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21、冷宫弃妃(三-五)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室内, 弥漫的檀香和旖旎的气氛,交织成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两人对峙良久。

最终, 岳凌霄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阿嫣阅尽世间男子百态, 自然明白他这便是妥协了,轻轻笑一声, 倾身上前, 环住他的脖子,从他汗湿的额头, 一路吻至紧抿的唇。

梳妆台上的老古董,却捏了把莫须有的冷汗。

它知道宿主大胆,可没想到他娘的这么大胆——岳凌霄如今动弹不得, 只能乖乖任她宰割, 可药效过后呢?

这可是后期丧心病狂,恩将仇报, 带着西凉人一路杀回来, 逼得皇帝仓皇出逃, 还杀尽将军府满门的大恶人啊!

宿主演技虽好,耐性却实在太差。

这次怕不是要阴沟翻船?

画面太过香艳, 老古董闭上色眯眯……啊呸, 昏花的老眼,缩着脖子不敢动,直到过了好一会,‘地震’结束了。

之所以它知道结束, 是因为除了喘息始终默不吭声的岳凌霄,突然开口:“你——”

片刻的沉默后,他又吐出一个字:“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了。

老古董只好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阿嫣原本坐在他身上,很好的贯彻了‘上来自己动’的原则,可现在……她却是趴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老古董看了好一会儿,才能确定……宿主这是昏过去了。

不该呀。

宿主是装病,又不是真病。

再说了,按照上个世界宿主显露出的身体素质,怎么都不可能做到一半,直接晕倒。

老古董先是疑惑不解,接着又同情起了这位未来的反派。

这种情况,很痛苦吧。

……真的不会憋坏吗?

岳凌霄确实痛苦,满头大汗,偏又不得自由,咬牙忍了半天,恨不得把牙齿咬碎,最后全凭着毅力忍耐,等待药效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长出一口气。

老古董一颗脆弱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他能动以后,立马把身上的女人活生生掐死。

岳凌霄阴冷地盯着阿嫣看了许久,抬了抬手。

老古董害怕地捂住眼睛。

半天后睁开……却见岳凌霄已经站了起来,肩膀上披着外袍,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发流下。他弯腰,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朝着内室走来。

珠帘轻响。

岳凌霄将阿嫣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老古董心惊胆战地等了好长时间,没等到他起杀心,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

“你……逞什么强。”

轻声念出这句,他再次起身,走到外面,捡起散落的衣服,穿戴整齐,又将阿嫣的衣服都收拾好,放进房里,这才开门出去。

他刚走,阿嫣便醒了。

老古董高兴地挥舞小短手:“宿主,恭喜你逃过一劫!”

阿嫣却皱着眉,盯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似是有着极大的不满:“……怎会这样?”

老古董不解:“你装昏迷,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恻隐之心,让他恢复自由后,不当场宰了你泄愤吗?”

阿嫣‘嗤’了声,懒洋洋坐起。

“我装昏迷,是因为天性放飞爱自由,懒得同他再演一场倒胃口的戏,想要一次性解决第二睡。”

老古董:“……??”

阿嫣穿上衣裳,又坐到梳妆镜前,对着镜面仔细打量欢爱过后的自己,喃喃道:“这不好看得紧么?他为何停下?真奇了怪了……”

老古董:“那个,宿主——”

阿嫣低头,看了眼拼命找存在感的古董镜,总算耐下性子解释:“像刚才那样的情形,药效过后,正常男人应该是抱着我到床上,然后干了个爽,正好完成他对我霸王硬上弓的任务。”

老古董茅塞顿开:“宿主……英明呐!”

阿嫣怔怔出神:“他却在我床边坐了十来分钟,什么都没干就走了。”她忽然紧张起来,瞳孔放大:“是我的脸修的不够好看,还是我的胸还不够大?又或者是——”

老古董咳嗽两声:“宿主。”

“——又或者是,他不喜欢我这种长相,喜欢其他样子的?不会呀,本来不是好好的,他也很喜欢么——”

“咳咳,宿主!”

