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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哲显然没有想到江子兮会这么问,话语凝噎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江子兮便说道:
“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她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司徒夜在她死的时候对她说过:
“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个任务么?”
这句话让江子兮在意了许久,那个时候她便意识到,小说世界里的人物,也很有可能会觉醒,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小配角。
或者说,他们也可能是其他的任务者。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任务是他?
再加上姜哲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所以江子兮觉得,她可能是遇到了同一个任务者……两次。
姜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眉梢卷起浓厚的柔情,薄唇苦笑,抬手握住江子兮覆在自己脸上的手:
“那你觉得我是谁?或者说,在你眼中,我应该是谁?”
他的反问让江子兮顿了顿,她正准备回答,却因腹部撕裂般的疼痛抽搐了一下,她手微微用力的抓住姜哲。
姜哲见此,慌乱了一瞬:
“子兮,你怎么了?”
江子兮忍住疼痛,摇了摇头,勉强撑了起来:
“你以前是不是出现……出现在我身边过?我和你,是不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在其他世界相识过?”
她原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姜哲却摇了摇头,无奈至极:
“子兮,我就是我,其他人是其他人,我不希望你将我做其他人,也不希望你将其他人做我。”
“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你是属于我的……”
他话语模棱两可,叫江子兮听不大明白。
所以,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都是她的错觉么?
江候和李慧瑞得知江子兮不行了,立马跑了进来,见江子兮惨白的脸和虚弱至极的神情,都忍不住震惊道:
“子兮……你感觉怎么样了?你放心,娘亲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御医了,你会没事的……”
说罢,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江子兮身体疼得又是抽搐了一下:
“娘亲,爹爹,日后……日后我怕是不能……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了,就……就由应怜替我陪着你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李慧瑞便来到她跟前,手颤抖的抓着她的手:
“莫要胡说!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江候抹掉眼角的一滴泪,愤怒至极:
“茂息那个畜生!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便让他陪葬!”
江子兮摇了摇头:“爹爹,不必……不必如此……”
“今日大哥便是没有推我入水,以我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菩萨……菩萨想召我上她身边指点我……”
她眉头紧蹙了一下,眼前一黑,许久才缓过来:
“这些年在侯府,大哥过得……过得委实艰难了些,爹爹……爹爹你莫要为难他……”
听到她这番话,李慧瑞哭得不成样子,江候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忍再她。
江子兮觉得力气已经在渐渐消失,整个人再不能支撑住,直接滑入了姜哲的怀抱,她恍惚的着姜哲那张俊秀的脸,笑了。
她伸手想触摸一下那张脸,却再无力气,只得呐呐的说道:
“姜哲,我……我好像有些舍不得……舍不得你了……”
见惯的生死的她,竟有些不愿离开。
就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
姜哲眼眶溢满了泪水,他喉咙如同被生铁塞住,生疼得厉害,他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子兮……我爱你……”
“噗……”江子兮吐出一口血,耳鸣了许久,所以完全没有听到姜哲那低沉的声音。
“姜哲,好好……好好活着……将应怜抚养抚养大……”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意识也开始涣散:
“能被你喜欢……我觉着……觉着很欢喜,谢谢你……”
说罢,再无意识。
姜哲抱着她渐渐冰凉的尸体,久久不愿放手,他声音凄厉隐忍,带着深深的绝望:
“可你……却从未喜欢过我。”
从未。
……
云霓郡主死后,全府斋戒,为她祈福整整三个月,这才下葬。
其阵仗之大,便是许多年后也为人津津乐道。
都说:“若死后我也能像云霓郡主这般风光一下,也不枉此生了。”
传说中生得女儿性子的侯府入赘姑爷姜哲,一个曾经京城的笑柄,如今却一改往常,手段凌厉,性子冷漠。
将侯府打理得有条不紊,侯府在他的手中,日渐辉煌了起来。
他一生未再娶妻纳妾,为人称颂叹息。
……
得知江子兮死讯的时候,施施正在刺绣,针刺入她的指尖,血染在绣帕上,如花一般绽放。
她向正在津津乐道的妇人,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谁走了?”
那妇人正说得高兴,不满被施施突然的打断,却依旧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就那个江府的云霓郡主,昨夜走的,听说是被侯府那庶子给推入河中,当场落了胎受了寒就走了。”
“啧,这侯府大院的,腌臜事情可是不少呢。”
她‘啧啧啧’了几声:
“哎,想来以你的身份,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腌臜的事情,恰巧我有一个妹子在侯府做长工,她回来是这样跟我说的……”
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而施施却呆愣住了,一句话没有听进去。
江子兮……死了?
那个江她拖出泥潭,让她如同一个正常人一般活着的女孩……死了?
怎么可能!
她才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就死了?
她匆匆的跑了出去,来到江候门前,见里外都飘着白纱,一副灵堂模样,她才身子一软,跌倒在地。
江子兮真的已经死了。
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但抬头见一男子匆匆而出,正是姜哲,她立马避开了。
她不想再见姜哲。
就如同姜哲一巴掌都不愿见她一般。
因为在对方身上,两人都能到自己最恶心黑暗的地方。
她有些怅然若失的回到院子,正巧她那七岁的儿子匆匆的跑了出来:
“娘亲,你今日去了何处?我从私塾回来之后就没有见着你……”
那孩子糯糯的声音,叫施施心头猛的一软,她将那孩子抱在怀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干娘走了……”
“干娘?”孩子对这个称呼并不陌生,“就是那个一直给咱们送银子的干娘?不过娘亲,什么叫做走了?”
施施哽咽了几声:“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颤巍巍的起身,牵着孩子走进屋子。
黄昏的红霞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人的影子上,倒映出另外一种落寞之感。