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孩子呢?”孩子父亲走上前来急切询问。郑好说“正在抢救。”
对方眼睛通红,愤怒道:“我的孩子先进去抢救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抢救过来。”
郑好说:“林医生正在努力呢!”“我的孩子还要抢救多少时间?”孩子父亲又问刘护士。刘护士迟疑片刻说:“你再等等吧,或许……”。
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林医生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来。孩子父亲迎上来:“我孩子要不要也去病……”
林医生满是歉意地说:“对不起,经我们努力,抢救无效,病人已经死亡。”
“什么,你说什么。”孩子父亲扑上去一把揪住了林医生。“病人已经死亡!”林医生又重复一遍。
孩子父亲满脸青筋暴露,怒吼道:“同样是被电伤,同样是被电昏。我们送来得还要早。而且还是你这个医生亲自抢救,有那么多理由可以救活,可你为什么没把他救活?”
林医生说:“对不起,我的心情和你一样沉重,我……”“我打死你这个庸医。”未等林医生再把话说下去,孩子父亲挥起拳头,猛击过来。
林医生毫无提防,重重摔出去,鼻子口 唇鲜血流淌。飞扬的鲜血洒了一地。有几滴迸溅在郑好脸上。郑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刘护士抢上去责问:“为什么打医生,医生已经努力抢救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后面冲上来的病人家属推倒在地。家属们疯了似的向林医生扑去。
郑好飞奔过去,拉起林医生就跑。他们逃进病房楼。病人家属也呼喊着追进来。林医生对医院熟悉,他们七拐八拐进了一间空病房。
郑好转身就把门关上。林医生鼻子还兀自流着血。郑好撕了一块被单给他塞住了鼻子。二人都气喘吁吁。
郑好歉然道:“林老师,真对不起。没想到会给你招来这样的祸患。”林医生对他善意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做得很好,没有错呀。你还记得我教你们的大医精诚中的几句话吗?”
郑好点头默念道:“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林医生说:“祖辈上我爷爷是个中医,他就这样教导我们:凡是得大道的医生治病,必须要安定心神和情志,没有其他的欲望、追求的干扰,首先生发大慈大悲的同情心,发誓愿意普遍地救度含有灵魂的个体的痛苦。如果患有疾病来求救治的,不可以计较病家的社会地位高低、拥有财富多少、年龄大小、相貌美丑、是冤家还是亲友、中国人还是外国人、愚笨的人还是聪明人,一视同仁,都当作至爱亲人对待;也不可以瞻前顾后,考虑医病下药对自己是吉是凶,维护、爱惜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到病家的痛苦、烦恼,就好像自己感同身受,心底里深深地凄切悲怆,不避艰难险阻,不怕月黑夜深,不顾严寒、酷暑、饥渴、疲劳,一个念头就是赶去救治,不要有人前显摆自己,炫耀技能手段的心思。像这样的医生才是好的医生,反此道而行的,就是生命的最大的戕害者。”
郑好此时此刻再一次听到林医生的教诲,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林医生说:“你是个即聪明又勇敢善良的好孩子,希望你将来能够报考医学。相信你肯定会成为一名好的医生。”
就在这时,病房外面传来了吵嚷声。“看看地上的血,一定是向那间屋子去了,这个庸医一定在那间病房。”
郑好叫道:“哎哟,他们顺着你的血迹追了过来。林老师,快把你的工作服脱给我。”“你想?”林医生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想引开他们。”
郑好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即便他们抓住我,无冤无仇的,想必也不能把我怎样。”
林医生摇头:“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安全而把你置于危险之地呢?”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郑好脸上都冒汗了。他说:“林老师快脱了衣服给我,让我穿上白大褂冲出去引开他们。”林医生坚决不同意。
“他们大不了打我一顿,不能把我怎样的。”郑好哀求说。林医生说:“他们都疯了,哪还有理智。你不要动,还是我出去。”说罢,他就站起来。
但是此刻郑好已经抢先站起,随手抓了病床上的白床单披在身上,没等到林医生反应过来,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刚出门,就把最先冲到门口的一个病人家属撞倒在地。郑好虽然没有摔倒,但是也被对方撞的眼冒金星,踉跄几步。他顾不得这些,咬牙顺着楼道向前跑。
“他跑了!”病号家属呼喊着追过来。他长得身材很像林医生,加之披着床单。所以病号家属并没有发现。
后面是一片杂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疑惑地声音:“咦,为什么还披着床单呢?”“管他披着什么,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打死他”!
