……”
但是,倩如可不敢这么乐观。
不得已,她只好查了张老师专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对着电话筒喃喃倾诉自己将嫁给一个“陌生人”的不安。
起初,倩如只一古脑儿的把自己的不安倾倒出来,没有发现话筒彼端诡异的寂静,当她后来发现自己居然打错电话时,她已经把所有该讲、不该讲的统统讲完了。
当时,她糗得简直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就地掩埋!
但是,严凯并没有笑她,反而用他那充满安抚力量的嗓音稳下她的慌乱,他告诉她他叫凯,并且给她他的专线号码。
就这样,他们俩就在未曾谋面的情况下,借着一条电话线,展开一段奇妙的友谊。
后来,严凯甚至猜出她未婚夫的真实身分,给予她最需要的情报——
“董世纬自接掌世鸿集团以来,就不曾有过败绩。”
“国内最知名的建筑计划,就是由他一手主导的,连国外知名建筑师都特意到台湾来取经。”
“他和一般企业家第二代不同,从不借故到酒家或**谈生意。”
“你真的觉得他很冷漠?或许那只是在商场上不得不如此。”
严凯的每个情报,都让倩如一天比一天更了解董世纬,不再害怕嫁给他,甚至是……爱上他。
倩如对严凯,有着说不出的感激,私心希望能永远拥有他的友谊。但是,在婚礼举行前,严凯趁着在新娘休息室短短的三分钟告诉她——不要再打电话给他。
“为什么?”倩如永远记得,当时她受到多大的打击。
“因为你不再需要我了,”他对着她微笑,“你会有一段美满的婚姻,成为董世纬最宠爱的妻子,你会拥有最令人钦羡的幸福,和配得上你的男人相互扶持,共度一生,所以,我该功成身退了。”
倩如虽感动,却也感伤,“那……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吗?”
“倩如,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关系,成为你和董世纬感情变质的导火线。”他不以为像董世纬那样的男人,会允许妻子有一个“男性密友”。
“以后若有机会再碰面,我将是以严凯的身分面对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凯直到最后,仍是为她设想的。这一点,倩如永远感激他。
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的交谈,之后倩如再打过去,才发现严凯早已中止了那个专线号码,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们再一次相见。
她变成董夫人,而他是严凯,没人知道“凯”这个代称在他们之间,成为一个共同的秘密。
“都经过三年了,你的丈夫知道我就是凯吗?”严凯寒笑问道。
倩如摇摇头,笑得有些羞涩,“这依然是我心里的秘密。”
“那很好。”严凯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小女人,她虽然清瘦了些,但增加了少妇独有的柔媚风韵,而且在方才用餐中,他看出董世纬对她处处体贴,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机器人”了!
这正是他所希望看见的。倩如是个好女人,值得最好的丈夫珍惜、疼爱。
“你呢?这三年来,你……过得好吗?”明明曾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像这样意外的相遇,却让倩如有些不知所措。
“我很好。”
“那、那就好。”倩如再度低下头,耳朵微微泛红。
“我出来太久了,我先进包厢……”
“凯……严、严凯!”倩如叫出以往她所熟悉的那个名字,“以后……我还是不能打电话给你吗?”
严凯沉默半晌后,道:“恐怕不能。”
严凯断然的拒绝,让倩如有些难堪。
三年前,他就与她说明白了,为什么她还这么依赖他呢?难道她还想要像过去一样,对他倾吐、寻求他的意见吗?
“对不起,我太鲁莽了,随随便便就提出那种要求……”
“不是的,倩如,你别胡思乱想。”严凯严肃地望住她,两手搭在她纤弱的双肩上,道:“我的拒绝并不是想让你难堪,我只是太了解董世纬,知道他越是在乎,爆发时就越是彻底,我不希望你受伤。”
倩如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感动的情绪在心里翻腾。“谢谢你总是为我着想。”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终于使倩如一扫陰霾,露出笑容。
但谁也没料到,两人相视而笑的这一幕,却落入另一人眼中,彻底被扭曲解读。
“原来如此……”那人露出讽刺的冷笑,胸口有—种陌生的疼痛,而那种痛,好似会把人撕扯成两半。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正体验着有“心”之人都尝过的疼痛,那叫作——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