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段天明来到郑好家里。郑铁山问段天明,“相亲的事情怎样,最近对方有没有回信?”
段天明抽了口烟说:“这女孩子大城市过惯了,眼光有些高。我打算改天让绣花再介绍她姨家的姑娘,那个姑娘不比这个差。”
郑铁山听后知道没有相中。不由得也点上颗烟,狠吸几口。
相亲没有成功,郑好心中却十分高兴,倘若对方同意这件婚事,他反而感觉不好办了,因为感觉与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颜晓雪,虽然知道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奢望,永远不可能与之牵手。可是不知不觉间还是常常想到与颜晓雪在雪天初见的情景,风雪中对方红围巾扑打着脸颊那一幕已经深深烙刻在他脑海中。
段天明见郑好默默无语的坐在旁边。认为他听到这件事伤了自尊。就安慰他说:“要说相亲这件事情,其实全靠缘分,想当年你哥我也是相了三四个才成功的。什么叫好事多磨,这个就是好事多磨。”
继而他拍了拍郑好肩膀说:“兄弟,你的就是你的,命里是你的女人,她早晚是你的,谁也给你抢不去。”
郑铁山问段天明:“你姨家那个姑娘如何?”段天明说:“那个姑娘老实本分。过完年走亲戚时候,让绣花好好去说一说。”
郑铁山说:“那就麻烦你了。”段天明拍着胸脯说:“郑叔,你放心,郑好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郑好送段天明出门时候,段天明对郑好说:“真是奇怪,那天喝的酒并不多,为什么就醉的人事不知了呢?”郑好就把盗贼在他酒里下药的事情说了。
段天明恍然大悟说:“怪不得呢,我的真实酒量其实四瓶五瓶也喝不倒的。”郑好笑笑,没有说话。
段天明又问:“那天晚上我怎么感觉好像飞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好说:“大概是车开的快,像飞一样吧!”
段天明摇了摇头说:“的确有一种一飞冲天的感觉,很真实,好像还看到了松树树梢。”
郑好说:“定是你被用了药,产生了幻觉吧!”段天明若有所思点头说:“那有可能是幻觉吧,现实中人又没有翅膀,怎么可以飞那么高呢?就是飞那么高,掉下来也会摔死的。”郑好笑了笑。
段天明说:“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竟然毫发无损,那天劫匪为什么没有伤害我们呢?”
郑好说:“村里人及时赶来。他们被吓跑了。”段天明说:“郑好,你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郑好说:“那是,吉人自有天相。”
郑好在龙山河桥上遇到谢彩霞,谢彩霞迎着郑好走过来。郑好侧身想让过。
谢彩霞却在他面前停下了,挡在前面,郑好问:“有事吗?”谢彩霞说:“没事就不能聊聊天?”
郑好说:“聊什么?”谢彩霞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幸灾乐祸说:“相亲据说让人给甩了。”郑好说:“很幸灾乐祸,是吗?”谢彩霞说:“当然,心
里很高兴。”
郑好说:“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朋友落了难,倒霉了,不是对此感到深深的同情和由衷的安慰,而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真让人感觉受伤啊!这要比相亲失败对人的伤害还要深。”
谢彩霞说:“我就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了,怎么着?不要因为自己有些能耐,全天下的人都会崇拜你,追求你。飘飘然不知所以然。这下怎么样,让人给甩了吧?”
郑好说:“没想到在你眼中我竟然是个这么容易骄傲的人。”谢彩霞说:“好好的跟我去卫生室看病吧,有个病人感冒好几天了,打了不少针,就是不好,想吃些中药,你帮我过去参考参考,看需要开些什么方子。”
二人近在咫尺,郑好看到谢彩霞眼眸中满是期待的目光,且温言相求。心一软,几乎就想答应了。
可是他突然看见远远站着的柱子。就狠下心,避开谢彩霞的眼神说:“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呢。”说完从谢彩霞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谢彩霞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桥上。走出很远了,郑好听见谢彩霞在后面喊:“郑好,对病人置之不理,你不配为一个大夫。”郑好听了自嘲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是大夫。”
最后一个夏镇集时候,郑铁山在集市上买了二十多斤土豆。郑好看到父亲满头大汗的把一大袋子土豆提进来时候。惊奇问:“为什么买这么多土豆。”
郑铁山说过油。郑好知道,过油是本地过年风俗。就是把土豆片,鸡,鱼放在油里炸熟。
农村人穷,平时不舍得吃,只有过年了,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买油,吃好东西。
郑好说:“过油也用不了这么多土豆啊。就我们两人吃,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郑铁山说:“你白阿姨孤孤零零一个人,精神也不好,她过年肯定不会过油了。我们多过一些,你给她送过去,让她也能过个好年。顺便帮我看看,前些时间领她医院看病吃了药是否有效果了。”
郑好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当天郑铁山把土豆洗干净切好,和好面,烧热油就开始过起土豆来。第二天早晨,郑铁山给郑好装好一袋子炸好的土豆。郑好骑着车子就向煤城而去。
十点钟的时候,他来到白玉兰在城郊破旧废弃的院子里。里面静悄悄的。郑好很失落,心想:“难道白阿姨又去配件厂了吗?”