郑好跑着跑着,后脑勺突然被一块重物狠狠击中。那是飞过来的一块砖头。
他感觉一阵眩晕,赶紧扶住旁边墙壁,伸手一摸,脑袋后面迅速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他不敢久停,继续拼命奔跑。好在他曾是学校短跑冠军,拐了两个弯就把病号家属甩开,推门闯进一间病房。
这是一间妇产科病房,一位妇人正在给孩子喂奶。见突然闯进来一人,而且竟然披着一张白床单,吓得尖叫一声。
郑好急忙与对方解释说:“姐姐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有人追我!”说着他把床单甩到一边,摆了摆手,悄悄帮对方掩上门,走了出去。
疯狂的病号家属奔跑过来。郑好心中砰砰直跳。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不由暗自吁了口气。
正自心存侥幸。突然肩膀被一双大手扳住。他不由心中一沉。转头看,竟是死亡孩子父亲,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对方咦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呢?”郑好撒谎说:“我一个亲戚在这里住院呢!”孩子父亲问:“刚才那个杀死孩子的凶手呢?”郑好摇了摇头。
孩子父亲问:“你还能帮我去救救我的儿子吗?我就这一个孩子,他是我唯一的希望。”郑好看见他憔悴不堪,满脸泪水。心中不由替他难过。
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未等郑好说完,可怜得父亲转过身去,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救不活他了。”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郑好见他步履蹒跚而去,心中不免戚戚然。
在医院门口郑好碰到了徐晓宇与许畅。原来张海告诉了他们医院的情况,他们怕郑好有意外,下了课就赶来了。
徐晓宇问“郑好,你没事吧。”郑好摸了摸鼓起的后脑勺,苦笑道:“还好吧!”
许畅说:“张海说你把病人治坏了,是真的吗,病人没有找你的麻烦吧?”郑好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
徐晓宇听了对郑好竖起大拇指说:“郑好,你真勇敢。”许畅感叹说:“医生也真的不容易,又不是神仙,哪里能把所有人都救活”
下午上课前,郑好特意去了孙晋西办公室,解释说有些事来晚了。孙晋西关切地问:“事情都办完了吗?”郑好说:“办完了”。
孙晋西没再继续追问。却说:”刘校长找你呢,你快些去吧!“郑好说:“好,下了课我就过去。”孙晋西说:“校长亲自找你,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先去校长那吧!”
郑好出了门又返回来说:“孙老师,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孙晋西问:“还有什么事?”
郑好说“张海….”。孙晋西说:“张海的事情许畅给我说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用管了。”
“可是……”孙晋西摆手制止郑好再说下去。他说:“你知道吗,丁大明的爸爸是煤城最大矿老板,财大气粗,不要再轻易招惹他们。”
郑好说:“是他们先打了张海,他们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打人,事情总得有个是非曲直吧!”
孙晋西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如人意。”
郑好说:“张海被打难道就这样了吗,倘若打人没人管,那不就成了豺狼的世界,豺狼可以为所欲为,想吃谁就吃谁。而弱者只能是被吃掉。”
孙晋西说:“你改变不了这一切。倘若你认为这样不好,你就努力学习。将来有了力量再来改变这一切,倘若不能,就离他们远远地。记住,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其它事情不要听,不要问,更不要管。”
郑好说:学习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逃避现实的一个借口吗?难道只是为了学习知识而学吗。学习首先不就是学做人吗,对现实睁只眼闭只眼,认不清黑与白,辨不清是与非,搞不懂丑与恶,学再多的知识又有什么用呢?”
孙晋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实是残酷的。这件事我考虑考虑。你先去吧!”
孙晋西既然这样表态,郑好知道再说什么也不会有用了,自己马上去刘校长那里,把这件事情告诉校长,想必刘校长一定会给个说法。心意已决,就向校长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