阿嫣不耐烦地看了它一眼:“又怎的了?”

老古董叹气:“我应该知道他按‘兵’不动的原因了。”

阿嫣:“为何?”

老古董:“就在刚才,他离开的一瞬间,好感值刷到了五十。”

阿嫣愣了愣,又展颜微笑,眉梢眼角却添了一抹轻嘲:“……男人。”

老古董抓耳挠腮:“我想不通。”

“要赢得一个对你敬而远之的女人的心,少不得长久的花言巧语,嘘寒问暖。而要得到男人的心……”阿嫣笑的有点冷,苍白的手捧起古董镜,叹了一声:“小古董,有的男人心思缜密又复杂,有的男人单纯愚蠢,脑子有一千种,身体却是一样的。”

老古董一知半解,歪着脑袋瞧她。

阿嫣摇了摇头:“你连人形都未能修炼出,又怎懂得这些情爱之事?可男人呀……嘴上说爱你,身体对你,对其他女人,都是一般诚实。”

喝了那么多天的茶,才加了二十五的好感值。

勉强算睡了他一次,还是以这种啼笑皆非的方式,居然好感度一下子飙到了五十。

男人啊。

若能得盛世美颜,自有千千万万男儿爱你。

到了年老色衰时,又有几人深情守在身边?

阿嫣用手指沾了点胭脂,细心地抹在唇上,抿了抿。

都说女人善变,男人又何尝不是。

……谈感情是真没意思。

这事过后,岳凌霄自然不会涉足落雨轩,阿嫣也不找他,每天不是对镜修容,就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线索男主不来,她懒得继续装高雅,成天品难喝的茶,天气好的时候,便叫珠儿温酒,小酌两杯。

一个人的日子,她总能过的万分舒坦。

只是苦了珠儿。

每次遇上练武阁的那尊大神,还有他的小厮六子,那两人的眼神都像看着仇人似的,吓得她半夜老作噩梦。

不管怎样,岳凌霄不曾来找麻烦,也算相安无事。

阿嫣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不再形容枯槁,总像吊着最后一口气。

时间长了,她动起外出的心思,时不时的带着珠儿出府,去各种香粉铺子,寻最好的胭脂买回来。

陈夫人见女儿气色渐好,心情复杂。

圣上厌恶阿嫣,可终究骨肉情深,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怎能割舍的下?

探望阿嫣的时候,她便悄悄塞了些银子过去,叹息不止,劝道:“你是不能回宫的了,就这样罢,在家里住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你……该知足了。”

阿嫣收下银两,笑得云淡风轻:“好。”

嘴上这么说,语气却敷衍,毫无真心。

有了陈夫人私底下的帮衬,阿嫣不仅出入脂粉香铺,还爱去绸缎坊、成衣铺,给自己买漂亮衣裳。

常常出门,难免会碰见岳凌霄。

有次迎面撞上,谁也不能装看不见,阿嫣抬头看着男人,见他神色冷硬,刻意的板着脸,耳根处有些红,便耸了耸肩:“兄长也出门么?”

岳凌霄冷着脸:“不。”

阿嫣点点头:“那我走了。”

说走便真的带上珠儿就走。

“慢着。”

阿嫣转身:“还有事吗?”

岳凌霄脸色变了又变,冷哼了声:“……气色好了不少。”

阿嫣挑眉,对着他笑:“那是当然,采阳补阴总是有效的。”

岳凌霄气结,一张脸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只可恨他嘴巴不利索,吃了这等亏,却不知如何反击,等他终于想开口了,那女人早走远了。

世上……竟有这等无耻之人!

六子站在他身后,偷偷瞥了眼公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一颗心也是忐忑难安。

那天,珠儿带了酒来,他贪杯喝醉了,刚醒来,便看见公子黑着脸回来,衣衫尚且整齐,但披头散发的,一看就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他不敢问,只敢在心里猜测。

方才大小姐所说的……咳咳,采阳补阴,难不成真是他理解的意思?

