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不知道是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情,用绳子把我绑在床上之后就离开了。我闭着眼睛等了十分钟左右,确定她不会回来,这才把眼睛睁开。
虽说现在已经排除了危险,但四根绳子把我牢牢绑住,我就是想逃跑也不容易,段霖担心我离开,用的绳子还是特制的,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可能她早就预谋着要杀我了吧!
可怜我还以为自己在段杭一的帮助下已经有了能与她抗衡的能力,对敌人一无所知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败涂地。
“我不会就这么死了的。”我心里涌起一股狠意。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没有再提起沉靖,有的是怕激出深入骨髓的痛惜,有的则是怕这个名字会引起那些本该深埋在地底的阴暗。想不到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而造成这结果的罪魁祸首,正是把我害惨的段霖!
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那魔鬼一样的女人为此付出代价!
我死死地攥住拳头,近乎自虐地想着,但光想着是不行的,我抬头盯着被她绑在床头的手,突然想起来之前做噩梦的时候放了一把剪刀在枕头底下。可惜的是,段霖绑的实在太牢固,即便我枕头底下有剪刀,我也没办法拿起来。
可如果不试试,等着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艰难地摇摆着头把枕头掀开,用牙咬住剪刀,艰难地往左手里送。
我是左撇子,除了吃饭以为,拿笔画画都是用左手,这一点很少人有人知道。
可这绳子实在绑的太紧了,即使拿到剪刀也没办法,我不得已,只好用牙咬着剪刀柄,把剪刀口当成刀片来用,一点一点地在绳子上面磨动。
大约过了十分钟,我才艰难地把左手的绳子切断。
解放了一只手,其他的就好办了,只是我自救了之后呢?我要去哪里?
“我妈那里肯定是不能回的……”我心里想着,“段霖现在几乎掐着我们家人的命脉,那些汇款单和票据,一星半点都几乎能将我们家连根拔起!”
我一边去找我的手机,一边搜寻那个盒子的下落,结果都一无所获。
心凉了半截,我焦急地咬着指甲在原地打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僵局——如果我不能想出一个办法克制住段霖,以后不管是我还是我的父母,都将活在段霖无尽的纠缠和威胁当中。
这样下去,别说报仇,我一辈子都可能毁在她手里!
“去罗小若那里躲两天?”这会儿我也顾不得会打扰到她的心情了,用家里的座机给罗小若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罗小若那边才接起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疲惫,开口就问我怎么了。听着她这样的语气,我如何也说不出口我跟段霖的事情,不由引开话题说:“没,没事啊,你干嘛呢?”
“跟案子呗。”罗小若心力交瘁地说道,“本来就是一桩普通的离婚案,双方都已经同意签字了,偏偏在这档口出了点意外。”
罗小若的声音压的很低,应该是在厕所里悄悄跟我说的。
“什么意外啊?”一听是离婚案,我来精神了,下意识地接口,道,“很严重吗?”
罗小若那边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两人唯一的孩子被人绑架了,本来各自东西都打包好了,现在又被迫凑到了一起,两句话不说就吵架,相互推卸责任,烦都烦死了,偏偏我还算是涉案人员之一,不能离开,要在这接受调查。”
“哎呀糟了!”罗小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懊恼地说道,“提起这事我就郁闷,上次我在酒吧遇到一个人渣,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也不知道我电话有没有被监听,你赶紧挂了吧。”
罗小若有些惊慌地捂嘴说道:“我这大嘴巴,这案子现在还保密呢,除涉案人员没人知道,你听完赶紧给我忘了啊。”
说着,理也不理地把电话挂断了。
我一个人捏着电话愣了一会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在段霖要杀我之前,率先接到了我被绑架的消息,她会怎么样?
凭我自己是绝对斗不过段霖的,所以必须引入第三方的势力来约束她!当然,我绝不可能选择报警,否则逼的段霖狗急跳墙,倒霉的还是我们家。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上,有个地方在某一定程度上也具有一定的公权力,甚至有时候报警达不到的效果,在那个地方可以——就是网络!
例如去年闹的轰轰烈烈的女生酒店被绑架事件,报警没用,投诉没用,结果一片长微博引起了公民的广泛关注,事件极有效率地得到了解决和反馈,如果我将段霖的狼子野心传遍网络,顺便蹭一把女权或者出轨门的热度,也不一定是没有转机的!
因为段霖除去骗婚、转移财产、害命等不能说的丑事,她同时还出轨、家暴!如果通过我“被绑架”的契机,把这件两件事情渗透出去,依照段霖现在的知名度,必然对她造成一定的影响。
当然,光凭这两点是扳不到段霖的,然而我并不是急着扳倒段霖,只是为了能给自己争取到喘息的时间,别这么快被她拍死在沙滩上!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一腔热血涌到了头上,我甚至有点期待段霖看到事情出乎她的可控范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可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场计划得到最完美的体现呢?
“绑匪在绑架了人质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应该是索要财产。”我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刑侦剧,预备策划一个自导自演的绑架事件,揭露段霖的真实目的不算,还要让她把所觊觎的沉靖钱都给我吐出来!