他推开破烂的木门。走进低矮散发着霉气的屋子,借着破了一大块的屋顶射进来的阳光,看到白玉兰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不停地瑟瑟发抖。
郑好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见白玉兰面色灰白,嘴唇不停抖动,双手在身旁乱抓。郑好问:“白阿姨你怎么了”?
“我……我”白玉兰牙齿碰的咯咯响。
郑好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滚热烫手。同时他看到清水般的鼻涕不停从她鼻子里面淌出来。郑好想:“白阿姨感冒了。”
她闭着眼,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郑好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嘴里喊着:“巧
儿,你……你想妈妈了,你来看妈妈了吗?”郑好知道巧儿是白玉兰死去女儿的名字。
郑好说:“我是郑好,我不是巧儿。”白玉兰依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说:“你是巧儿,巧儿,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妈。”郑好感觉她的手指冰冷。
他知道此刻白玉兰已经发热烧糊涂了,把自己当作她的女儿了。现在必须给她买药退热。不然恐怕会烧坏脑子。
他轻轻挪开白玉兰的手。白玉兰喊:“巧儿,你到哪里去,不要走,不要……”郑好说:“阿姨 我给你去买药,我这就会回来。”
郑好说着走出院子,这里是郊区,只在两里外看到一个菜市场。郑好骑车进去,问菜市场卖菜的一位大嫂“附近有没有药店?”
那位大嫂告诉他,离这最近的药房也要半个多小时路程。而且现在马上就到年了,人家放假不放假还不好说呢!
白玉兰烧的厉害,现在必须用药。郑好咬咬牙,骑车赶到卖菜人说的药店。
药店果然已经关门。又问附近路人,近处还有没有药店。路人摇头说:“那要去市里了,不过市里大部分药店现在也应该放假了。”
郑好心想:“白阿姨烧的这么厉害,再去市里买药,又要耽搁不少时间,再说那些药店估计也放假了。如果送她去医院,可是自己很难搬得动她。这可怎么办啊?倘若谢彩霞在这里就好了,她是医生,她一定有办法。”
想到谢彩霞,郑好突然想起当初柱子找谢彩霞看病打针,谢彩霞说他发热流鼻涕,是风寒感冒,就让他喝些生姜红糖水。
郑好想:“白阿姨好像是谢彩霞说的风寒感冒,流清鼻涕,怕冷厉害,手指都冰凉呢,我何不也试着给她用生姜红糖水。”
想及此处,郑好骑车返回菜市场,在那位大嫂那里买了几块生姜,可是市场是卖菜的,并没有卖红糖的。郑好再次犯了愁。
卖姜的大嫂问郑好:“为什么一定要买红糖,郑好就把原因说了。”大嫂笑起来,说:“不用红糖也可以,我给你一根连着须的葱,与生姜一起煮开了喂给病人喝,然后盖上被子发发汗就可以好了。”
郑好半信半疑问:“这样可以吗?”大嫂肯定说:“一般感冒刚刚开始肯定可以。我一家人感冒都是这般治疗的。再加上芫荽更好。这些都是发汗的。说着又递给了郑好两棵芫荽菜。”
郑好想:“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看来只能这样了。”他掏出钱来给对方,大嫂说芫荽与葱算是买姜赠送的,不要钱了。
郑好道过谢,拿着葱姜芫荽回到白玉兰住所。他用锅把葱姜芫荽熬开后。给白玉兰服了。
白玉兰大概烧的口渴了。咕咚咚把一碗葱姜芫荽汤一口气喝下。郑好给她重新盖好被子。
半小时后,郑好再摸白玉兰额头,还是烫手,感觉白玉兰的烧并没有退。并且还在不停说胡话,一会巧儿,一会钱黑心。
郑好寻思这般不行,他打算还是要去市里买些阿司匹林退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