大小姐失宠之后,真是破罐子破摔,彻底随心所欲了,胆子也忒大,竟敢调戏公子这般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冷面佛。

可怕的女人。

阿嫣挑了几件喜欢的裙子,几套首饰,准备回府。

珠儿却抱怨走的久了,口渴腿酸,坐轿子回去也得一段时间,阿嫣便带着她,一同去附近的茶楼,要了茶水和点心,稍作休息。

今日茶楼的生意不算好,二楼雅座没几个人。

于是,阿嫣刚上楼,抬起头就看见了微服出巡的皇帝前夫。

杨昭坐在窗边,对面坐着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八成是哪位大臣配合陛下的雅兴,特意装扮的。

他身后立着两名侍卫。

两人看见阿嫣和珠儿,似乎并不惊讶,但依然皱起了眉。

杨昭不曾转头。

珠儿紧张得手心冒汗,磕磕绊绊的小声道:“娘、娘娘——”

阿嫣笑了笑:“他坐在那地方,对面就是店铺,早瞧见咱们走进来了。”走到旁边的桌子坐下,又道:“你不是想喝茶吗?坐啊。”

珠儿哭丧着脸,哪里还有喝茶吃东西的心思。

可阿嫣不在乎,叫来小二,点了几样小吃,一壶热茶,便开始摆弄新买的玉镯和耳坠。

珠儿心惊胆战的陪在旁边,胃口早没了,只觉得心脏忽上忽下的,生怕陛下身后的侍卫突然过来。

杨昭还是没有回头,仿佛对楼下的风景十分感兴趣。

阿嫣也不瞧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自己的新饰品。

一壶茶少了小半。

阿嫣唤来跑堂的结账。

伙计拿着碎银走了,杨昭才缓缓站起,向这边走来。

阿嫣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既不躲闪,也不起身相迎。

杨昭在她对面坐下。

珠儿哪里还敢继续坐着,赶紧站了起来,僵硬地立在阿嫣身边。

杨昭眉眼淡淡,问道:“买了些什么?”

阿嫣瞥了眼收起的东西,声音也没多少起伏:“一些衣裳和首饰。”

杨昭笑了笑,摇开雕象牙骨折扇,闲散地扇了两下:“你倒是有闲心。”

“日子总要过的,总不至于你盼着我死,我就非得凄惨地等着咽气。”阿嫣一手支起下巴,凉凉道:“行了,天又不热,扇什么风。”

杨昭不听她的,漫不经心地摇几下扇子,又道:“听说,你在将军府过的不错。”

阿嫣淡笑:“可不是么。宋太医说我活不过两月,谁想离宫后,心情一好,就这么撑下来了,你记得回去后问问那老庸医,可是皇宫的风水不好,太晦气了,才导致我疾病缠身。”

杨昭摇了摇头,平静道:“陈嫣,宫里从没有人要害你,是你兴风作浪,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阿嫣抬手掩住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散漫道:“我没空与你扯旧事。”一句说完,侧过头,直视男人的眼睛,声音一点点冷了下来:“怎的,你见我日子好过,又想给我添堵?陛下,你都坐拥天下,身为江山之主了,心胸开阔些,何必同我一般计较。”

她拿起自己的东西,连告辞都不说,直接走了。

珠儿忙跟上。

杨昭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蓦地起身,开口道:“韵儿怀上了孩子。”

珠儿大惊,差点绊倒。

阿嫣却不曾停步,头也不回:“关我何事?”

