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女人没有把她的灵魂交给你,那么两性之间的谈话就是鸡同鸭讲。
沈彦难过的扭了扭头,看着女人身后的花间,或许是知道可能性不大,所以他象是对准自己所说的那般轻声细语,又字字清晰:“明天,还是这里。我早七点半出发。你若来,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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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美洛都龙门的第二个黎明,是沈彦等待中的清晨。
昨晚,沈彦和常务副省长丁亚东小会开到很晚。
回到房间的男人没有一丝睡意,给大洋彼岸的沈夫人打了问候电话。她很忙,无暇多叙。
这个与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不似江薇那样将男人缠绕。沈彦与她谈不上爱与不爱,长久的分居甚至谈不上什么感情。
不过,妻子自始至终都那么优秀,男人心里是有一些敬佩她的。儿子得益于她百分之五十的基因,也很优秀。这一点,沈彦非常感激女人。
她是那种骨子里的独立,不似李璇美那种缺乏安全感般的坚强。
李璇美是将自己对沈彦的渴望,如深井一般将甘甜的涌泉宝藏在心。
沈夫人却是真的无心。沈夫人是一口装满人类文明的枯井。学富五车,然,就是没有泉水。
电话收线,男人乍觉今夜很难熬。不过,李璇美却睡得很香甜。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
不可否认,有很多女孩子在安娴的等待中,等来了爱情。不过,也有一些女孩子,宁愿用脚步一寸寸丈量出爱情的距离,也不愿意仰着脸期待,来自某一个方向的季风将自己带往或许有幸福的远方。
人黑夜和白昼,也有两张面孔。黑夜有时更真实贴近内心一些,白天,人很容易受外界因素的影响。
就好比这个清晨,李璇美早早睁开眼。拉开露台遮阳窗帘,隔着薄纱,一眼就望见独自站在花园爬满丝雨露台之下的沈彦。
李璇美赶紧冲到梳妆台前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6点50分。距离沈彦昨晚通牒给女人的7点半,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不知男人在那里等了多久,她只晓得,许是知道这是一场没有人会去奔赴的约会,所以沈彦始终面朝伊河对岸的佛祖,没有回头望向客房这一端。
沈彦在西厢之下望风景,女人在朱丽叶之窗望着男人。薄雾装饰了两人相隔这一段的距离,然,李璇美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去装饰谁的梦。
不得不承认,感情是一种天长地久的磨砺,如蚌壳之于珍珠;爱情却是一种天雷勾地火的心悸。
更多时候,很多女人,常常以为乖巧就能获得爱情,害怕有了功利成分就不纯粹了,同对方感情就不美好了。
然,男人其实是一种太喜欢付出的生物。他会因为在最初阶段付出了许多而变得无法坦然放手,松不下心来。
女人怜惜他们,以为高尚得为爱献了身吗?他们大概打心眼里却压根觉得,女人只是根本叫不上价儿而已。
所以,从灰姑娘到白雪公主需要理由,从白雪公主到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更加的需要理由。
当然,通常爱也是一个理由。是一个最高级别,最高尚的理由。只要,女人的爱不是想当然的;只要女人的人生不后悔,不回头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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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是一场情感内涝。
等的人,看着希望随时间一点点滴漏过去。彷佛可以感受得到,水不大,然,缓缓洇上地平,爬到脚面,最后将呼吸覆盖。将要失去生命的时候,血液流速加快会带来回光返照般亢奋的燥热。
不过,很快,更多感受到的是一丝水的冰凉,那是无力回天的哀婉。这个时候,如果还想要得到什么,只是个人的问题,与你等的那个人无干。
被等的人,心里也不见得好受。因为不曾拥有悬壶济世法力无边的天禀异赋,无法倾尽所有的给予。
他想要的,你没有。无法用自己的一生去填补另一个人或许有的空虚。
人的生命之于自由,始终是爱情的基础吧。
如果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女人,以为抛却基座去期盼那空中楼阁的绚丽。想当然的仰望,有时会灼伤眼睛。不如,眼睁睁看着那个有所期盼,望着自己的人,垂首而去。
男女的情感,在这一松一弛之间,有些常在眼前晃悠着的浮躁东西,随着流云散去;另一些推敲之后沉淀下来的情愫,留于往日心底,不得轻易而见,沉甸甸深埋。
李璇美深望花台之下的沈彦。女人啊,在你的一生当中,有多少次想要这样飞奔下去,赴汤蹈火的奔往以求对方来日的肝胆相照?
