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没有睡好,胡彩蝶同样没有睡好。二人约莫只睡了两个钟头,当晚的两个钟头全用来创造人类去了。翌日,才约莫六点来钟,胡彩蝶换好了衣物,叫醒颜回后,一声不吭地,从屋内出去,她甚至,连澡都没有洗,连牙齿都没有刷刷,但是,她走得,非常果断毫不犹豫。
颜回躺在床上,酒劲儿压根没过。他刚想起身,他才发觉,呀,昨天晚上使劲儿太大,现在两腿都站不稳。这叫他怎办?!颜回昨夜,他的脑袋里,尽是无畏城的小说章回。他所描写的,正是他的曾祖父呀!颜回的脑袋有点儿絮乱,他发觉昨夜胡彩蝶是大无畏的献身给他。
这等大无畏,是给颜回泻火,这是爱么?!颜回不知,他起身后,发觉腰部一阵酸痛,然后两腿难以站稳,床上依旧湿漉漉的一片儿不知是汗水还是秽物。他扶墙,从三楼下去,好容易才来到了浴室。他洗脸,漱口,洗澡。将昨夜的酒水味儿和女人味儿给抹去得一干二净。
颜回起身后,开张,走走步,腿才终于好点儿。可是,他准备出去吃早餐的时候,四婶却来了。四婶来的很突然,因为他早上要带孙子么。四婶的孙子,叫水生。四婶出生前,四叔给他算命,说,这人一辈子顺顺利利,但是五行缺水,所以取名叫水声,生在大海旁的人儿。
水生与一般肥嘟嘟的孩子不同,他手多,小小个儿肉结实。四婶说,叫,快叫,叫叔嘞!颜回摸摸人家脸蛋儿,说,侄子儿嘞!水声的两只眼睛是有神的,他望着颜回,又摸摸脸蛋儿。这儿的孩子,起的都较早。夏天一到,甚至,孩子的叫声哭声是要比闹钟都要灵活的法。
四婶这时,对着颜回说,回呀,我问你事儿,我老了,不要脸,心直口快。但是,你得如实回答,明白不?颜回看着四婶,四婶臃肿的身子儿席地而坐,坐在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上。颜回点头,说,我没有什么好隐瞒您的呀!四婶说,昨黑儿,彩蝶姑娘,是不是上你家里去?
颜回瞅着四婶,他想,要么四婶是神机妙算,要么的,便是胡彩蝶告诉了四婶。颜回知道,要是他想瞒着四婶的话呢,那也是瞒不住了。所以,颜回索性说,哎,对!怎的了?四婶说,没没,我随意问问。回呀,这是好事儿,你看看人家,回家的时候,脸蛋是红的,那是红晕。
颜回说,红晕是啥?四婶说,你还瞒我哩,是日呀!颜回一听到日,脑袋里又想歪。他说,二者有关联吗?四婶说,这红晕儿,是咱们无畏城的姑娘专有的,你忘啦?我瞅着你写的书,那儿还有呢。颜回突然想起,小说里的一个章回,说到,当初翠儿回家了以后,给打了一顿。
翠儿为甚受打呢?因为她回家的时候,腿站不直,内裤里满是腥儿。爹娘问她,你咋了?翠儿说,来,来,来亲戚!母亲上前去,摸摸她的脸蛋,那是发烫的。她说,呀!你给人家拉?!翠儿一惊,心快塌下,说,给,给,给啥?母亲一起身,将粗厚的三寸金莲踹了她。
她说,好哇,你这不孝女!年纪轻轻,雏儿给没了!你怎嫁人,吓!怎嫁人!你说!当初给你缠足的时候,你不愿!现儿,我就知道,哼,哼!非得出乱子喽!翠儿在那儿哭,毫无法子。他爹不说话,他爹是出了名的软弱。他爹留下一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说留不住。
翠儿继续哭,没有话语。爹问,谁家?翠儿如实说。他爹说,不成!坚决不成!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爹!他爹是共产党员!是地下党员!当初,颜黑子的爹,颜溜子因为年轻的时候,朝广东那儿待过一段时间,受了三民主义的感染。后来,国民党推出了"联俄联共。"
这时,颜溜子,又非常拥护共产党。共产党成立后,他立马带来了一群十七八岁的共产党员,抄家伙,抄着一大堆武器,将颜家村唯一的两处土地庙给砸了。当翠儿爹发觉颜瘤子将颜家村里跪了约莫一个世纪的土地公给砸破了以后他们上位他才切实地明白什么是共产党。
他说,再这样下去,天下都给砸喽!不答应!翠儿把心一横,于是离开了家,朝着颜黑子的家去。颜回想到这儿,是呀,正是脸上的红晕,将翠儿成了颜回的曾祖母。是不是,也是同样的一条红晕,告诉了四婶,说,这姑娘日后要许配给颜回呢。颜回说,四婶你眼睛真好!