杨昭瞧着她下楼,走到窗边,两手扶着窗台,又看着她上轿子,消失在重重帘幕后。

看得久了,忽然就有些难受。

他偶尔听见宫人窃窃私语,说是废妃陈氏回府后,非但没有如所有人预料那般,尽快的一命呜呼,反而身子好了起来,近来还时常上街采购玩物。

他本是不信的。

那个女人……他太了解了。

阿嫣对他情根深种,离了他必然活不下去。

今日所见,却证明他错了。

多少年了。

想起阿嫣,他首先记起的不是娇俏甜美的发妻,而是深宫中苍白尖刻的女人,如渐渐腐烂成灰的残花,丑陋而令人厌烦。

那女人永远活在过去,永远只记得大婚时所谓的承诺,拒绝接受现实。

他是帝王,为了皇家子嗣,必须三宫六院,雨露均沾。

那女人却不能理解,也因此变得更为疯狂。

十四年夫妻,落到如今的结局,亦非他所愿。

他的阿嫣,本该是一袭红衣,骄傲如烈阳的女子,而深宫中那苍白疯癫的女人,和他当初所爱的少女,根本无一处相似。

杨昭心底清楚,他愧对那个女人。

然而,伴随愧疚而来的,却是沉郁的枷锁,和更浓烈的反感。

没有人喜欢总欠着别人。

今日见到的阿嫣,却带回他记忆深处的美好。

那个阿嫣单纯善良,一颦一笑明艳动人,使人心生欢喜。

那个阿嫣待他情深不悔,生死追随,不会总念着旧账,也不会和他针锋相对。

那是他深爱过的女人。

岳凌霄在院子外练剑。

是的,他特地选在练武阁外头,习武之人视力绝佳,那女人若是回来了,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也可以在对方发现前,先行回房。

长剑凌空劈下。

第一剑,这几日他心神不宁的,都怪那作死还得拖上他的女人。

第二剑,世间竟有这等恬不知耻,可恶透顶,水性杨花的女人。

第三剑,作死便也罢了,却在……却在那等紧要关头昏了过去,短短半个时辰,他比在战场上生死一线时,更受煎熬。

……

汗水顺着下颌流了下来,掉在泥土地上。

第十五剑……

那女人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他越发烦躁。

好在挥出第二十二剑时,视线中出现了阿嫣的身影。

岳凌霄收起剑,立在练武阁门口。

脑海中想着转身就走,身体却想着再瞧一眼再走。

待那两人走的近了,他突然发现……阿嫣的丫头脸色不对,头冒虚汗,魂不守舍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阿嫣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到了他,也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兄长在练剑?”

岳凌霄汗流浃背,后背的衣衫贴住身体,手里又拿着剑,问这种话相当于废话。于是,他不搭理,开门见山道:“你去哪里了?”

阿嫣说:“上街买衣裳首饰。”

岳凌霄拧眉:“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回来。”

阿嫣奇道:“你怎知道我平时多久回来?你跟踪我,还是整天躲在树上偷看呀?”

岳凌霄面色窘迫,低哼了声,不答。

阿嫣笑了声,慢声道:“今日在茶楼碰见陛下了。”

岳凌霄心口一紧,不自觉地握紧剑柄:“皇上?”

阿嫣反问:“还能有哪个陛下?”

珠儿苦着脸,拽住阿嫣的胳膊:“娘娘,皇上……皇上不会对咱们如何吧?”

阿嫣笑着刮了刮她鼻子,戏谑道:“不会,说不准八抬大轿接你回宫呢。”

珠儿皱着小脸,急道:“娘娘!”

阿嫣往落雨轩走:“我说了不会,那就是不会,你用不着杞人忧天。”

珠儿心不在焉地跟着主子走回落雨轩,快进屋了,才感觉不对,回头一看,岳凌霄也跟着过来了。

阿嫣也在看他:“有事?”

岳凌霄沉默片刻,启唇道:“……喝茶。”

阿嫣似笑非笑:“我这儿的茶,你还敢喝?胆子不小。”

岳凌霄攥紧了手,脸色的变化精彩极了。

阿嫣摇了摇头,无心捉弄他,对珠儿道:“给岳公子上茶。我只想喝水,不然清酒也成。”

珠儿领命去了。

屋子里陷入寂静。

阿嫣从里屋找到了镜子,又开始对着镜子,往脸上抹前天买的胭脂,因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岳凌霄等了又等,实在不耐烦了:“陈嫣。”

阿嫣没放下镜子,只是斜睨他一眼:“你说,我听着。”

岳凌霄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闷了半天,憋出几个字:“那天……为什么?”