不敢说李璇美就一定是对的。毕竟人生苦短,走过了一程有多少珍重时光能与你爱的人分享?有时一个转身便是一辈子。
然,人生在世,分清自己属性并为之前行,实在是一件太重要的事。
如果是个芒果就挂在树上好了,不要去羡慕花生春华秋实深埋土地;
如果是花生就暗地里深蕴能量生长吧,不要去羡慕芒果招牌式的黄灿灿在微风中摇曳。
如果是李璇美这样的女人,那么就放沈彦去吧。
常常,爱慕对方的那一点特质,就是失去的理由。
沈彦不知是否该怀有希望。倒象是迫做一个了断,有着不回头绝然的等待,如同是在赌一口气。
沈彦站了几十分钟之后,许是累着腰了。
体能有时是一件很有趣的现象,能走上许久而不累,却不可踯躅独往的站立一刻。
止步不前的站立,往往会更累腰。
男人累了,倾斜着调整了一下站姿。
李璇美以为他要走,然,男人却坐下了,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沈彦是不抽烟的。没有再见他拿出火机火柴什么的,她只是但见那根烟在他灵活的指法当中折来弯去。
坐下来的沈彦,在李璇美窥视下,有着沉静细腻的侧面,令她突然有一丝冲动,想去顺着那眉峰眼角抚触男人的面颊,不知道,如此青山黛黛的晨色之中,露水会否影湿人面。
李璇美飞快穿上衣,将头发随意拢起。临下楼前,墙上的壁钟:7点8分。
女人止住脚步,收住想要冲下楼的步伐,复又去了能望见墙下的窗台,看了一眼,沈彦安然在。
静下心,抚平气息,耐心等待时间稳稳走到7点0分。
李璇美拉上门,下楼。
不知沈彦是否会等,如果,过了7点0分他还在···如果···没有如果···
李璇美来到方才窗台下的那片视野地,时间指向7点5分。
没有沈彦。只有一根折断零落了烟丝的香烟横斜在石桌之上。
想必,男权社会,游戏规则始终是男人制定的。
多等一分钟,是男人的施舍。妄施一刻钟,是男人的滥情。
她不可能遵从他的规则,于是出局了。
李璇美同样没有回头去寻看四周的景致,如果有人同样在客房露台,恐怕女人此时姿态同彼时的他一样。
深墙重苔之下,一个为自己奔往的女人,凝露深水中,两行泪水清淌而下。不为人,不为己,只为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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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之行,于沈彦李璇美之间,都有着恹恹的惆怅。
彷佛本来深深念着的那个人,突然之间有看不清容颜的恍惚。
而了然在洛都沈彦李璇美一定有了交集的江薇这几日也犹如身陷针毡,坐立不安。
女人,大多亦都是这样。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按照自身的行事方式去猜测剧情的发展。
好不容易熬到沈彦返回郑市的日子。算好大概时间,江薇采买了几样时令鲜蔬预备无论如何得见一面,烧给男人吃。
接听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江薇臆测男人应当是在车上。
沈彦答,一大清早就已经赶回来了。
江薇嗔怪着浅怨,回来居然不第一个通知她。
沈彦解释,一直忙。
两个人有着那么一小秒的冷场。彷佛,洛都归来之后,沈彦对女人,江薇对沈彦,两性之间都缺少了一些往日惯性带来的自信。
女人强自故作往常,让男人晚上留胃,吃她下厨做的小菜。
男人,被喂得很饱的男人,常常会很渴望捕猎带来的渴求和刺激。动物界很多猛禽都是不吃死物的。有相当部分的男人延承了动物界这一禀性。
不想让江薇总是在失望的情绪之中,毕竟某种方面来说,男人是需要她的。换句更为贴近现实的角度来说,江薇是少有的更加适合沈彦的。然,他又的确打不起精神敷衍。
男女之间的这第三种关系就是这样,没有感觉吧,没意思。太有感情吧,又太累。
于洛都返回郑市后的下午,沈彦对同江薇关系有了个更加精确的定位。原来自己之于江薇,什么都不能给予。婚姻,爱情,同忾相求,统统都无法给予。就连江薇最想要的陪伴,都给得那么勉强。
沈彦突然有些冷,这寒冷第一次来自于内心深处。该对这个女人怜惜吗?还是该怜惜所有寄情于婚外的所有两性关系,包括男人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