我在脑中起草了一个计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卧室找到我之前的照相机,拍下段霖用来绑我的绳子、床,还有客厅乱糟糟的家具,以及地上的血迹,这都能作为她殴打我的痕迹。
拍好这些以后,我把自己身上不同部位的伤痕也拍了下来,但不照全脸,只着重突出某一处的伤害,使之看起来更加严重,然后用电脑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
生怕这些证据不够,我连忙用座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接通以后我没有说话,只是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制造出争执的动静,等我妈忍不住开口训斥我,甚至要挂电话的时候,我突然开始冲她哭喊。
起先我只是在演戏,可喊到后来,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股脑地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苦闷,遗憾,后悔,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一并大声喊了出来,像是受到了某种惨绝人寰的伤害似的!
我妈像是被我吓住了似的,始终没有打断我,我失控地哭了一会儿,在我妈无措的呼吸声中,发泄似的将电话狠狠地摔在地上,结束了这漫长而煎熬的铺垫。
接到这样一通电话,无论是谁应该都会怀疑对方的安全状况,何况我是她女儿,并且现在还“怀了孕”,尽管她对我有隔阂,也不可能放着我不管,她找不到我,一定会尽快联系段霖,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但我的手机不知道摔到哪里去了,不能打车也不能用手机支付,只好拿了卡和几千块钱的现金,装作被洗劫一空的样子。
我看着手里搜集起来的证据,又不甘心地找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发现段杭一给我的盒子,估计是被段霖拿走了!
实在找不到,我只好暂时放弃,临走前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好没有遗漏的地方,便戴上假发,乔装成男孩子的模样,打开了窗户,把防盗窗破坏,小心地翻了出去。因为走廊里有摄像头,我一个人走出去绝对会露馅,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幸好我住的地方并不高,否则只能想另外的招数。
几乎是我前脚刚走,段霖后脚就回来了!我不敢耽搁,连忙贴在了阴影处,彻底离开了这里。
现在已经晚上两点钟了,我第一时间去就近的ATM机把卡里的钱三万块钱都取了出来,我知道银行都会有摄像头,于是我进去取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对着摄像头做了个“救我”的口型,假装自己是被人胁迫着过来的。
弄好这些以后,我没地方去,身份证也没有带在身上,只能暂时想找个地方落脚。本来我想找个网吧,发微博把舆论带起来的,但现在还太早了,八卦不可能比受害人被发现出现的还早。
于是我七拐八拐地在市中心找了家夜总会,在里面开了个包间,说我是等人,服务生也就没有多心,拿了我要的酒就默默地退出去了。
我在里面勉强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我将打印好的勒索信件以快递的形式寄给了段霖,然后买了手机和几张分散的电话卡,登录微博小号,以媒体的名义给某个大V投稿,说了段氏长媳被绑架一事。
不过四五个小时,这条微博就被顶上了热搜!我估计是那大V也想要蹭热度,在宣发上面给下了不少功夫,否则不可能发酵的这么快。
网友瞬间化身福尔摩斯,妄图通过段霖的微博等公开的社交软件来分析段霖这个人。结果分析来分析去的结果却是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绑匪不让报警一定就不会报警什么的,评论里更是一片安慰抱抱之类的声音。
而段霖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立马在评论底下公布了我平时用的的微博账号。
平时我几乎不怎么发原创内容,都是转发一些段子之类的,但最新的一条微博却正好是昨天晚上我拍的那些浑身被打的青青紫紫的照片。触目惊心地九张图大剌剌地映入网民的眼帘,一时舆论如血洗般攻陷了段霖的微博,纷纷质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霖依旧没有回应。
一天之内达成这样的效果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隐约看到了希望,略松了口气,谨慎地从一个不起眼的网吧出来,预备到其他夜总会对付一宿。
现在的我几乎是在打一场无声的战役,时间紧任务重,我万不敢大意,找的地方也尽量往高级的去,这样一来,就算段霖意识到不对,排查起来也会增加难度。
逛论坛逛到晚上十点,发现事情的进展远远出乎我的意料,就像是有推手在身后推波助澜一样,毫不费力地就把这件事情给顶了上去,段霖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这无疑是我最满意的结果。
连续盯了十多个小时,我实在有点累了,伸了个懒腰,预备去上个厕所就回来睡觉。
因为怕别人认出来,我假装成了男孩子的样子,上厕所自然也要去男厕所,反正男厕也有隔间,前几次去的时候也发现很少有人用外面的便池,大多数还是在隔间里的。
本来我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人都快死了,假扮个男的有什么?段霖不是扮了十几年吗?
基于这样的观点,我刚进厕所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只不过今天我刚一进去,就发现便池前站了一个人,虽然是背对着我的,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别开了脸,逃也似的要进隔间里去。
可是,根本没等我顺利进去,身后那人就大步跟了上来,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猝不及防地将我抵在隔间的墙壁上,从善如流地落了锁。
“你不是被绑架了吗?”对方的声音熟悉的很,清透的声线里带着十足的戏谑,“哪来的绑匪这么体贴,绑架还不忘带你来消遣。”
我陡然一惊,吓的心脏狂跳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