阿嫣奇怪地看着他。

珠儿送来茶水和清酒,又识趣地退下。

阿嫣给他倒了杯茶,给自己倒了杯酒,握着酒杯晃了晃,缓声道:“我不喜欢成天喝茶,更讨厌闷坐几个时辰,只是喝茶。”

岳凌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喜欢装成病入膏肓的模样,引人同情。”

“我讨厌说一些伤春悲秋的废话,什么生啊死的,听着就烦。”

“可我装了那么久,你以为是为什么?”

岳凌霄紧盯着她。

阿嫣柳眉舒展,坦然微笑道:“当然为的是骗你上床。喝茶是为了培养你的习惯,装病装淡泊,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这样你明白了?”

岳凌霄沉默,脸色忽而涨红,忽而铁青,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别你啊你的了。”阿嫣摆摆手,笑得张扬而挑衅:“你想说我不守妇道,大逆不道,水性杨花,随便说,说够了喝杯茶润口,赶紧的回练武阁去,别打扰我钻研美容驻颜术。”

世间……世间竟有这等混账之人!

岳凌霄本想等阿嫣道歉,想着她若是知错了,他便也能放下,以后还可以时常过来作客,没想到她不仅毫无悔意,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荒谬的话。

阿嫣偏过头看他:“还不走?”

岳凌霄又想开口。

阿嫣赶在他之前,加上一句:“再不走,我脱衣服了。”

这句话显然奏效了。

男人丢下冷冰冰的‘无耻’两字,甩袖就走,走前还不忘记带翻一张椅子,以此显示他内心有多么震怒。

阿嫣看都不看他。

人走远了,阿嫣问镜子:“好感度多少了?”

“五十五。”

生气也不降,还升了五点。

阿嫣叹气:“男人对你不上心的时候,你得忍着他,哄着他,宠着他,还得想法子引起他注意,等他对你上心了,作天作地都能加好感值。”手指在镜面上划了几下,声音带着笑意:“你说,好不好玩?”

老古董却没有附和的闲情逸致。

它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不知所措,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偷瞄阿嫣的目光,也越来越心虚。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说了,宿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摔了它?

正犹豫不决,阿嫣淡淡道:“你有话就说,我还指望你替我恢复容貌,你现在有恃无恐,怕什么?”

也对。

老古董松了口气,吞吞吐吐道:“系统、系统方才更新了一下,错……错了。”

阿嫣神色不动:“说详细点。”

“线索男主……认错了。”

老古董抱着小脑袋,等着阿嫣的责骂。

然而,阿嫣并未生气,只是轻轻笑了声:“所以线索男主应该是皇帝?”

老古董没精打采道:“对。”它小心翼翼地偷偷瞧了宿主一眼,委屈巴巴道:“也是奇怪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分明第一次显示的男主是岳凌霄才对……”

阿嫣低头:“你想知道为什么?”

老古董拼命点头,镜面震动起来。

阿嫣移开眼睛:“你是主神,你是系统,你自个儿想,怎的还来问我?”

老古董垮下脸,沮丧地垂头叹气。

阿嫣便道:“不过攻略个男人,攻略谁还不是攻略?瞧你那样子,有点儿志气,别把周围的空气也污染得全是丧气。”

“这……这怎么算都是老朽的过错——”

“得了罢。”阿嫣打断它:“我就没指望你能正常运作,若不是留了个心眼,今日我才没心情陪皇帝喝茶说闲话。这天又不热,他还摇个扇子装腔作势,一把年纪了学人附庸风雅,无聊。”

“……”

