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一直是王怡然打一辩。吴见胜从来不用担心她的立论,基本上大家开个会,讨论好立论策略、定下论点,就由王怡然一个人执笔完成了。
而现在,吴见胜要代林佑莲写立论稿,生怕她再出什么岔子,弄出个大家都不懂的定义或者论点。
而王怡然第一次而且是做大决赛的四辩,如监大敌,不敢掉以轻心。她一整个晚上都在写前二分钟内的驳论稿,基本上对方可能想得到的论点,她都罗列了出来,正逐条写驳论。
而高强与林佑莲,早就“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到天涯”地开溜了,不知道在哪块草地上打着滚。
吴见胜写完立论稿后,见王怡然还在那里奋笔疾书,一直写个不停,很是心痛。
吴见胜打四辩从来不用这么费劲。他一直都是临战发挥、随机应变,有时候思想太过于跳跃,嘴巴跟不上节奏,站起来那一刻想说的是甲,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乙,简直口是心非、信马由缰。
不知不觉,队室的纯净水喝完了。吴见胜说去西门小街买两杯热奶茶,王怡然说好。
吴见胜从院楼出来,远远看见逸夫科学楼那边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看着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有点像救护车,又有点像殡仪馆专用的车,难道有学生……?
可是也不对啊,如果有学生出事,急救车应该鸣笛亮灯才对的呀!难道是有人突然挂了,学校要偷偷处理尸体?
吴见胜偷偷地摸过去,发现杨小帆也在那里。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几个师生模样的人物,把几具用白布裹着的类似尸体的物体从车上搬出来,像抬家具一样搬进了逸夫科学楼那扇平时根本不会打开的暗门,然后他们就一齐消失在黑暗中了,就像被那门吃掉了一样,一点声音和影子都没剩下,剩下的是那辆被掏空内脏的白色面包车和空荡荡、静悄悄的黑夜。
吴见胜躲在那里守着,杨小帆还没有出来。突然,他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他,因为他看见了他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影子。
转身一看,吓了他一跳,小心脏差点没掉出来。
“杨小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里面吗?”吴见胜指着那个黑洞洞的暗门说。
杨小帆侧着头,望过去,眨眨眼说:“那个是侧门,是运大体老师用的,我们平时从另一个门出入的。”
“大学体育老师?”吴见胜不解地问。
杨小帆说:“这是我们医学界对捐赠遗体者的尊称。每一个大体老师对于我们医学生来说,都是弥足珍贵、不可或缺的。”
吴见胜:“那你……”
杨小帆:“这几具是车祸无人领认的尸体,过几天上解剖学的学长要解剖,所以通知我们法医班派同学代表一起来护送、确认。”
吴见胜:“哦。”
杨小帆:“你明天要来旁听吗?我带你!”
吴见胜:“不了,我们辩论队要训练。”
杨小帆:“对哦,你们法学院对战我们医学院哦。”
说起辩论赛,吴见胜才想起把王怡然落在队室了,于是赶紧说有事要先走。
杨小帆:“刚好我也要回去了,一起走吧。”
他们走到法学院楼时,王怡然刚好从里面出来。
王怡然本来想躲,后来又觉得可笑,自己才是吴见胜的女朋友,不是小三,也不是备胎,是吴见胜在新生迎新晚会公开表白、明媒正娶的正牌女朋友。
于是,王怡然拿出正牌的口气说:“奶茶呢?”
吴见胜伸手挠了挠头,说:“还没买。”
杨小帆觉得尴尬,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吴见胜知道王怡然不喜欢他与杨小帆走得太近,于是卖乖说:“王书记,我们喝奶茶去,多放一点糖,保证甜甜的。”
王怡然:“你是不是把我们的立论出卖给医学院了?”
吴见胜:“我哪敢!我是那种人吗?”
王怡然:“你就是贪图美色,见色忘义。”
吴见胜:“王怡然,你真是了解我!我就贪图美色怎么了?”
“你……”王怡然气急攻心,举起一摞资料要打吴见胜。
吴见胜一边跑,一边说:“我贪图的是你的美色。”
王怡然一面追,一面骂:“我才不相信,你就是喜新厌旧、吃里扒外、人面兽心、色胆包天……”
吴见胜跑得快,在一个捌弯路口就消失不见了。
王怡然气喘呼呼追上来,站在捌弯路口看不到她那杯人肉奶茶,就像一个大妈走丢了她的孩子,着急得四处张望,不知所措。
吴见胜从她后面蹿出来,一把搂着她的腰,抱起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王怡然一阵眩晕,心都要快跳出来了。
吴见胜由于临时起意,准备不足,转完一圈后,傻傻抱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王怡然好想说再来一圈,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快放我下来。”
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有些飘忽。吴见胜当真乖乖地放下了王怡然。
王怡然撅起嘴巴,说:“谁让你这么重的放下我的!”
吴见胜情商上线,于是重新抱起王怡然,等候发落。
王怡然想了想,说:“背我回去。”
吴见胜:“不喝奶茶了么?”
王怡然心想,奶茶哪有背着甜,于是把脸贴在吴见胜的背上,说:“先记着账,我累了,快背臣妾回去休息。”
吴见胜:“你还是很轻啊,晚上不要再熬夜看书了。你再瘦,就跟郝倩一样了!”
王怡然又爱又恨。高兴的是,他终于知道要心痛自己了,还知道了自己熬夜看书;生气的是,他竟然留意郝倩的胸部!虽然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但是他连想一下的念头都不可以有!
王怡然最终还是不能免于俗套,像所有的小女生那样,不依不饶地盘问吴见胜刚刚跟杨小帆干什么去了。
吴见胜:“没有干什么,就是半路碰到而已。”
王怡然:“你离开院楼二十分钟有余,二十分钟,你可以绕学校两周了,你说半路碰到,那另外一圈半的时间你干嘛去了?”
吴见胜:“王然怡,聊天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
王怡然:“谁跟你聊天,这是质询,快如实交待。”
吴见胜:“我有权保持沉默。”
王怡然:“沉默就是默认。”
吴见胜:“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