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郑好每天早晨跟着张海为首的普外科团队去查房,然后回来一起开出当天病人输液的处方。
上午开完药,接着要给手术后的病人伤口消毒换药。换药往往要忙到下午。换药过后,就开始写每个病人的病程记录,把换药过程,病人大小便以及吃饭饮食情况,还有血压体温等作详细记录。
有的时候,大夫这边的活还没有完成,护士那边忙时,皮晓玲往往就会过来,叫着郑好与田萍去给病人更换吊瓶,推药打针或者是遵照大夫医嘱给病人做护理,比如更换尿布,插导尿或是胃管。
这天下午,田萍在神经外实习的一位同学来找田萍玩。田萍私下与这位神经外女生抱怨说:“我们这些实习的就是一帮拿着钱帮人干活的傻瓜。”
郑好说:“不帮着干活,怎么学活呢?”田萍说:“可是帮着干活,干的都是些什么活啊,除了打扫卫生,清理厕所没让干,其它的全都干了。也不让我们上手术台,连缝合这样的小手术都不让我们干,光用眼睛看,不让实践,这样下去永远都不可能学会真本领。”
神经外那位实习生说:“是啊,来这里实习,我也仅仅缝合过一次,还是夜班时候,人手不足才让我帮忙缝合的,从那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田萍得意说:“那你就不如我了,我已经抢着缝合三次了。”那位实习生说:“你真了不起,敢抢着去干。”田萍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我同班同学在煤矿医院实习的,每天都可以缝三四个病人呢。我们呢,整天干这些无用的杂活。”
田萍对在看书的郑好说:“嗨,郑好,你缝合过吗?”郑好摇头。田萍嘲笑说:“张主任还是你同学呢,竟然一点也不照顾你,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让你上手,这算是什么同学,一点有没有同学的情分。”
田萍开始说话声音不大,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这时候,张海突然站在了门口,田萍背对着外面,并没有发觉张海站到自己身后,继续无遮无拦地说:“俗话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可是你们呢……”
田萍这姑娘,还要继续说下去,郑好站起来,故意高声说:“张主任,有什么事吗?”听到张主任,田萍回头看见竟然是张海,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当即伸伸舌头,坐回了凳子。
张海似乎没有听到田萍的话,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郑好交代说:“郑好,写完病程记录来我办公室一趟吧!”郑好说:“好。”张海转身走后,那位神经外实习生悄声对田萍说:“你说的这些话,我敢保证,你们那个张主任绝对都听到了。”
田萍有些心虚,但还是装作无畏的昂了昂头,对郑好说:“郑好,我说的是假话吗?”郑好说:“你说的都是真话,但是医院这样安排实习,相信一定有医院的道理与打算吧!”田萍撇撇嘴说:“哼,有什么打算,就是廉价利用我们。”
郑好找到张海,张海说:“来实习快一月了吧?”郑好说:“是。”张海说:“你学的是中医吧?”郑好说:“百分之七十的中医,百分之三十的西医。”
张海说:“将来你有什么打算呢。是中医方面发展,还是西医呢?”郑好毫不犹豫地说:“中医。”
张海说:“中医恐怕不是很吃香,你看看我们医院的中医,为了拉病人,都快皮 条客了。每天到医院门口去找病人呢。现在还有谁信中医啊!”
郑好说:“我看到了。”张海说:“那,你还决心学习中医?”郑好说:“是的,我相信中医。”张海说:“可是我们普外科没有一点中医。”
郑好说:“普外科虽然没有中医,但是有病人,无论西医与中医,它们要面对的病人应该是一样的。我想,作为一个中医,不仅要知道中医,也要知道西医,否则他就不能算作一个合格的医生。”张海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郑好说:“我来这里实习,不是为了走过场,而是想实实在在的学习治病救人,解除病人苦痛的方法,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我都想学好。”
张海说:“最近看了不少手术了吧?”郑好点点头说:“看了七十二台手术了。”张海点点头说:“好吧,既然你是想学治病救人的技术,那么就从明天开始,从最基础的开始,我们首先练习缝合,我会给你机会的。”郑好说:“谢谢主任。”张海皱皱眉说:“没人时候还是叫我张海吧!”