阿嫣对自己的脸很上心。

阿嫣对身边的女人有点上心。

阿嫣对需要攻略的男人……非常不上心。

作天作地,半点不肯收收嚣张的性子。

偏偏总有人吃她这一套。

当宫里的大太监带着圣旨来时,陈夫人只当陈韵怀上龙子,圣上决定赏赐陈家,为此喜不自禁。

可是,圣旨没提什么封赏,寥寥几句话,只说择日派人接陈嫣回宫。

写的是陈嫣,既不是庄妃,也不是废妃陈氏。

一大家子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除了一向不慌不忙,万事不放心头的阿嫣。

也除了伤病养的差不多,随众人跪下聆听圣旨时,神情愈加冷冽,最终垂下眼眸,戾气尽显的岳凌霄。

陈夫人虽不明白皇帝想干什么,但圣旨都下来了,只好安排阿嫣回宫的事宜,免不了连着几个夜晚拉着阿嫣的手,苦口婆心的劝女儿:“陛下许是顾念旧情,又想见你了……你听娘一句,啊?回去后,忍一忍你那脾气,别再同陛下作对。阿嫣,你和韵儿都是娘的心头肉,娘不会偏心任何一人,娘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阿嫣听了,微微一笑:“我会好好的,韵儿……我就不保证了。”

陈夫人气结,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住你,是福是祸,你自己受着!”

阿嫣还是那般无所谓:“好啊。”

陈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愤愤离开。

珠儿送走了脸色难看的夫人,慢吞吞走了回去,唉声叹气:“娘娘,我真不想回宫。”

阿嫣抬眸,看了看她:“没事,这次回宫是去享福的。”

珠儿半点不信,长叹一声:“您何苦自欺欺人?陛下从前不曾善待您,如今也不会……只怕五小姐对陛下说了什么,他要抓咱们回去,整治咱们呢!”

五小姐便是将军府的另一名嫡女陈韵。

阿嫣不耐烦听她唠叨,催促道:“你总杞人忧天,我也不劝你了。快回去睡下,明早起来,陪我一道整理东西。”

珠儿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阿嫣照着镜子卸妆,拿着干净的湿帕子,轻柔拭去脸上的妆容,一遍遍反复。

对待自己的脸,她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四周无声。

烛火似乎闪了一闪。

阿嫣从镜子里看见背后的人影。

“知道我就快走了,特意来替我送行吗……”她头也不回,只对着镜子里的那人笑:“……兄长?”

岳凌霄站在她身后,听见她的声音,听见那刺耳的‘兄长’两字,眉宇拧紧,无声无息地抬起手,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女人颈间细腻的肌肤,他的眼眸冰冷,语气更是阴郁得可怕:“你当真要走?”

“圣旨呀,谁敢违抗。”

岳凌霄冷笑:“你敢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就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阿嫣这才回头,依旧是一脸的理直气壮:“你讲讲道理,我可是问过你的意见的,你闭上眼闭上嘴代表什么,难道还要我教你?”

岳凌霄本就严肃的眉眼,越发冷厉骇人,仿佛眉梢眼角都能冻起来一般,咬牙切齿道:“你至今不认错——”

“我为什么非得认错?”

阿嫣拍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到底想我怎样?如你所说,轻薄了你一次,对你千赔礼万道歉?还是想我对你负责到底?”

岳凌霄不妨她有此一问,怔住了。

如果真能选择的话,尽管他一点也不想承认,尽管他的理智死命的排斥……他会选后者。

他娘的负责。

阿嫣看着他的脸色变化,多少也猜到了,笑了一声,抬眼瞧他:“我都三十了,别说是你……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难不成没睡过别的女人,被我半推半就的非礼一次,就赖上我了?”

岳凌霄冷冷看着她。

阿嫣有些吃惊:“……该不会,你真的三十好几了,还没沾过女色?”

