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案。我们继续在屋中寻找,其他除了碎石瓦砾,就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漆黑一片的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咯吱咯吱的,惊得我俩一阵恶寒,紧紧依偎在一起。我们也顾不得太多了,打开了手机的照明。一个佝偻的老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吓得我俩倒吸一口凉气。
那老人走到近前,焦急的挥了挥手,低沉的声音说:“快别出声,赶紧把灯灭了。我是赵奶奶啊,你们俩小兔崽子。”
“赵奶奶?”诺诺赶紧关了灯光。
赵奶奶走进屋来,说:“我远远就看见你俩了,跟着进来的。我这腿脚又不利索,走得慢嘛。”
“赵奶奶,您来这做什么?”我问。
“这不是和你们一样嘛,半个月前让我搬走,我哪舍得,想回来看一眼。”她说着说着,有些心酸了。
她说完,伸手摸了摸诺诺家的木门,叹气:“难道你还记着你的老家。”
诺诺也跟着叹气,随即问:“奶奶,您在这住的时间长,您记得我家的事不?”
“你说,什么事?”
诺诺咬咬牙:“我家是不是就我一个小孩?”
赵奶奶瞪了瞪眼,叹气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你家遭过一场大火,屋里可都给烧没了,那时候,你才四岁呢。”
“大火?您记得是哪年的事?”显然诺诺毫不知情。
“1998年呗。”
1998年,初冬!挂历!我回头去看那卷挂历,依然露出迷人微笑。
“那……那那大火……”诺诺紧张的问。
赵奶奶说:“那时候,你爸把你和你妈妈拉了出来。我好像记得,你妈妈还一直喊着‘门后、门后’什么的……哎,年纪大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
“赵奶奶,您再想想……”诺诺话还没完,就见一束灯光忽然照着我们俩的眼睛,我们一阵恍然,赶紧遮挡。
“你们是谁?在这干嘛?还不赶紧出来!”
我们被发现了,只能听话的走了出来。我打开手机照明,泄气的走在后面。忽然木门嘎吱一声动了一下,我晃眼看到了那旧屋子的门背后!那一眼,我几乎惊得要晕厥过去,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头皮炸裂!
这满是尘土的屋子里,只有那门后,竟然有一对小小的脚印似的空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就像有个小小的人,一直,一直,成年累月的站在那里似的!
我发狂的想去喊诺诺,却发现,诺诺正惊恐的回头看我。
“诺诺,你听我说……我……”我话还没说全,却从他嘴里听到了更加可怕的话。
“赵奶奶……人呢?”
是啊,那个九十多岁的赵奶奶,人呢?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一直很想跟诺诺讲明这件事,又一直不敢说。我想了很久,也没明白到底什么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敢肯定,诺诺的确有个兄弟。
但是,为什么他的父母隐瞒了这事?为什么所有的邻居不知道这事?
那个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赵奶奶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告诉诺诺那场大火的事?如果那些是真的,那么那场大火里,诺诺的父母和诺诺存活了下来,而他母亲临终前一直呼喊的“门背后”和“大幺儿”是不是就是那个没能及时被救出,葬身火海的诺诺的兄弟?
半年后,11月份,初冬。
我接到了诺诺的请帖,他要订婚了。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听起来情绪很好,他告诉我他再也没有做那个梦了,他现在很幸福,也不想去纠结以前的事,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我为他高兴。
他还说,以后有什么聚会记得叫上他,他一定到。
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了,我也就不想再纠结下去了。订婚典礼上,帅气的准新郎带着漂亮的准新娘到我们老朋友这桌敬酒。我看到诺诺满脸通红,笑得很开心。唯一有一点不对劲的,就是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
“这是怎么了?”有人指着那纱布问。
准新娘解释道:“嗨,他啊,笨手笨脚的,头给磕到了装修的钢管上,恐怕以后都得留个圆圆的疤了。”
大家开始调侃他,说他那是要成佛的标志。嘻嘻哈哈,气氛很好。
有的朋友再说,诺诺变了,变得特别好,特别热情。
“就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好多了。”他们都这样说。
我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眷子号玩耍,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小男孩欺负我,手里挥舞着铁管子。
诺诺挺身而出,和他们先是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动起手来。那个年纪大的孩子一钢管敲在诺诺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圆形的痕迹……
那,是诺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