星期一早上大查房后。郑好正在开方。张海过来说:“郑好跟我来。”手术室外站满了人,男的女的都满脸沮丧,见有大夫来,哗啦一下闪在两旁。在众人的目光里郑好跟着张海走进手术室。
张海说:“这是个十一岁的女病人,半小时前,出了车祸,她左腿撕裂伤。由于来的时候自诉腹痛,急诊科怀疑腹部有脏器损伤,就送到我们科,已经给她做了各项详细检查,腹部没有问题,只是单纯左腿撕裂伤,你给她清创缝合就可以。”
无影灯已经打开,病人躺在手术床上。皮晓玲见张海与郑好一起进来,有些奇怪地问:“这么个小缝合,难道主任要亲自干吗?”张海说:“郑大夫缝合。”
皮晓玲把无菌手套递给郑好。郑好撕开,虽然无数次看到张海他们戴,但是第一次动手,心中不免紧张,动作生涩。滑石粉抹少了,郑好提拉手套时候,手套破裂。皮晓玲不满地说:“看你戴手套真是费劲。”说完又递给郑好一副新手套。
手套戴好,皮晓玲熟练打开无菌包,转身从药架上取出一支五毫升注射器,哗地撕开,露出无菌注射器。郑好取过注射器。紧接着皮晓玲又取过一支利多卡因,与注射用水,啪一下敲开。郑好用针抽取麻醉剂。针头不停晃动。皮晓玲笑着说:“我们的郑大夫有些紧张啊。”
郑好在给病人消毒时候,病人哭起来,
说:“叔叔,我怕痛,缝合是不是很痛啊?”郑好安慰说:“你不要害怕,缝合的时候给你打麻药,你就不会感觉痛了。”
郑好消完毒,拿起注射器。小病人又哭起来:“可是打麻药是不是很痛啊。叔叔,我怕痛,你轻一点好吗?”对方泪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乞求。
郑好心软了,他拿着麻醉剂的手不停颤抖。始终不能向病人娇嫩皮肤扎下。张海催促:“快些给他注射麻醉剂。”小病人哇哇哭起来:“叔叔,我怕。”郑好手哆嗦的更厉害了。
张海再次催促说:“郑大夫,尽快给病人注射麻醉剂缝合。”郑好最终他把注射器放进消毒包,惭愧地对张海说:“不行,还是你来吧。”
张海皱皱眉,戴上手套,拿起注射器,毫不犹豫的扎进对方肉里,然后推药注射。“哎吆,哎吆,痛的厉害,”小女孩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张海说:“不要动,不要动,马上就好。”
说罢,用持针器钳住缝合针,快速缝合,五针很快缝完,然后消毒,盖上纱布,裹上绷带。动作潇洒,一气呵成。
皮晓玲赞叹说:“很久没有见到主任缝合了。你这都把缝合搞成艺术了。”张海得意地笑了笑。把手套脱下,甩进垃圾桶,背手离去。
没有多久,急诊科送来一个脸部摔伤的漂亮女患者。张海对郑好说:“这个病人本来在急诊科就可以处理的,可是病人爱美,怕急诊科处理不好,感染毁容,非要坚持来手术室缝合,急诊科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了。这次还是由你来缝合,希望这次机会你不要错过。”郑好与张海再次走进手术室,护士依然是皮晓玲。
郑好戴上手套。手术台上的女病人穿着时髦,皮肤白皙。但是半张脸却肿得像个猪头。
她对郑好说:“嗨,这位漂亮年轻英俊的大夫,你一定要给我消好毒,不要感染了。”郑好安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仔细给你消毒。”
郑好用碘伏仔细擦拭。消毒完毕,抽取麻醉剂,在伤口局部注射,郑好顺利完成后。拿起针准备缝合。
女病人说:“大夫,你一定要给我缝好啊,我怕毁容,我还要将来当演员,我还要找个男朋友。倘若缝合不好,留下疤,我就不能活了。”郑好此刻拿着持针器的手在接触对方皮肤的一刹那突然开始哆嗦了。
张海催促说:“现在可以缝合了,郑大夫。”郑好心中一片混乱:“她那么爱美,倘若给她缝不好,毁了容貌怎么办。”就这么想着,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此刻女孩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到郑好抖动的手。
张海迅速戴上手套,取了无菌洞巾盖在女孩脸上,对郑好说:“缝合吧。”郑好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怎么也下不去手。他把针重新放回去,满脸沮丧地说:“对不起,还是你来吧。”张海说:“郑好,你真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