四婶说,这个不是我眼睛好。是咱们颜家传统么!颜回突然想起,颜回他爹,从小是读毛泽东书法长大的。在颜回他少时,颜回他娘上环,计划生育下来了。颜回他爹无奈呀,爷爷说,你用一话,来形容颜家的过往吧。还有大家伙儿的!颜回他爹,仿佛血液里都是文艺气息。
他爹一挥笔,说,俱往矣,他娘一个,孩子成群;看今朝,孩子一个,他娘忒多!后来,颜回这话在哪儿听过,可是,说是在哪儿,他也忘了。但是当初,颜回他爹,是真有水平。而他的发小,小曾,从小是跟颜回爹混的。小曾现儿是骨瘦如柴,用时髦的话说那叫骨感。
但是,小曾小时候跟颜回少时很似,二人都是肥嘟嘟的。看相片,颜回的手那是一截一截的。所以小曾现儿也是文采大发,只不过他的心儿没有用在文学上。颜回想起这些过往,说,颜家真是好呀!男人个个都是驴,是马,是牛,是虎,一撞见女人,浑身劲儿都使在×那儿!
四婶说,是。这时,大娘来了。大娘抱着的,也是曾孙子。颜回生的迟,是因为他爹生的迟,当颜回出生的时候,大娘已经生了两胎。所以颜回出生的时候,大娘的子女,都可以做颜回的爹娘了。同颜回一个年纪出生的好多,所以颜回的辈分那是一个大,快要比天下还大。
颜回的曾孙,得叫颜回公公。大娘抓着曾孙的手,说,公公!颜回说,大娘你气我吧!这可是太监的称谓呀!大娘说,呀,公公嫌弃了,哈哈。叫,叫回公!大娘的曾孙,是颜回侄女的儿子,姓李,叫李天大。李天大还不会走路,但是他跟颜回小时候肥嘟嘟是非常相似的。
大娘说,颜回,你该娶妻生子了么!你儿子还得占天大的便宜呢!天大的便宜呀!颜回听罢,笑了。他说,我会的。四婶说,你得好好照顾彩蝶呀。人家跟了你,什么都不计较拉。你看人家条件多好,长得稀罕,腿长,男人不都喜欢腿长的姑娘么,她腿长,脚儿是小的呀!
颜回答应,说,嗯!我会的。虽然,颜回吐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儿还是很勉强的。但是,这日子不还得过么。一眨眼,颜回看表,已经约莫七点半。他的诊所是八点开业,他用过了早餐,然后等候着钟师傅。约莫八点五分的时候,钟师傅来了。钟师傅说,早上好啊颜老师。
颜老师说,算了,钟师傅,甭这样叫我嘛!大家天天都待一屋檐下!钟师傅说,嗯!这天,不是街日,所以,人不多。但是,医生这个职业,不论在哪儿,都会吃香的。你说是大城市,北上广深,或者是小农村名不见经传的。同样都需要大夫么,因为呀,你一个人再牛×呢。
你终归是凡胎肉体!所以大夫这个职业,是十分神圣的。于是,这天,对于颜回来说,算是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颜回的诊所那儿。这人是陆德峰。陆德峰说,颜老师,今儿我来你诊所,那还欢饮吧?颜回说,你怎啦?陆主任,你不该去大医院去区医院或者市人民医院么?
陆德峰说,呀,说得我,不是叱头街的人一般。你非要赶我去大世面给人家讹诈呀?!颜回说,哪有这意思。陆德峰说,哎,这人的牙齿么,跟人的骨头一样,说重要那是真重要。你看看,我这牙齿,不知怎么了,是牙松了,还是牙龈坏了。您看看罢!钟师傅说这边来吧。
钟师傅将陆德峰请到了矫牙床上。这时,颜回开始在陆德峰的下巴那儿,见到了一个伤口。这个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一层淤青,还是十分明显的。为什么呢?因为,这层淤青带着一点儿血,难不成,有人给打他了一顿么!颜回望着这个伤口,脑袋里竟然动了!
他的脑袋,把白天看到了黑夜。把熙攘的叱头街,看到了淡村。在一处巷子那儿,陆德峰站在那儿,他抓着一人的衣服,挥舞着拳头,抡向了他的脑袋。说,你娘×嘞,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儿?你有良心吗?!咹?!我好心好意地帮你,给你钱花,你说,你这人安的什么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