怪不得呀。

故事到了后期,这位实在太克制自己的仁兄,克制出了心理疾病,杀人抢皇位夺义妹。

岳凌霄大手紧紧攥起,闷了半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是你给我下的药。”

阿嫣只觉得好笑,又觉得惊奇,点点头:“是,是我的错——”

岳凌霄略微放松了些。

……到底还是知错了。

不想,阿嫣又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呀。你那么重,倒在地上跟一座小山似的,我搬不动你,我也没法子。好了,我知道地上又硬又冷,你在下面不舒服,我平时也没那么粗鲁的,反正也没下次了。”

岳凌霄心里才消下去的火气,脸上才淡去的红色,刹那全冒了出来。他看着面前胡言乱语的女人,只觉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当场掐死她,薄唇动了动,一字一字道:“陈嫣,是你给我下的药。”

“所以就要我负责到底?”阿嫣靠在窗边,突然笑了起来,语气放轻:“好呀,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对你负责。”

岳凌霄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阿嫣摊手:“生不出来?那就算了。你想开点……”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疼。“谁都有第一次的,对不对?你只当作了噩梦,趁早忘了,就算忘不了……其实那次也不算太差劲。”

他的声音又轻又凉:“你在什么情况下晕过去的,你自己最清楚。”

这的确说不过去。

阿嫣没想到他会那么纯情,后来一想,又觉得对他存在先入为主的意见,总想着他迟早黑化,变成丧心病狂的反派,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所谓,可至少现在……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那好,我认错了。”阿嫣也干脆,盯着他的眼睛,说得字句清晰:“是我丧心病狂,是我轻薄于你,是我玷污了你的清白还不愿负责。可以了么?”对方抿着唇,一双黑眸锐利如野兽,阿嫣便叹息:“岳公子,你是要干大事的,别在儿女情长上栽了跟头。”

岳凌霄脸色缓和了些,低声道:“为何这么想?”

这一生,从没有人这么认可他。

更别说是一向瞧不起他的陈大小姐。

阿嫣脱口道:“上回,我在你身上……你能在那种情况下忍上半个时辰,还没忍到牡丹花下死,那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岳凌霄又想掐死她了。

阿嫣忽然一惊,道:“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熬夜晚睡,我好不容易养好的肌肤又得遭殃——”瞧着岳凌霄,便多了一抹不耐:“兄长,我赔礼了,道歉了,认错了,你可以回去了吗?”

岳凌霄不语,却听话的走到门边。

阿嫣又高兴起来,继续擦了会儿脸,准备歇息。

没想岳凌霄半道上又折了回来,看着掀开锦被躺下的女人,冷淡道:“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

这句话,阿嫣起初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虽然看上去气得火冒三丈,可实际上,他身上并没有杀气。

他没表现出来的那么恨她。

可很快,阿嫣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到了回宫之日,岳凌霄一早上都没露面。

阿嫣欢欢喜喜坐上马车,走到半路上,马车突然停住,只听骏马嘶鸣,侍卫和车夫乱作一团,接着便是短兵交接的响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惨叫。

珠儿吓得脸色惨白,颤抖地缩在阿嫣身边:“娘、娘娘,山贼……”

阿嫣不见慌张,惊讶了一会儿,撩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眼,心底便明白了,嗤笑了声:“哪儿来的山贼,采花大盗还差不多。”

珠儿一听,直接翻了白眼,晕过去。

外头的动静渐渐平息。

珠儿幽幽醒转,迷迷茫茫的。

车帘忽然被人整块撕了下来。

珠儿下意识的尖叫:“啊——!”

叫了一声,又吓晕过去。

来者一袭黑衣劲装,戴着面具,黑发高高束起,只露出一双凌厉带杀气的眼睛。墨色的衣袍早被血染透,而他手执长剑,苍冷的剑刃血迹斑斑,剑尖滴血。

阿嫣看着他,叹了口气:“……真的丧心病狂了。”

那人便揭下獠牙面具,唇角上扬,牙齿白森森的,宛如野兽面对束手就擒的猎物。

他伸出手,抬起阿嫣的下巴,沉声道:“我说了,没那么简单。”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信息全知者绝对一番五胡之血时代盖世双谐终末忍界玄尘道途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反叛的大魔王
相邻小说
新中医时代特种兵之龙刃流星武神天使你就从了我吧木叶之轮回族特种教师一剑独仙星际之星海无尽无上剑尊傲剑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